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自認膽子不小。如果膽子小的話,也不敢在樹林里就跟胡憂發生關系。可是胡憂的一番話,卻讓她听得兩腳發抖,全身發漂。
這麼直接批判太祖皇帝,公然說要取而代之的言論,紅葉活了26年,還是第一次听到。胡憂的話,就像一記震雷一樣,在她的心里,炸出了一個大洞,埋下一顆與以往所不同的種子。
胡憂在說完這些的同時,一個計策,在他的腦中升起,一點點的變大,直至變得圓滿。
王二連著擦了兩遍眼楮,才敢確認,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剛剛那個給了他一個金幣,讓他把一張圖紙拿給樓主看的那個男人。
王二從小就在打金店里長大,自認眼力不錯,赤金過眼,可以斷出成色。珠寶玉囂,一眼就能分出真假。
可是他怎麼也不能把眼前這個人,和剛剛才一臉迷茫離開的那個男人聯系在一樣。不錯,這個人無論從長像身高還是衣著,都和那個人一模一樣,可是這人給他的感覺,確完全不同。
對,就是感覺。
這人和剛才那人,就像是足金和渡金,雖然外表都是一樣的,但是內在的東西,卻天差地別。可是究竟差在哪里,王二又說不上來。總之就是不一樣。對了,就像是穿著小二服的樓主,無論怎麼看,也不像個小二。
「怎麼,才一會沒見,就不認識了。」
「不,不,不敢,客官里邊請,客官里邊請。」
胡憂說道︰「不用那麼客氣了,我是來見你們樓主的。」
王二的臉一下就苦了起來︰「客官,不是我不幫你。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呀。剛才為了你的事,我已經被樓主罵了,要是再去,他肯定把我趕出藏金樓不可。
我看要不這樣吧。你過幾天再來,到時候我拼著再被罵一頓,也一定把你的圖紙看給樓主看一遍。」
「別給我裝一副死了爹娘的樣子,這個你先拿著,回去買酒喝。」胡憂一伸手,抓出五個金幣,塞進王二的手里。
「這客官,你這錢,我實在是不能要呀。」五個金幣,讓王二的整顆心都狂跳起來。不錯,藏金樓是有很多金銀,可那是藏金樓的,不是他王二的,那是能看不能動,跟牆上的畫沒什麼分別。這五個金幣可不一樣,只要一合手,就姓王了。這可以上多少次青樓,喝多少次花酒了。
可是金幣雖好,卻不長久。藏金樓這份工作,不但可以讓他糊口,而且還是他自小的夢想。為了五個金幣,而失去這份工作,王二是說什麼也不願意的。
「放心拿著吧,我保證這次魯游決不會罵你的。難不成你以為我金幣多得可以隨意扔不成?」胡憂抓起金幣,直接塞進王二的口袋里。
沉甸甸的金幣,一放進口袋王二馬上就有了感覺。這時候在要他掏出來還給胡憂,那和拿大鉗子往下鐙他的肋骨差不多。想想都覺得肝疼。
「大爺,你讓小的干什麼,你說吧。」人說酒壯熊人膽,這沉甸甸的金幣,比酒更壯膽。王二決定豁出去了。
胡憂心中冷笑一聲,心說一看你就是要錢不要命的主,多給你兩錢,讓你跳河都干吧。跟我玩苦情,你還女敕點。
「別弄得那麼悲壯,我這又不是讓你去送死。這事辦好了,說不一定你們樓主還會賞你呢。」
胡憂拍拍王二的肩膀,從杯里把換日弓給拿出來,放到他的手上,說道︰「你把這把弓拿給你們樓主,再幫我帶一句話,其它的就沒你什麼事了。」
「真的?」王二一看這回不是遞圖紙了,心里高興得不得了。暗道和著該我王二今天發財。
「那還假得了。帶話,你沒有問題吧。」
「當然沒有。」王二拍著胸脯道︰「帶什麼話你說吧,我保證給你帶到。」
「那就好。你把這弓給魯游的時候,你就告訴他--魯游乃欺名盜世之輩,他的制造設計根本不入流。」
胡憂這話一出,王二直接就坐到地上。魯游一輩子唯一的好愛就是制造設計。在親手制作出得意之作霹靂車之後,更是以天風大陸第一巧匠自居。你可以說他瘋,可以罵他狂,但是在制造設計這一點上說他不入流,他絕對是暴跳如雷,和你拼命都不是奇怪的事。
金幣雖好,還要有小命花才行呀。王二一下把口袋里的金幣,連同之前胡憂給的那個,全掏出來,塞回給胡憂。
「大爺,大爺,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乳小兒,你就繞了小的吧。這話小的是萬萬不敢說呀。樓主听到這話,非殺了我不可。」
胡憂的臉一下就冷的下來,一只手抓過王二的脖子,冷冷的說道︰「別跟我那麼多廢話,拿了金幣去辦事。」
「大爺,樓主他真會」
「他會殺了你?」杜嘯天道。
「是,他會殺了我的。」王二猛點頭。早知道事情是這樣,他打死也不敢來沾胡憂的身呀。還以為今天要走財運,沒想到,原來走的是奈何橋啊。
「魯游要殺,最多也就殺你一個。你要不去,我不但殺你,還殺你全家。」
「大爺,你」
「你去是不去。」胡憂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王二脖子被拿著,眼珠子都快翻出來了,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猛點頭。
「嘿嘿,這就對了嘛?乖乖辦事有錢拿,這不是很好嗎!馬上去,我就在這里等著。我警告你,別給老子玩花樣,不然的話,你就等著給全家買棺財吧。」
「咳咳咳是,大爺,小的這就去,馬上就去」王二邊說邊往里邊跑,一不留神,差點沒撞在門柱上。
「呵呵,這小子,肯定是屬老鼠的,膽子這麼小。」
王二如火燒一樣跑去找魯游,一點沒敢在路上耽擱。胡憂那一出,把他給嚇得不輕,稍微跑慢一點,他的眼前馬上就浮現出一口口的棺材。他對胡憂說要殺他全家是深信不疑。
「樓主,樓主」
「怎麼了,火燒房子了。」魯游正在擺弄著自己剛弄出來的一個小設計,看王二慌慌張張的沖進來,開言喝道。
「不是,不是,樓主,店外來了一個客人,他讓我把這個拿給你看。」王二邊說著邊把換日弓遞過去,生怕慢了這弓會咬他的手。
「什麼破弓」魯游還沒反應過來,換日弓就已經到了他的手上。隨意的瞟了眼手上的弓,馬上就愣住了。
魯游雖然為人狂傲,但他是有真學實材的人。他一眼就看出了這弓雖然不起眼,但是卻決非凡品。無論是設計,還是制造,甚至是那些弓身上的花紋,都做得極其精美。
王二正想著怎麼把胡憂讓帶的話給說出來呢,一抬眼,看魯游整個人呆在哪里,不由得升起了好奇之心。換日弓雖然是他拿來的,但是他一路往這邊跑,跟本就沒來得急仔細看一眼。除了知道是把弓外,別的什麼也不知道。
「不錯,不錯,此弓極好。」魯游試著拉了幾下弓弦,夸獎道。
王二剛想趁著魯游高興,把胡憂的話給說出來。魯游卻搶先問道︰「這弓是誰拿來的,他有說過什麼嗎?」
魯游主動問起,這到隨了王二的心意了。
「這弓是一個年輕人帶來的,他讓我給你帶句話。他說,他說」
「他說什麼?」
「他說你乃欺名盜世之輩,你的制造設計跟本不入流。」王二趁著自己還能開口的時候,一口氣把胡憂要帶的話給說了出來。
「啪!」
「哼!」
魯游一手把換日弓給拍在桌子上,氣得臉色發青,胡子都翹了起來。
「好大的膽子!你去把他給我找來,我到要看看,是什麼人敢出言辱我!」
魯游給胡憂的第一印象是身材高大,雖然已年過半百,卻依然強壯有力。手臂上布滿的那些橫七豎八的傷痕和火疤,說明了此人是個實干家,而是不是那些只會抱著書本胡言亂語的所謂專家。
「這弓是你的。」魯游看胡憂如此年輕,心中的怒意更大。他平生最是看不起那些靠著有些出生,無學無術,口出狂言的世家子弟。他一看胡憂,就像那樣的人。
「不錯。」胡憂感受著魯游那霹靂般的怒火,神色沒有半分的變化。
胡憂出生‘疲門’,雖然沒跟師父學得多少高深的醫術,但是十幾年的江湖生涯,讓他的閱歷極其豐富。
人們都說,江湖人沒什麼真本事。但是他們哪里知道,騙人也是一門學問,你至少要知道他不知道的東西,才能騙得了他。江湖八大門,門門都有自己吃飯的絕活,沒點真本事,早就餓死了。
胡憂一听王二說魯游親自參與霹靂車的打造,馬上就判斷魯游這人的性情肯定火暴。常在爐火旁的人,每天讓煙火燻烤,五髒少潤而干燥,火氣自然大。能出個陰柔的人,那才是怪事了。
斷出魯游的性情之後,胡憂又在紅葉那里,打听了魯游的出生,然後結合魯游少年之時,就已經以霹靂車而名動天下,所以得出魯游這人在骨子里,肯定是一個高傲之人。這才定量身給他定下計策。
現在看來,第一步是相當成功的。接下來的成敗關鍵,就要看換日弓的了。如果魯游能看出換日弓的設計,那麼一切白費。如果看不出,哼哼,魯游半個身子,就要塞進胡憂的口袋里了。所謂半由人事半由天,必勝是不可能的。但爭勝,卻是可以做到的。
如果做一件事,要完全看到成功才去做,那永遠都沒有成功的可能。只要有五分的把握,再加上一點點運氣,成功其實並不遙遠。
魯游看胡憂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心中的火氣更盛。一拍桌子喝道︰「你好大的膽子。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何出言辱我。」
「看不慣而已。」胡憂淡淡的說道︰「我這人最看不慣那些沒有真憑實學,卻又自夸了不起的人。」
「滿口胡言。我弱冠之年就以霹靂車名傳天下,你憑什麼敢說我沒有真憑實學?今天要不把這話說清楚,你休想走出我這藏金樓。」
「有沒有真憑實學,不是靠嘴說的。咱們只要打一個關于制造設計的小賭,就可以知道了。如果你贏了,我當場給你磕頭認錯,並把換日弓送你做為賠罪。」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舍不得老婆,抓不了流氓,胡憂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
「好,這可是你說的。你出題吧。」在制造設計方面,魯游自覺整個天風大陸,沒有誰可以比得了他的。在這方面,他自信得很。就算是沒有這把弓,為了名譽,他也要贏。
「這不急,剛才是說你贏了,我把弓送你。並給你認錯。如果你輸了,又當如何?」胡憂問道。
「我不可能輸。」魯游道。他不相信這個世家子弟會有什麼真本事。
這到不是說魯游的眼力差,才把胡憂錯當了世家子弟。恰恰是因為魯游的眼力好,看到了胡憂身上的貴氣,才自然而然的,把胡憂看成出生不凡的人。
胡憂不同意的說道︰「那可不行。賭博本來就是有輸有贏,誰都不可能必勝。如果你不敢下注,那我們就別賭了。」
魯游哇哇叫道︰「不行,這局我們非賭不可。你想要什麼你說吧。」
胡憂問道︰「隨我要什麼?」
「隨你,你說就是了。」魯游根本不信胡憂能在設計制造方面贏他,所以說得很隨意。
「那好。如果我贏了,你要全心全力的幫我工作十年。」胡憂終于說出了他的目的。
此時的胡憂,表面上看似平靜,事實上,他的內心卻在狂跳不已。事情能不能成,就看這魯游入不入套了。胡憂選擇十年,而不是一輩子。一是為了增加成功率,二是他相信,十年的時間,足夠他炸干魯游身上的所有東西。
和胡憂的想像不一樣,魯游听完他提出的賭注之後,並沒有馬上答應,而是一臉冷笑的看著胡憂。
胡憂心中一縮,暗想自己看來還是小看魯游了。一個能以弱冠之年,就制造出霹靂車的人,絕不是一個傻子。誰把他當傻子,那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
「絕不能讓他冷靜下來,不然的話,一切都泡湯。」胡憂在心里對自己說。
胡憂知道,自己唯一的倚仗,就是趁魯游脾氣上來的時候,腦子糊涂做錯事。他從讓王二小拿換是弓進來開始,就一直用各種方法激怒魯游,而且取得了不錯的成果。現在這最後一擊,絕不能讓魯游給縮回去,必須要讓他發怒。
「怎麼,名動天下的魯游魯大師怕了?」胡憂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不屑︰「剛才不知道是誰說隨我要什麼的。嘿嘿,怪不得咱們的魯游大師設計出霹靂車之後,三十八年來毫無建樹呢。原來是個食言而肥的反復小人而已。
人無信則不立,看來世人要重新品評一下我們的魯游大師了。對了,不知道魯游大師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言而無信的呢。
十年前?二十年前?又或是三十年前?還是三十八年前?」
說到這里,胡憂突然加大的聲音︰「如果是三十八年前的話,那麼霹靂車的設計制造者,究竟是不是」
「住口。他女乃女乃的,老子今天跟你賭了。說吧,怎麼賭。輸了老子給你白干十年。」魯游終于忍不住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