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天想了想也沒什麼害處,不妨見見這位名震西京的悅讕春的角,他可沒什麼多余的想法,畢竟這樣的戲院女子一向都是很孤高,她們的職業雖然在旁人眼中落了下乘,但是心性高傲,思前想後,他就點了點頭跟著那老者向幕後的化妝間走去。
那六旬的老者,邊走還邊說道,「這還是我們先生第一次這麼請人的,平日里來的,都是那些個少爺公子們,排隊在外等候,」他領著姬小天走到了一個偏門,在門前那老者讓他在此等一會,說是等悅讕春先生將原來正門的人打發走,再來找他。
眼見那老者回去,姬小天的臉上倒是興起了幾絲苦笑,這叫悅讕春的姑娘,可真是有牌子啊,讓姬小天這般的等,論地位現在姬小天也算是西京首取的幾個人了,還是在門外這般的冷遇。
想到這里,姬小天心中就越來越對這個叫悅讕春的女子好奇了,真不知道這次她能有什麼事情,最好是有孔卿失蹤的消息。
姬小天在外邊等了一會,等了略莫盞茶的功夫,那老者又轉回來了,領著他進去了悅讕春的化妝間,等將他領到,那老者自動的退了出去,化妝間中,只余他二人在房中。
這時姬小天才仔仔細細的觀察起來這悅讕春,不愧是色藝雙全的紅伶,長得亭亭玉立,風流嬌媚,齊眉的劉海,天生有些卷曲,一只盤發髻,周圍插了一圈茉莉花,更襯著秀發如雲,人香花也香。一身大紅繡鳳的旗袍,滿身的珠光寶氣,透著那麼一股香艷。
自古以來,掛頭牌的坤伶都可獨佔一個小房。在姬小天的印象中,悅讕春更是有背景的,身價顯赫,那化妝間更是裝點得像閨房一般。
此刻整個劇場人也就不多了,寂靜無人,見如花似玉的悅讕春亭亭立于面前,姬小天驚醒,騰地站了起來,正想迎上去說話,只見那悅讕春細眉一挑,喝聲︰「哪個大膽的,敢闖到這里來!」
看她的樣子轉身就要喊人,姬小天可是有了種暈頭轉向的感覺,他飛步上前一攔,臉上露出俊逸的笑容道,開口道︰「是,是小姐捎,捎的口信呀。」
其實,悅讕春做了個假動作,冷眼里瞧著姬小天那驚慌模樣,暗自好笑。但為了試探姬小天,悅讕春仍舊板著臉,正色地說道︰「你不怕外邊候著的那些個公子爺的黑槍、硝酸水嗎?要是被知道了看他們能把你怎麼樣?」
姬小天卻是仍然面不改色的,學著那紈褲子弟的腔調,開口笑道︰「小姐肯垂青,姬某情願上刀山,下油鍋,只求小姐念我痴情一片,思慕小姐啊!呵呵。」
那悅讕春听到這里,卻是再也繃不住臉上的嚴肅,如一朵盛開的牡丹花板的,開口笑道︰「想不到在西京堂堂有名的姬先生,也是這般的喜愛取笑于人,真希望姬公子能夠像你說的一樣,想你美女在臥,怎會看的上我這等薄情戲子呢。」
姬小天也不知道這女子到底是何意,索性就先與她虛與委蛇的交涉一番,既然要裝紈褲子弟,索性就裝到底,姬小天見悅讕春向他伸出蔥白玉指,順勢拉住悅讕春的縴縴玉手,用一只胳膊攬住了她的腰肢,奇怪的那悅讕春也不抗拒,軟軟地就倒在姬小天的懷里了。
這才低頭笑道︰「戲子無情,只因看官無義,悅讕春小姐你看我像個無情無義的人麼?」那悅讕春嬌笑一聲,月兌出了他的懷抱,轉身離開了姬小天幾步。
雖然這悅讕春很是嫵媚,但是姬小天還是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姬小天低頭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也該回去了,以往日觀這麼多人的經歷,這悅讕春的嫵媚的背後,還暗藏著冷靜以及沉穩,苦笑一聲,索性不再偽裝什麼的,打開天窗說亮話。
「不知道悅讕春小姐,找在下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姬某自問並不算俊俏,只能算得上清秀,我可沒什麼希望能夠以親悅小姐芳澤,不妨有什麼話先說出來。」
那悅讕春絲毫沒見任何的生氣,依然慢悠悠的開口說著,「姬先生開玩笑了,像你這般的年少才俊,可是比那些個繡花枕頭的小白臉好多了,再說了我可是听聞了,你年少的一些事情,很是敬佩,這次你能來看戲,悅某也是頗感榮幸。」
姬小天見悅讕春沒有任何的意識想透漏,略感失望,不過看悅讕春的表情,隱隱的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她肯定話里有話,但是為什麼不挑明呢,難道她擔心…….
突然,姬小天盯著悅讕春的眼楮看了一番,暗中使了個小眼色,示意她演一出戲,姬小天笑了笑,然後面色冷酷的道︰「姬某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既然悅小姐沒什麼話說了,在下跟悅小姐也沒什麼可說的,不如就索性先回去了,就不打擾悅小姐的雅興了。」
他的話一說完,就轉身準備拉門出去,那邊的悅讕春看到姬小天的眼神,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轉,就知道怎麼回事了,見姬小天轉身要走,悅讕春冷笑一聲,臉上露出很生氣的樣子,隨手拿起了梳妝台上的化妝盒對著姬小天砸去,嬌喝道︰「姬先生好不賞光,奴家這麼也是等了你好久了,怎的說走就走了,不再陪陪麼。」
姬小天當然對腦後很警覺,頭向外一側,躲過了那梳妝盒的軌跡,只見那粉色的小梳妝盒掉在地上,姬小天也不管背後生氣的悅讕春,低頭將那粉色的梳妝盒拿在手中,回頭對那悅讕春道︰「多謝悅小姐饋贈,第一次見面就有這樣的禮物,姬某還真是有幸,悅小姐請不要再送了,在下告辭。」
也不待那悅讕春再說什麼話,這邊的姬小天已甩門而去,只剩她在那里暗自的生氣,不過在悅讕春生氣的嬌容里邊,倒是多了那麼一絲絲笑容,姬小天剛走,那邊的正門就開了,正是原來領姬小天進來的老者。
悅讕春對著那老者說道︰「康伯,咱們回去,本想為義父結交一個人,沒想到這人真的是不識抬舉,我就不相信他會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听到悅讕春的這些話,那叫康伯的老者嘿嘿笑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就去攙著悅讕春出了門去,坐上車直接走了。
反觀姬小天已經架勢著汽車,在回白夜華庭的路上,一邊開車一邊在哈哈大笑,這悅讕春不愧是個唱戲的,演戲演的還真像,看剛剛她生氣的樣子,眼神中卻是帶著那麼一點戲謔,當真是可愛至極,只是不知道這悅讕春到底在害怕誰,怎麼會如此的謹慎。
原本悅讕春投擲給姬小天的梳妝盒,已經被他拿在了手中細細的觀摩著,這梳妝盒還帶著悅讕春淡淡的脂粉香,樣式頗為的奇特,上邊的瓖金邊的花紋呈鳳狀,里邊只有粉色的梳妝筆,倒沒有什麼多余的東西,不過姬小天在那梳妝筆上邊,卻發現了淡淡的字跡。
那字跡文撰清秀,看痕跡倒是人用指甲刻畫在上邊的,姬小天看著眼前的這支梳妝筆,那上邊的字跡隱約為「仙樂斯」三個字,其余的倒沒有什麼,姬小天想了想,看來還要回去,讓蕭寶山幫忙查查了。
一路上一想到悅讕春在舞台上,那種跳、躍、轉、打來回旋轉的戲藝,身段柔美,偶爾表露的媚態卻是不少,雖然是唱的須生,但是更有一種韻味,姬小天心中就覺得癢癢的,這悅讕春還真是個古怪的女孩,不過他也想好了,
這番歸來,與這個悅讕春的女子能少打交道,就少打交道,她戲里戲外的,誰知道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面孔,姬小天心中暗暗下定決心,卻不知,馬上就要跟悅讕春上演一場更好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