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大手筆
不是聖術師、也不是代行者，他身上沒有任何聖力的痕跡。
花園里開著幾朵野生的淡黃色小花，談不上什麼美觀；草地也沒有修剪過，雜草叢生、參差不齊。兩只蝴蝶在這里飛舞著，時而在某處停下來。
這樣的情景，和旁邊高大恢宏接近聖跡的神殿完全格格不入。
初升的白日光芒從花園的圍牆上斜落下來，老人和椅子沐浴其中，拉出一道長影。將聖都的喧鬧、繁華隔絕在外，老人閉著眼楮，仿佛是在享受最後的晚年。
「知道嗎？每天早上這個時候，我都會一個人坐在這里，迎接主的光輝。」等艾文走到他跟前的時候，老者深吸了一口氣，以這樣的方式作為開場白。
「嗯。」艾文默然點頭。
「歡迎來到聖都，艾文。」教皇終于睜開雙眼，盯著艾文的目光炯炯有神，似乎青春重新降臨一般，整個人的精神為之一變。他從搖椅上站起來，鄭重說道︰「雖然知道你應該听說過我的名字，不過在這里還是請允許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澤伊斯特?海爾?哈里斯布瑞特。」
名為澤伊斯特?海爾，而哈里斯布瑞特則是聖主的姓氏，教皇是唯一同時持有本族姓氏和聖主姓氏的榮耀者。
「您好，教皇陛下。」艾文不卑不亢的稍稍彎腰行了一禮。即使面對教皇，作為強者的他也有著自己的尊嚴，不可能因為權勢而對誰卑躬屈膝。事實上大多數的埋葬機關強者都差不多，所以在教會高層那群人眼中造成了有些尊卑不分、缺少禮儀的印象。這也是埋葬機關遠強于神聖騎士團，卻遠不如神聖騎士團受重視的緣故之一。由教會自己培養出來的嫡系聖騎士組成的神聖騎士團在忠誠方面要放心得多——至少在平日的禮儀上就可以看得出來。
「我想，看到我這樣沒用的老頭子，你一定很奇怪吧？」
「…」艾文搖了搖頭，雖然的確感到有些奇怪，不過這個時候沒有必要無禮的把這種想法表達出來。里世界甚至傳言教皇是身為九階的純正牧師，現在看來，事實上卻只是一個凡人老者罷了。
「呵呵，來到聖都還習慣嗎？」老教皇又笑著問了一句︰「感覺怎麼樣？」
「呃…還不錯。」艾文隨口應和道。教皇就像是聊家常一般問候著，那語氣雖然和藹可親，但是卻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如果這個人不是教皇的話他恐怕立刻轉身就走。
老人如此寒磣了幾句，終于開口說出正事︰「艾文，其實這次召你前來，倒沒有什麼大事。你加入埋葬機關也有兩年了，接連為聖庭辦了幾件大事，甚至主動獻出了自己的寶具，這些功績聖庭都看在眼里。前段時間伊?詩娜閣下推薦你升任埋葬機關的第二代理副署長，你感覺怎麼樣？」
「什麼？」艾文著實被教皇的話震驚到了。埋葬機關有三位掌舵人，一位署長和兩位副署長。署長自不用說是伊?詩娜，第一副署長正是排名第六的普德拉格?哈里斯布瑞特，當初在利卡拉帝國之都還一起並肩戰斗過，據說平時都是由這位副署長發布指令。而第二副署長目前還處在空缺之中，現在居然提名讓他升任這麼一個榮耀的職位——雖然他並不認為這有多麼榮耀，但也幾乎不敢置信。
「不用驚訝，艾文，你配得上這個位置。」教皇笑著說，艾文的表情在他預料之中，讓他很是享受。
「嗯，我想想。」鎮靜下來，艾文開始認真思考。
第二署長，雖然是代理，不過也足夠誘惑了。身為署長的伊?詩娜平時極少出面，所以在外界看來第一副署長掌握著整個埋葬機關。就算第二副署長，也是位高權重。
不過自己有些什麼他自己清楚，不管是資歷、力量、還有忠誠度都遠遠不足以受印，僅僅在埋葬機關比他更適合的人都是一抓一把。這件事實在是太奇怪了，中間一定有什麼貓膩吧？最重要的是，他本身就並不喜歡掌權。
如此打定了主意，不過貿然拒絕自然不行，最好就是想辦法推掉。
……
「怎麼樣？和教皇陛下的見面還愉快嗎？」等艾文走出來的時候，伊?詩娜正笑著站在那里迎接︰「看來你沒有接受我的好意。」
「是的，你的好意太大了，一般人可接受不起。」艾文苦笑道。正是這個伊?詩娜向教皇提議他升任第二副署長，剛才他以自己年齡太小的緣故推掉了那個職位，而教皇也勉強同意了他的理由——才十七歲的他的確還是太小了，進入埋葬機關的存在，哪一位年齡不在四五十以上？
「你太謙虛了，艾文，不用妄自菲薄，你甚至配得上更高的職位。」修女邊走邊說。已經覲見完教皇，現在正由她帶路出去。聖地里守衛森嚴，出入都需要嚴格的證明，如果光憑艾文的話，恐怕走不出幾步就會被衛士圍住。
經過重重檢查，兩人出神殿的大門走出來，回到正街上，伊?詩娜問道︰「現在你要去哪？是回我們總部，還是去街上參觀一下？我都可以帶路哦。」
「算了吧…」艾文淡然拒絕道︰「署長大人日理萬機，我也有些見不得人的事情要做。所以就在這里分手好了。」
「那好吧。不過記得別亂跑，我還有事找你。」伊?詩娜說完，正要獨自離去，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回頭吩咐道︰「嗯，忘了一件事，你身上似乎還存在著貝茲家的詛咒契約。正好持有第九聖典的諾克斯密?約翰遜正在召回的途中，估計這幾天就要回來，到時候也可以順便將那點小麻煩解決掉。」
「也好，多謝。」他點了點頭，揮著手竄入街道的人流中。他的確有些事情要做，倒也不真是見不得人，但總和這個署長在一起的話，無論干什麼都有些不方便，還是一個人自在一些。
快中午的時候，艾文才施施然回到總部。這次沒有伊?詩娜的陪同麻煩了不少，教堂里打掃房間的那位聖職者滿是戒備的檢查了他的身份徽章才放他進去。他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直接來到圖書樓，毫不猶豫的上到第七層——這里記載著六階層次的知識。
依舊是跟著守衛來到魔術部分，不過這次他沒有選擇第三法，而是走進第六法水系這邊。整個大廳除了艾文沒有別人，他左右觀察了一番，然後蹲下來左手一伸，地上隨即出現一大捆方正的紙張、以及一桶調好的墨汁。
這就是艾文剛剛在街上大肆采購的東西，他準備來一次大手筆，因為這個緣故，幾乎買光了兩個商鋪的紙張。沒錯，雖然圖書樓的典籍都不允許帶走，但是抄閱卻沒有什麼問題，而且這也並不是沒人做過。不過人們更多的是選擇閱讀而已，對于魔術師來說，記憶超群只是平常的資質，而時間有限，抄寫顯然要麻煩得多。
正是昨晚去圖書樓看過之後，才有了這樣的想法。
隨意選擇了一本，他輕輕一按玻璃上六芒星中心的寶石，典籍的投影具現出來。艾文隨手一揮，書頁翻動，與此同時，地面的紙張也自動鋪開，如同有無數雙手控制一般，水桶中的墨汁升騰、變成黑霧按照他的心意落到紙張上，一個個和典籍投影上相同的文字、符號分毫不差的形成。
這是驅物術，基本魔術中艾文最擅長的神秘。因為溫度分離不具備攻擊性的緣故，他經常通過驅物來進行物理搬運、細微操縱，才會有今日的奇效。雖然在大範圍中無法與格拉綸那樣的變態相比，不過通過心眼的小範圍精細控制卻幾乎無人能及。事實上，這還得多虧文菲兒在他幼年時的教導，懷著對母親的崇拜，當年的微控水晶早已經被他玩到厭倦的地步。
幾乎如同「復印」，再加上適當的溫度分離烘烤，隨寫隨干，最後按照頁數開始疊加起來，形成書本。如此固定的套路，最初的時候艾文還有些生澀，然後在半個沙漏時之後就已經完全熟練下來。典籍的書頁如影子般翻飛，而抄閱的紙張幾乎形成舞動的雪片，如此快的速度，得益于他強大的計算能力。
九個沙漏時過後，艾文終于走了出來，緊接著去了風系魔術的大廳…
就這樣，他瘋狂的進行著「復印」。在這第七層，第六法水系魔術、風系魔術和第三法的控制干涉系魔術，廢寢忘食的花了一天半的時間他選擇了大部分抄了下來——如此驚人的壯舉，持續專注所需要的耐力和魔力都難以想象。
第三天以後，他來到第八層，開始同樣的行為。這里所記載的都是偽根源之上的神秘，依舊是從水系開始，所幸的是這里的典籍要遠比第七層少，就算全部抄寫下來也會輕松得多。
再過了一天之後，他已經完成了七階風系魔術的抄閱，最後走進控制干涉系。
「呃？居然有人…」艾文愣了一下。正是幾天前見到的那位魔術師，這個家伙居然還在這里。不過魔術師都是偏執的人物，為了追尋根源和真理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這點專注對于凡人來說可能謂之瘋狂，但對于魔術師來說不算什麼。魔術師察覺到了艾文，依舊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
「真麻煩…」像艾文這樣的抄閱行為難免太過于驚世駭俗了一些，即使魔術師也難以辦到，前幾次沒有人在倒不算什麼，不過要暴露在別人面前的話可就不太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