再次回到所熟悉的世界,身後的光門消散,艾文和麗蓮安娜所立之地,已經不是進去之前的那片樹林。
群山環繞,雖然看起來應該還是在因那提德山脈之中,不過這完全陌生的地貌,如果突兀的進入其中,恐怕就算經驗豐富也會一時模不清方向。
幽蘭的天空,白雲朵朵,重新籠罩在白日的光芒下,在兩個世界來回了一次,自有一番感慨。
「艾文,謝謝你!」水藍的大眼楮忽閃,少女望著艾文,溫文爾雅地道謝。
「啊?」對此艾文有點莫名其妙,他抓了一下頭,怎麼都想不起來有什麼值得道謝的地方︰「謝什麼?」
「嗯,剛才…剛才那個普什麼勒的奇怪家伙…反正謝謝了!」解釋不清楚魔術方面的知識,麗蓮安娜只好囫圇著說。
「不用這麼說,安娜!」隨即明白了少女想要表達的含義,艾文注視著麗蓮安娜,十分真誠地說︰「應該說謝謝的是我,如果不是你,恐怕我早就死了。」
「哪里啊?」少女狐疑道︰「就算沒有我,那種東西艾文應付得過來吧!」
「呵呵!」艾文笑了笑,不置可否。他所指的與少女所說的並非同一件事情,看來少女的記憶似乎還沒有恢復到那個地步。
「還是先把東西整理一下吧!」他探測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什麼危險,這才提議道。
作為魔術師來說,見識到魔法與魔法使,說不興奮,那是騙人的。雖然不常把心里的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但是此刻艾文的興致高昂就連麗蓮安娜都看得出來。
這一次雖然身上背負了一個二十年的大任務,但是總的來說,得到的卻更多,僅僅是那些第三法的魔術知識就足以補償。而真正價值最高的東西,還是這個由普勒西莫截斷出來的小世界,也許在對敵上沒有什麼大用,平時只能算是一個隨身比較方便的包裹而已,但是可以讓他對固有結界甚至第十一法有更高層次的研究。
接下來,兩人將一些必備卻不常用的東西清理出來集中擺在地上,只留下日常都需要用到的留在自己的包裹中。
艾文準備將這些東西放到新奇的小世界中。之前在魔法使的指點下,他曾經初步試過使用空間的方法,這遠比沒見識之前的想象要難得多。
站到前面,回路中魔力徐徐輸出,手背微微刺痛間,隱藏于肌膚下的藍色六芒星刻印顯現在手背上。魔力調動,填充進方寸大小六芒星圓形通道,其內更小到不可視的符文開始有規律的排列。
片刻之後,神秘的符文終于形成穩定的結構,接著,艾文就感觸到他所擁有的空間,那就像是一個大倉庫,空曠之中,只有一個孤零零的書架擺放。
與此同時,思感中反饋出一陣難以言明的特定頻率,這就是空間的波動。普勒西莫所說的空間體質並沒有夸大,如果是其他體質的魔術師很難感覺得到,想要應用的話,恐怕需要其他的手段。
不過艾文的屬性也似乎並不是很好,即使用心眼探測,也只有隱晦模糊的感應,他按照這個頻率,開始一點一點糾正著魔力同調。
如此持續了數個呼吸,自身的魔力頻率漸漸與六芒星的反饋頻率相契合。這個時候,他才得以將魔力以這個頻率震蕩輸出,籠罩住眼前的一堆雜物,進行最後一步。
六芒星輕微的光芒閃現了一下,在麗蓮安娜好奇的目光中,眼前的東西陡然消失不見。
「終于成功了!」艾文暗自舒了一口氣,沒有出丑。整個過程用去了數十個呼吸,雖然是有些不熟練的緣故,不過的確不是很方便,想以之來戰斗的想法完全被推翻了。
「好像很好玩呢!」就像是看什麼稀奇的事情一般,麗蓮安娜說出幾乎讓艾文吐血的話。不懂魔術的少女,完全不了解魔法的偉大。艾文的這只手,就相當于魔法的承載道具。就算以他現在的能力,也只能勉強開啟、關閉,而對于其中的魔法理論,即使連理解都談不上。
無語之中,他提起自己的行李,掛到肩膀上,不管怎麼說,的確是輕松了大半,以前脹鼓鼓的包裹完全癟下去,現在更像是一個悠閑的旅者。
然而,當他回頭看到少女時,不得不有些無奈的說︰「怎麼你的包還這麼大,不是說多余的東西都給我嗎?」
「我都給你了…」麗蓮安娜低聲說。可是她的行李依舊滿滿的,似乎一點縮減都沒有。
「哎,女人啊…我幫你看看!」他說著,就去幫麗蓮安娜打開包裹。
沒想到少女居然罕見的退了一步,把行李緊緊的抱在懷里,艾文抓了個空。
「嘶啦!」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劍之騎士的力量沒有控制住,布料的包裹被她自己拉出一條大口子。幾件紅色的東西從那里飄落。
身為職階者,兩人的視力都是超凡的,所以,這些東西掉出來的瞬間,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
褻褲、文胸等等,少女似乎都喜歡紅這個顏色。看到這些東西,艾文對麗蓮安娜的又一個習性有了準確的認知。
「咳咳,這里有個小包,嗯,你把多余的都放進來吧,我去那邊看看。」他不好意思的從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個騰空的小布袋,遞給臉紅得好似隻果一樣的少女。
「嗯,謝謝!」剛剛還挺慌亂,可是轉眼又變得雍容自然,麗蓮安娜並沒有再刻意去掩飾什麼,接住艾文的袋子開始整理。這不由讓艾文感覺到有些詫異,似乎這個女孩子的心性成熟了不少,越來越有里麗蓮安娜了。
再次運轉魔力,將麗蓮安娜整理出來的東西放進,艾文才持著興奮的心情,把半個書架的魔術典籍取出來。然後就在這荒郊野外中,一本一本的進行大概的翻閱歸類。
不愧是魔法使,對于魔術知識的藏書豐富到簡直可以用浩如煙海來形容,恐怕僅僅是第三法下的魔術,這里也只是普勒西莫所選出來的一小部分而已。盡管如此,光是這些,已經比文菲兒所教導的東西全面得多,而且因為普勒西莫本身壽命的緣故,這些書大多都是年代久遠的珍藏典籍,足以令其他魔術師為之付出性命來瘋狂搶奪。
很顯然普勒西莫在選擇這些書籍的時候,有過一番考慮。
這些典籍,不管是暗示系,還是干涉系,抑或是降靈系,都有著成套的進階理論,艾文完全可以選擇其中一系來從低階神秘到大魔術逐一掌握,甚至里邊還有艾文至今無法企及的七階魔術。
這麼唏噓感嘆一番之後,艾文將這些書籍小心翼翼重新放回空間當中,只留下一本關于干涉系的基礎理論典籍。這是他當前最需要的學習的東西,不管是為了解決自身還是麗蓮安娜的問題,都同樣緊迫。
等艾文收拾好一切,手里拿著黑皮銀邊厚重的典籍站起來。這麼一會功夫,剛才還高懸頭頂的白日,已經被四周的山峰擋住了光芒,時間過得很快啊!
「終于完了嗎?」直到這個時候,麗蓮安娜才開口道︰「吃點東西吧,天色都晚了呢!」
說著,她把手里的一塊卷著野菜的烤肉遞過來。
「咦?這是你做的?」艾文很驚奇的雙手接住,剛才他的心神都轉移到書籍上面,就連心眼都沒有過多關注于周圍的情景。手里這塊烤肉,色澤金黃,香味濃郁,還精心用野菜包裹起來,絕對不是一個初學者可以做得出來的。而在他的印象中,眼前的少女似乎對烹飪一竅不通。
「當然,難道是買的嗎?」麗蓮安娜對艾文的懷疑大感不忿,嘴角微微上翹。
「嗯,很好吃!」嘗了一下,艾文贊不絕口,隨即疑問道︰「話說,你的廚藝這麼好,之前怎麼沒見你做過?」
「以前不會嘛!」少女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實情︰「最近覺得應該可以試一試,所以就做了!」
如果是別人听到這樣的言語,或許是認為在開玩笑,但是艾文卻完全懂得其中的含義。連生活的能力都開始傳遞了嗎?他的笑容變得僵硬而不自然,連咀嚼的都覺得有些費力。
「怎麼?真的好吃嗎,不會是艾文安慰我的吧?」一直關注著艾文,此刻看到他這樣的表情,麗蓮安娜頓時對自己的手藝不那麼自信了。
「怎麼會呢?」艾文使勁咬了一大口,說道。那的確真的很好吃,比他自己做的都要好,可是,這個時候卻感覺味同嚼蠟。
之前因為獲得了魔法使的魔術書而興奮的心情全部都煙消雲散,一陣無言的難受涌上心頭,他想說些什麼,卻找不到適合的詞句,最後莫名其妙的說出一句︰「以後不要再做這些東西了,知道嗎?」
那奇怪的語氣,似是命令,又像是哀求。
「啊?」從來沒有見過艾文這樣的表情,麗蓮安娜不明白他的意思,不過,即使有點委屈,她還是很順從的應了一聲︰「知道了!」
「好了,看一下指針,我們出發吧!」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艾文趕緊轉移話題。
「看來,自己並不是一個合格的魔術師,連基本的情緒都控制不了。」這麼想著,趁著少女取寶石的時候,他別過頭去,三下五除二將烤肉啃完,然後狠狠的把骨頭扔得老遠。
再次抬頭,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多了那麼一絲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