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胡憂喝道︰「你自己看看你現在是個什麼樣子,你不但不像個軍人,你還不像個男人。
你這樣對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嗎?啊?」
「跑,跑很丟臉嗎?我們現在是在撤退,撤退!
撤退是為了找到更好的作戰時機。安融人現在勢大,我們不避其鋒芒怎麼辦?安融現在調集了二十萬的軍隊,我們現在有多少人?整個暴風雪軍團才二十萬人,現在在青州的還不到一半。
正面沖上去是什麼後果?難道你覺得我們全部戰死了,才叫做軍人嗎?難道你覺得我們一路上挖陷阱,斷橋梁,不算是抗敵嗎?枉你還是個典軍,不但不好好的安慰士兵,居然跑到這里像個娘們一樣哭?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胡憂一通罵,把默克罵得連頭都不敢抬。胡憂說得不錯,現在除了跑之外,他們沒有任何的辦法。
可是要跑到哪里,才算是個頭呢?默克不知道,胡憂也不知道,也許蘇門達爾知道,又或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國皇帝知道吧。
這一天,胡憂終于接到了消息,全軍到令歸城重整。令歸是青州最北部的一個大城,那里城高十米,是個可以一戰的地方。
胡憂來到這里才知道,蘇門達爾已經抽空了青州所有能動的部隊,並頒布了戰時緊急征兵令,在令歸和峒獨兩城布下防線,誓要與安融一戰。
蘇門達爾以令歸為重,布兵八萬,由蘇門達爾親自指揮,與峒獨副軍團長克雷斯波率領的五萬士兵,成為夾角之勢,互為依靠,不許安融再往前一步。
十三萬對二十萬,有城池兩座,看來似乎有得打。事實上。蘇門達爾現在跟本沒得選,有沒有得打,都要打。不然安融人再往前進的話,就到陽程了。陽程是暴風雪軍團的總部,同時也是青州的中心,那里一馬平川,無險可守。所以令歸、峒獨兩城破,整個青州也就算是完了。
正是華燈初上、夜風飄飄之時,令歸城的大街小巷一片瀟殺之氣,往日的繁榮,如潮的人群,五光十色的燈火,喧鬧的賭窟、香艷的青樓,都被一隊隊緊張巡視的官兵所取代。笑容從人們的臉上消失了,留在他們眼中的,只有那深深的恐懼。未知的戰爭,像一塊大石,壓得所有人都透不過氣來。老百姓早就已經跑光了,現在令歸除了8萬暴風雪軍團的官兵之外,就是一座空城。
正帶領手下士兵加固城防的胡憂,接到傳令兵的命令,說軍團長蘇門達爾要接見他。胡憂放下手中的活,跟在傳令兵來到城主府,也就是現在的戰時臨時指揮部。
城主府前的衛兵一個個如臨大敵,也許在他們的眼中,每一個人都像是安融人,每一個人,都隨時可能沖上來,給他們一刀吧。
「他們的精神壓力太大了。」胡憂搖搖頭,在心里暗想道。
沒在花廳,胡憂被侍衛長直接帶進了書房。透過不算明亮的燈光,胡憂看到了桌後的蘇門達爾。半年沒見,這位老將軍的臉上,皺紋似乎更多了些。
「末將胡憂,見過軍團長大人。」胡憂單膝跪于桌前,給蘇門達爾行禮。
「起來吧。」蘇門達爾放下了手中的書。胡憂瞄了眼書名,那是一本帝國史。這書胡憂也看過,不過他並不喜歡。因為這書的內容,比他以前和師父行走江湖抓肥羊時說的話還要假。書里全都是歌頌里杰卡爾德多麼厲害,帝**隊如何強大了。全書之中,沒有一處記錄著失敗的地內容,似乎帝國每戰必勝一樣。
「黃龍道一戰,你做得很好,只是那一箭,可惜了。」蘇門達爾看著胡憂道。
「末將學藝不精,辜負了軍團長大的厚愛。」胡憂站直道。
「哈哈哈,胡憂,你太過自謙了。五百步之外取敵將之眼,我暴風雪軍團二十萬人,也只有你能辦到,這是值得驕傲的事。」蘇門達爾肯定的說道。
「我研究過你在黃龍道的防御,做得很好。看來你在哥倫比亞軍校學到了不少的東西。
對于令歸,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軍團長大人。」胡憂不敢相信的看著蘇門達爾。暴風雪軍團比他級別高,資格老的將領多的是,他沒有想到蘇門達爾會問他。
蘇門達爾說道︰「這次我們暴風雪軍團已經不能再退,令歸、峒獨兩城也絕不能再丟。我想多听听各方面的意見,你只管放心大膽的說好了。」
有一個事,蘇門達爾沒有告訴任何人。帝國三世皇帝巴倫西亞已經下了密令,令歸城破之日,就是蘇門達爾身死之時。
不過有一件事,就連蘇門達爾也不知道,巴倫西亞在給他下了這道命令之後,自己已經偷偷收拾好了東西,準備秘密離開帝都龍城,到紅粉軍團的大本營鳳凰城去躲一陣。紅巾軍的先頭部隊已經出現在塘長了。雖然六大衛城還在手中,雖然他還有五十萬皇家騎兵團士兵,但是他卻不敢呆在帝都,打仗會死人的,他怕啊!
胡憂在腦中考慮了得失利弊,這才說道︰「大人,依末將看來,我們單單只是守城,是不行的。我們必須要加大對縱深的防御。」
「哦,怎麼樣加強縱深的防御,你接著說下去。」蘇門達爾第一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大人你請看。」胡憂來到地型圖之前說道︰「我們現在在令歸,而西邊的是峒獨。令歸與峒獨之間的距離是二十公里。想必大人的戰略是想以兩城形成夾角之勢,如果令歸被犯,則峒獨出兵,打安融人的後路,讓他們兩面受敵。如峒獨被犯,則令歸出兵。」
胡憂指著地圖,一點一點的分析道。
蘇門達爾點頭道︰「不錯,我的目的就是讓他們道尾不得兼顧,一點一點消耗他們。」
這並不是一個很深奧的戰略,有點軍事知識的人,都能夠看出來,蘇門達爾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胡憂從地圖上抬起頭,看著蘇門達爾道︰「恕末將斗膽請問一句,如果安融人直接把軍營建在令歸和峒獨之間的二十公里區域,那麼軍團長打算怎麼辦?」
「安融人把軍營安于兩城之間?」蘇門達爾听著一愣,他到是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安營最講究的就是安全,平穩,有誰會把營地安于兩城的攻擊範圍之內呢?
「是的,安營于兩城之間。在一般的情況下來看,這樣安營是兵家的大忌。但是現在的情況並不一樣,安融此次進兵二十萬,在總軍力上,要高過我們。而且還有一點,軍團長大人想必要比末將更清楚,安融人是很希望與我們來一場大決戰的。
令歸與峒獨之間,有一處地方叫做金骨山,它距離令歸和峒獨的距離,剛好都是大約十公里上下。如果安融在這里安宮的話,那麼他們無論打哪一個城的距離都是相等的。他只要留下五萬大軍留守營地,就可以以兩倍于我軍的人數,攻擊任意的一個城池。」
蘇門達爾接口道︰「而且我們的連防之勢,也就不攻自破。就算我們兩城傾全軍之力,他們也很樂意和我們一戰,好可怕的地方。」
胡憂說了這麼多,就是要蘇門達爾自己說出最後的結果。胡憂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校尉,人單力薄,如果讓蘇門達爾覺得是胡憂在控制局面,那對于胡憂來說,決不是好事。胡憂,楊修是怎麼死的。
胡憂退出城主府的時候,蘇門達爾還在沉思之中。他的心里還有很多話要說,可是看起來,蘇門達爾達已經沒有打算再听下去了。
走在街上,回憶起蘇門達爾讓自己離開時的那個表情,胡憂感慨良多。三十八年的和平生活,迷醉的不僅僅只是國民,就算是軍團長,也已經迷失了他的果決。
軍團長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