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塵傳說 三百七十六節、情動若男

作者 ︰ 千載飛花

三百七十六節、情動若男

歐陽莫邪見克羅斯再無行動之力,也已放開他手臂,翻倒仰躺,雙手捂胸,閉目喘息。(讀看看小說網.請記住我們的網址)他此時亦是鼻青目腫、額綻唇裂,原本俊美面容一塌糊涂。

齊若男到他身旁蹲下,焦急問道︰「你怎麼樣?傷的要不要緊?」

歐陽莫邪緩緩睜眼,定定望著齊若男面容,眼里淚水滾來滾去,嘴一扁,委屈欲哭;喘息埋怨道︰「你先瞧敬龍,不肯……不肯先來瞧我……在你心里……在你心里……咳……咳咳……」話未說完,連聲輕咳,嘴角又浸出鮮血。

齊若男見他情形不妙,絕非裝假,不由驚慌;急道︰「別說那些沒要緊的廢話快讓我瞧瞧你傷勢如何」一邊詢問,一邊去撥他雙手,想看他被克羅斯外放斗氣擊傷之處是何模樣。

歐陽莫邪雙手死死捂緊,不肯給她看;喘息嘆道︰「這不是……不是沒要緊的廢話……我很在意,可是……一直不敢講出來……」說到這里,忍耐不住,眼角邊緩緩流下淚水;忙又央求道︰「你別打我……我已經很痛了……真的……真的好痛……不是害怕……我不想哭,可實在……實在忍不住……你別生我氣……」

齊若男見他手掌所捂之處,周圍好大一片衣裳都已被鮮血浸濕,不禁驚駭惶急;顧不得得細听他在說些什麼,只是用力扳他手掌,想看他傷勢。慕容濱濱在旁見此情形,忙也蹲去,幫助齊若男。

歐陽莫邪手掌終被兩女扳開。

仔細一瞧之下,二女都是一愣;隨即齊若男身形猛晃,倒要摔倒;慕容濱濱急將她扶住,惶急大叫︰「雨姑娘,快……快來救救莫邪」

雨夢听得呼聲,忙單腳跳來,問道︰「莫邪怎麼……」問話未完,看見莫邪傷處,不禁一呆,再說不下去。

莫邪左胸,一個足有大拇指粗細的血洞,斜貫向下,因傷口內血肉模糊,看不見究竟傷得多深;但傷口周圍衣裳上,粘著許多因鮮血外涌而擠出的碎骨碎肉,顯然,他傷處胸骨已被擊碎,且憑此傷害力道,內髒必有損傷無疑。此時隨著歐陽莫邪呼吸,傷口不時有血泡冒起,又再破裂消失。

雨夢見了那些細碎骨渣,也不禁驚呆。正愣神間,慕容濱濱催道︰「你快看他,還有沒有救」雨夢強抑惶恐,怔怔點頭,在歐陽莫邪身邊蹲下,伸指比比血洞角度,探手到莫邪肋後一模,微松口氣,道︰「還好,沒有穿透,背上骨骼未曾受損」

歐陽莫邪強笑道︰「他……他這斗氣外放,力道不是……不是很強,定是剛練成不久……運用還不熟練;他本領比我……咳……比我爹爹,可差得遠了」稍一停頓,又喘息泣道︰「我想爹爹如果……如果他老人家在這里,一定能保護我,不讓人家傷我……我想爹爹……」齊若男稍稍穩住心神,見他思親哭泣,忙握住他手掌,安慰道︰「不用傷心等鏞城之圍解去時,咱們出了困境,我便陪你去尋爹爹」歐陽莫邪微微點頭,眼中卻滿是淒然遺憾之色,顯然對自己能活著離開鏞城、再見父親,已不抱希望。(請記住我們的讀看看小說網)

雨夢沒工夫听他夫婦二人說話,自顧在歐陽莫邪胸月復各處輕按試探,又模他脈息、凝神听他呼吸聲、扯下裙擺吸去他傷處鮮血,仔細觀望傷口內的情形……忙碌不停。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忙完,停下手來,怔怔思索。這時陳敬龍已在狂獸丹作用下消去無力感,由吳旬攙扶走到歐陽莫邪身邊,凝神觀望其傷處;躊躇片刻,方顫聲問道︰「雨夢,莫邪會不會……要不要緊?」

雨夢沉吟說道︰「斗氣斜貫而非直入,所以沒傷到心髒,可算萬幸……他斷了三根肋骨,右鎖骨亦已折斷,這應該都是方才貼身亂打時,被擊斷的……這幾處斷骨並不要緊,于性命無礙……」

齊若男焦急打斷,催問道︰「你只說,他會不會死?能不能……能不能恢復如初?」

雨夢神色黯然,遲疑片刻,方輕輕說道︰「他肺葉已被擊穿,內腑多有破損;若受傷後靜臥不動,或還有救,但他又一番拼命廝打,內腑傷勢受牽扯震動,更加重數倍……照他眼下情形來看,或能支撐十天左右,但終究……終究……」說到這里停住,輕嘆一聲,垂下頭去。

陳敬龍雖明知其意,卻不願相信,焦急追問道︰「你懂醫術的,你能救他,一定能救活他;是不是?是不是?」

雨夢緩緩搖頭,唏噓嘆道︰「如果我將師傅醫術學到個七八成,又有藥物可用,或能救他可我所學,還不足……還不足師傅醫術的一成啊」說著,聲音已然哽咽,流落出無限惋惜懊悔之意。

听她此言,眾人確定歐陽莫邪再活不多久,無不神傷。

齊若男眼中含淚,伸手輕輕撫模歐陽莫邪面龐,低聲斥道︰「你這蠢貨,何必救我?我活著,只是打你罵你,給你氣受;我死了,你便不用受氣了,有什麼不好?你……你舍命救我,卻是何苦?」訓斥未完,淚珠已一雙一對落個不住。

歐陽莫邪痴痴望著齊若男,喃喃嘆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挨打受氣……咳咳……我也開心的緊……只可惜,你心里……你心里……嘿……我若就此死掉,你定然不會把我忘記,以後得閑時,定能……能真心想我一想……咳咳……能換你片刻真心想念……我死也願意……死也願意……」

齊若男听他這一番淒楚中又含喜悅的言語,心中劇震,霍然體會到歐陽莫邪內心說不盡的深情、道不出的痛苦,不禁大慟;失聲哭道︰「你這傻瓜你……你已經重傷,卻仍去拼命打斗,是故意尋死麼?」

歐陽莫邪精神猛振,目光炯炯,慨然道︰「不是故意尋死,只是……咳……只是我不許別人欺你辱你不報辱你之仇,我……我心中難安,定然生不如死……咳咳……」

眾人听得此言,方才明白,歐陽莫邪方才之所以一改常態,悍然性命相搏,只因克羅斯曾以怪劍抽擊齊若男臀部,調戲侮辱于她。

齊若男明白此節,更是感激愧疚;見歐陽莫邪咳個不住、口角溢血,忙伸手將他嘴巴掩住,不讓他再多說話;自己已哭的涕泗橫流、上氣不接下氣。

雨夢見歐陽莫邪激動之下,傷處又有鮮血流出;忙道︰「他暫時不會死,有什麼話,都不妨稍後再說;現在先把他抬去個安穩所在,讓我給他收拾傷處,免其繼續失血,才最要緊」

眾人得知歐陽莫邪命不久矣,都不禁愴然失神,竟都沒想到此節;經雨夢一提,方才想起。

齊若男伸手托住歐陽莫邪背脊、腿彎,小心翼翼將他抱起,轉身欲行;慕容濱濱忙搶在前面,橫劍守護。吳旬也要跟去,慕容濱濱阻道︰「你是義營副將之一,莫邪夫婦不在此處,你須統帶指揮義營豪杰才行,不能也跟著離開」吳旬深覺有理,只得停步。

慕容濱濱當先守護開路,齊若男抱著歐陽莫邪、雨夢跛著一足,隨在他身後。四人下城而去。

陳敬龍望著她四人離去;直待下了城,再看不見,方收回目光;定定神,轉頭掃視城上廝殺情形。

此時登城的暗族騎士已死傷大半,剩下不到二百人,分聚于七八處,作困獸之斗。每一小群暗族騎士周圍,都有幾倍數量的江湖豪杰與普通軍兵圍攻;眼看用不多久,登城的暗族騎士便會被盡數殲滅。

因有暗族騎士在城上,暗族軍已不敢再用投石機往城上投擲大石;陳家軍士卒在八營副將指揮下,早又都恢復最佳守御陣形,弓手、盾手、擲石手、長桿手、槍兵,交錯分布佔據城邊,發揮出充分力量抵御攻城之敵;且眾軍士行動時都不著忙,顯然防守並不吃緊。

陳敬龍掃視一圈,已經放心;命道︰「吳大哥,你去指揮義營兄弟,結成小陣沖擊,盡快收拾了這些暗族騎士,免得糾纏太久」吳旬答應一聲,自去做事。

陳敬龍又仔細觀察一下城邊防守,確定沒有疏露處,這才去拾起把鋼刀,提在手里,踱近克羅斯身邊;凝目看時,見他胸膛仍有起伏,便道︰「與其讓你多受苦楚,不如我給你個痛快」說著,揚刀便要斬下。

便在此時,卻听克羅斯嘶聲叫道︰「死在你這卑鄙小人手里,我真不甘心……」聲音雖然極低,含糊不清,但語氣間充滿憤恨怨毒,令人聞之發冷。

陳敬龍見他居然還能說話,微覺詫異;尋思一下,收刀蹲身,問道︰「你本領不行,所以才敗,敗的理所當然,有何不甘心處?」

克羅斯慢慢深吸口氣,竭力揚聲,恨恨罵道︰「我本領不行?我……我……光明正大的打,一百個你,也打不過我我絕不……絕不會打輸你這奸猾小人,用無賴……無賴手段算計我……下流……無恥我克羅斯威風……威風一世,沒有死在英雄好漢手里,卻……卻死在你這沒半點真正……真正本事的奸猾小人手里,我怎能……怎能不恨?你如此陰毒,將來……將來一定會下地獄一定會的」言畢,咬牙切齒,本已血肉模糊的在孔扭曲抽動,更加猙獰可怖。

陳敬龍听他辱罵,也不生氣,點點頭,道︰「原來你叫克羅斯拼斗一場,直到現在我才知你名字」尋思一下;又冷笑道︰「說你本領不行,你又有何有服?本領不只是身手武力,也需包括頭腦心機在內。你被我揪住長發時,若能當機立斷,奮力挺身,則只不過被我扯掉一塊頭皮而已,但卻能立月兌束縛、自由施展;若當真那樣,結果定然改變,敗的是我們,而不是你了你心思不靈,只想到斷發以月兌糾纏,卻想不到舍去頭皮;愚鈍如此,以至落敗,又怪的誰來?」

克羅斯聞言愣了半晌,忽地「咯咯」怪笑,苦澀嘆道︰「你說的不錯;是我太蠢,是我太蠢……我敗的不冤……不冤吶……」

陳敬龍嘆道︰「你知道不冤,想必能死的瞑目;我送你上路」說著,舉起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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