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岔河古鎮,因雅克薩之戰,聖祖康熙皇帝御駕親征在此短住,得以留名。始建于清乾隆年間,人口漸多,商旅雲集,逐漸興旺,遂成大鎮。第一松花江、拉林河、第二松花江貫穿境內,境內山川奇險,風景秀美,商旅興旺,為長春與哈爾濱兩省會城市之中間點,陸路、水運交通便利,順流而下,可至吉林船廠,到哈爾濱,入黑龍江到出海口而達太平洋,為關東滿族聚居地之一,也是關外滿族龍興之地之一。
到了城門口,幾張爬犁被攔住了,原來要交入城稅,听說出城也有稅,每人三毛錢,可別小看這三毛錢,每天進出的人很多,這就是一筆不小的收入,***,斂財有道啊!
城門口攔著鐵絲網,旁邊炮樓里的槍眼,探出黑洞洞的槍口,就像餓狼的眼楮,陰森森的盯著進出的人群,指不定啥時候給你一口,真是如臨大敵,戒備森嚴,這時候,東北抗聯在這疙瘩還沒有興起,附近也沒听說有抗聯在活動,你說小日本鬼子整成這樣,不是心虛就是害怕!城門口有八個站崗的,四個日本兵,四個國兵,這可是我在這時代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小鬼子,切,天生的發育不全,小矮個,就是關東人俗稱的地缸子身材,還帶著羅圈兒腿,咋看都是比例失調,覺著那麼別扭,偏偏是覺得自己個牛氣沖天,仰著豬頭,鼻孔朝天,站得繃直兒,不可一世,神情驕橫,完全是一副征服者的嘴臉。
一個蠟黃臉的國兵在前面管搜身,拽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大姑娘不撒手,一雙賊手老在人家姑娘的前胸、那模來模去,嘴里還嚷著,「夾帶違禁品沒有?」那姑娘連羞帶怕,臉色通紅,眼淚快下來了,你差點就快把人家姑娘給扒光了,還在問,這不是成心的嗎?末了,倆手在姑娘鼓鼓的胸脯上狠狠的抓了幾把,柔了幾下,意猶未盡的一擺頭,那意思是進去吧,接著朝我們走了過來,挨個搜身,媽的,啥規矩,搜到我跟前,我平舉著雙手,見他細長的小脖子伸到我眼前,只要伸胳膊那麼一夾,保管比弄死個小雞兒還要省事兒,想起他剛才的丑態,這敗類、漢奸,死不足惜,身上的殺氣頓時外泄,這壞種身體一僵,就像瞬間被急速冷凍似的,忙抬頭看我,看見我眼中刀子一樣的寒光,不敢置信的倒退兩步,揉了揉眼楮,控制,小不忍則亂大謀,還沒輪到跟他算賬的時候,我連忙收回殺氣,恢復了農村少年憨厚、木訥的表情,這小子晃了晃腦袋,八成以為剛才是幻覺,不過,明顯對我沒啥興趣了,伸腿給我來了一腳,「鄉巴佬,沒事兒不在家呆著,瞎跑啥?這是你來的地方?別讓車撞死了,滾!」混蛋,你死定了,敢踢咱這尊貴的***,不知道咱這是老虎模不得,何況你還踢呢?有跟你算賬的時候,跟我一起來的一位老鄉懷里揣著的二兩御寒的燒酒和一袋旱煙葉子,被這小子當違禁品也給沒收了,大伙憤憤不平的總算進了城,幾位鄉親熱情邀我一塊走,我婉拒了,咱有大事要辦,哪能連累你們呢!和幾位老鄉告別,我一個人走在三岔河的大街上。
這時代的三岔河還是很繁華的,有四、五千戶人家,三四萬人口,這在當時的南滿也是個大地方,長長的大街,兩旁店鋪林立,擺的多是日本貨,不時的打臨街的酒樓上傳出來猜拳行令和唱小曲的嘈雜聲,不時有一隊扛著膏藥旗的日本兵趾高氣揚的大踏步走過,硬邦邦的蹄子踩得積雪地面「 」直響,就像一群沒有教的野驢,闖進別人家的花園,肆意踐踏,街上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行人來往不絕,一派虛假的繁榮,不知這華麗的外衣下面,遮蓋了這塊土地的幾多恥辱、幾許傷痕!更有喝得醉醺醺的日本浪人摟著打扮妖冶的女人招搖而過,還不時發出肆無忌憚的狂笑,真***,真把這兒當成王道樂土?你的老家了?
再往前走,看到的多數是日本人開的什麼商社啊,株式會社啊等等,看來這是日本人的商業集中區,還有不少的妓院,其中還有日本人開的妓院,臉上像刮大白似的抹著厚厚白胭脂的日本妓女,倚在門前招呼客人,切,這也是一景!
第一次來,地理、人情都不熟悉,形勢也不掌握,先偵察好地形,謀定而後動,日本人的憲兵司令部、兵站、醫院,沿河的碼頭,倉庫等統統看了個遍,這些地方,鬼子還真下了功夫,戒備森嚴,門口有機槍,架著鐵絲網,還有大狼狗,進出盤查嚴格,城里轉悠的差不多了,可這苟家大院在那呢?到現在還沒見到,轉過一個街角兒,看見一位老人家在那賣烤土豆,當街支個大爐子,熱騰騰的,肚子有點餓,墊吧一口,這烤土豆也是不錯的地方小吃啊,稱了一個土豆,踫在手上,熱熱的,驅走了周身的寒氣,咬一口, ,又面又沙,甜絲絲的,好吃,真好吃,隨口問道,「大爺,知道苟家大院咋走不?」老人像見了鬼一樣,倒退兩步,滿眼驚惶的看著我,沒搭話,我覺得奇怪,「咋了大爺?」老人緊張的看了看四周,見沒人,壓低嗓音問道︰「小伙子,你去那地方干啥?」我笑了,「大爺,俺是送信的,俺屯里村長有封信叫俺送給苟家老爺,第一回來,也不知道咋走?找您老打听個道!」老人明顯的松了一口氣,「小伙子,你不知道啊,這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吃人飯、不拉人屎,整個一窩子吃人不吐骨頭的狼啊,這三岔河附近不知道有多少家,被這父子爺倆給整的家破人亡,俺們那,在背後都咒他全家不得好死,可到今兒個,還活的好好的,這是啥世道,好人不長命,壞人得千年,這不,又靠上了日本人,更不得了了,」老人邊說邊搖頭、嘆氣,一臉的無奈,跟老人閑聊中,了解不少情況,這城里住著一個日本憲兵大隊,還有國兵一個團,再就是警察了,力量不弱啊,按照老人指的方向,我往苟家大院走去,臨走,這位善良的老人還一再囑咐我,送完信抓緊走,那是個狼窩,打你罵你別還嘴兒,咱可不吃眼前虧,謝謝您了,老人家!我的這些如黑土地上紅高粱一樣淳樸、善良的鄉親!
眼看著天色黑了下來,轉過幾條街,在靠近江邊的那個地方,豁然一下,眼前燈火錚亮,咋打黑的地方過來,眼楮還一時有點不適應,好大一座院子啊,黑森森的大門緊閉,門上匾額寫著倆大字「苟宅」,切,不如叫狗窩或是狼圈更為恰當,幾盞電燈把門前的空地照的通亮,四周的圍牆足有一丈多高,上面還拉著鐵絲網,門前倆大石獅子,張牙舞爪的蹲在那,四角是高高的炮樓,不時有持槍的身影閃過,還有探照燈鬼眼似的掃來掃去,真是戒備森嚴啊,弄的跟監獄似的,這一家子也不嫌憋得慌,小心的沿著院子周圍走了一圈兒,好家伙,這一圈足有四五里地,好大的排場,這苟家和周圍的鄰居不搭邊,最近的離著也有好幾十米遠,也不知是苟家有意這樣還是鄰居不願挨著他家,反正是孤零零的,選擇了幾個易進入的地方,暗暗記下,今天到此為止,天兒也晚了,先找個地方住下,填飽肚子,明晚再來,哼!苟三,就讓你的狗命多活一天!
離開苟家大院,沿著大街往回走,想找個旅店住下,走到一個飯館跟前,剛要進去,里面吵吵嚷嚷的,見兩個膀大腰圓、伙計打扮的人,推推搡搡的把一個瘦小的小孩兒一把推倒在大街上,這啥世道,倆大人欺負一個小孩兒,沒天理了?我連忙走了過去,扶起他,這是個十三四歲的男孩,破衣爛衫,蓬頭垢面,清瘦的臉上,一雙黑亮的眼楮里射出不屈和仇恨的寒光,還有著和他年紀不相稱的狠厲與老練,他看了我一眼,沖著飯館的門口狠狠啐了一口吐沫,沒說話,忙著撿散落在雪地上的香煙,我過去幫著他撿。
收拾完了,他一開口,漢話說的怪怪的,很不流利,他叫巴特爾,是科爾沁草原那邊的蒙古族人,打小是孤兒,給王爺放羊,一場暴風雪羊群跑丟了,他怕回去王爺要了他的命,就逃了出來,在前年流落到三岔河,多虧有一家善良的漢族老兩口兒,沒兒沒女的,就收留了他,這才過上安定的日子,好久不長,老兩口在去年相繼去世,他又成了孤兒,幸虧留下兩家破草房,才沒睡露天地,唉!又是個苦瓜,可憐的小兄弟,見他還沒吃飯,我就要給他買吃的,見這樣,他拉著我,來到一個賣貼玉米面餅子的鋪子前,買了一大包貼餅子,奇怪啊,這小家伙不是把一星期的伙食都算在我身上了吧?
包好吃的,又拽著我的手,磕磕巴巴的要我到他家去,好啊,反正也沒啥事兒,去看看也成,跟著他七拐八拐的,模黑走了好一會兒,到了兩間破爛的草房前,屋里隱約透出火光,一進院兒,打屋里跑出四五個小孩兒來,年紀不大,個個面黃肌瘦,圍著巴特爾又叫又跳,看這樣高興壞了,我跟著進屋,地上一個灶坑,黑乎乎的鐵鍋煮著什麼東西,見拿回吃的了,幾個小孩兒忙著往嘴里填餅子,吃的那個香,我忙問巴特爾咋回事兒,原來,老兩口兒去世以後,他又收留了這幾個沒爹沒娘的苦孩子,最小的才十歲,沒辦法,他強整個煙攤兒,沿街叫賣,這幾個孩子每天出去撿些剩飯、垃圾啥的,這才勉強糊口,這不,今兒個見那家飯館的生意好,就進去賣煙,哪知被老板叫倆伙計給踹出來了,他還說,那家飯館仗著老板的姐夫是警察局長,做事可不仁義了,見到這情景,我的鼻子一陣發酸,忙把身上帶的錢,都掏了出來,留給巴特爾,可他說啥不要,我強留著給他了,見這樣,巴特爾特別感動,要和我結「安達」,當下,拿來兩碗清水,在屋子當間跪下,通告姓名,互發誓言,「秋離安達」「巴特爾安達」我們緊緊擁抱在一起,呆了一會兒,我告別了他們,巴特爾一定要送我,我堅決的勸阻了他,見我這樣,他只好作罷,並一再囑咐我常來看他們,我答應了,在回去的路上,心情難以平復,今天結識的這個蒙族兄弟,和我現在的伙伴們完全不一樣,可以說,他們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從心理素質來說,我的這些伙伴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他,因為巴特爾小小年紀,就經歷了那麼多的苦難,听他講述自己流浪的經過,幾次在生死邊緣掙扎,就像在述說別人的故事,沒有一點情緒波動,我都感到驚訝,這是一個好苗子,如一塊混沌未琢的玉,如一把未開鋒的寶刀,假以時日,稍加磨礪,定能成為我一員得力的戰將,令日寇膽寒,這絕對是意外收獲!
走著走著,犯愁了,身上的錢,都給巴特爾了,唐少現在是身無分文,窮光蛋一個,咋整吧?總不能忍饑挨餓睡大街吧?哎,前面是一家日本人開的店鋪,瞧這店面還不小,進去弄倆錢花?這不違背江湖道義,弄日本人的錢,天經地義,毫無心理負擔,得,就這麼干,咱今兒個做一回梁上君子,在三岔河活動這幾天的經費,就靠小日本兒提供了,一想到讓日本人難受,咱是打心眼里高興啊!
瞧了瞧四周沒人,一提氣,縱身上了圍牆,這圍牆可沒有苟家的高,毫不費力氣,身子貼在暗影處,往店里看去,店內燈火通明,一排伙計打扮的人在那規矩的站著,一個穿著和服,矮胖的身材又四十多歲的日本男人,拖著羅圈腿,在那不停的「八嘎八嘎」的罵著,還不時的伸手打伙計的耳光,嘴里罵的越發來勁了,瞧這些伙計的打扮是中國人,可沒一個敢反抗的,哪怕是回嘴的都沒有,可憐又可氣的同胞啊,這小鬼子罵的吐沫星子橫飛,咱這日語可不是白學的,原來,這個日本人在罵伙計們,今天的生意沒有隔壁三浦家的生意好,他在怪店里的中國伙計沒賣力氣,光吃飯、不干活,什麼豬玀、白痴、劣等民族啊等等不堪入耳的話,就像噴糞一樣從他那張丑陋的大嘴里源源而出,媽的個小日本子,老子都後悔學你們那鳥語了,听不懂更好,省得憋氣,真恨不得沖進去照他噴糞的臭嘴來一拳,管包你這輩子忘了牙長啥樣!氣死我了!
這矮貨大概罵累了,喘了兩口粗氣,命令伙計們站好,估計這事兒還沒完,手里捧著一個四方的鐵匣子,往後院走去,這家伙拿的啥,像捧著個寶兒似的,莫不是今天的營業款?肯定是!要不,這家伙能像比他老爹還珍貴似的捧在懷里,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正愁在那找錢呢,這不,這矮貨給送來了,有緣啊,悄悄的跟在他身後,見他進來後院的一間裝飾的挺豪華的房間,不一會又出來了,回到前院兒,立馬,前院兒有響起了狼嚎一樣的罵聲!好 !你在哪發邪火,咱進去拿錢,這叫兩不耽誤,多謝配合啊,合作愉快,試著推推房門,沒鎖,意外,這家伙也太大意了吧?輕輕的滑進去,房間里燈火輝煌,那是不帶起一點聲音,咦!一個穿著和服的日本女人背對著我,坐在沙發上,那個錢匣就放在她前面的櫃子上,又是個意外,屋子里有人,還是個日本女人,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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