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九節、智救項拓
那中年傷兵以必死之身,拉得一個陪葬;城上十余名已受致命重傷的軍士見了,相互對視,一齊點頭;忽地紛紛大叫︰「殺光暗族軍殺——」接連躍出城垛,撲落城下。
城下暗族軍無不驚恐,紛紛走避,但人多擁堵,無法迅速散開。墜下的垂死傷兵大半都能撲中敵軍,做最後一擊,拉得陪葬。
暗族軍見軒轅傷兵竟以自身為擂石,落城殺人,無不駭然;眼見城上尚有二十多個傷兵躍躍欲試,誰還敢在城下停留?發聲喊,一齊退後;不一刻,陳家軍傷兵所立之處,城下空出好大一片空地。
軒轅軍受傷兵剛烈悲壯之氣激勵,人人熱血翻騰。義營那些江湖豪杰本都血性過人的好漢,見了傷兵之行,更是全都沖動難抑;紛紛大叫︰「殺出去殺光暗族軍」「不過一死而已,有何可懼?出城殺個痛快」「陳少俠,你快下令開城,我們要出去痛殺一場」……
陳敬龍見群情激奮,稍一沉吟,大聲叫道︰「義營吳副將」吳旬忙越眾應道︰「末將在」陳敬龍道︰「讓你帶兵出城沖突一番,你敢不敢去?」吳旬慨然應道︰「既敢從軍,便不懼死末將願去」
陳敬龍命道︰「義營兄弟、城上刀兵,隨吳副將出城沖突,但離城門不得超出一百五十丈;听城中鳴金時,務必退回,不得有誤」
眾江湖漢子听說允許出城殺敵,均極興奮,齊齊喝彩。城上原伏兩千刀兵,方才與登城暗軍廝殺後,現在剩下一千三四百人;听令亦紛紛向吳旬聚去。吳旬等人聚集完畢,帶領下城。
陳敬龍命道︰「城下開門」城門處軍士听得大將聲音,忙將城門打開。吳旬引江湖豪杰在前、普通刀兵隨後;發聲喊,一齊殺出城去。
此時城外敵軍已從方才城頭慘烈搏殺的震撼中回過神來,都又行動;只是城上軒轅傷兵所立之處的城下,一時還沒有暗族軍敢靠來攻打。項拓一軍又再苦戰;而暗族騎士隊伍不住行進,與其相距已不過二三十丈遠近。
城門忽開,吳旬一軍殺出;那些江湖漢子當先開路,尋常暗族士兵哪能攔擋得住?吳旬一軍個個狂叫狠斗,如一群中傷猛獸一般,突入敵軍叢中,擋者披靡;城門附近的暗族軍被殺的哭爹喊娘、退避不及。
率領暗族騎士隊伍的鮑茲見城門又開,且所出之軍戰力非常,驚急大叫︰「上了奸猾小賊的當了他用傷兵yin*我們,卻用厲害士兵殺我暗族戰士好陰險的詭計騎士們,快隨我去阻殺厲害敵軍」那裹在斗篷里的雷振側身說話,似在勸阻他行動。鮑茲眼望本族軍兵傷亡慘重,急的眼中冒火,哪听得進勸?只是大聲呼喝,命令騎士們去對付吳旬一軍。
眾暗族騎士只听鮑茲命令,當即轉向,往吳旬一軍靠去;那斗篷人勸阻不了,亦無它法,只得跟隨行去。
陳敬龍立在城頭,一見暗族騎士隊伍變向而行,不去攻擊項拓一軍;忙命道︰「取繩索來,快,快」
守城所用粗笨器具,如板牆、大石、粗木等物,移動時都需有繩索捆綁才好抬運;繩索實為守城必不可少之物,城上很是不缺。听得陳敬龍索要,很快便有軍士抱來大捆粗索。
陳敬龍取一條長繩抖開,估量一下長短,命四名軍士扯住一端,牢牢拽緊。正準備間,慕容濱濱奔上城來,掃視城上情形。陳敬龍一見她上城,大喜過望,急叫道︰「快來,快來,我在這里……莫邪怎麼樣了?」
慕容濱濱向他奔來,應道︰「雨夢已將他傷處都處理妥當。莫邪昏睡過去,暫時無事。」到了跟前,見陳敬龍忙活,好奇問道︰「你要做什麼?」
陳敬龍指向城下,沉聲言道︰「我要去救回項副將;這件事,我一個人未必能做得來,正在憂愁,恰好你趕到了你……你肯不肯冒險幫我這一次?」
慕容濱濱望向城下正在亂軍中苦戰的項拓,再瞧瞧陳敬龍準備的繩索,立明其意;正色應道︰「我說過︰水里火里,只需你去,濱濱便全力扶助,絕無二話」說著,也扯過條繩索,估量一下長短,示意四名軍士拉住一端;自己扯住另一端。
陳敬龍將鋼刀丟下,接過一名軍士手中長劍,插入自己腰間劍鞘;拉住早已備好的繩索一端;與慕容濱濱對視一眼,低喝聲︰「走」
二人一齊縱身,躍出城垛外。城上八名拉索軍士急退向南,待感覺繩索一沉,繃的緊緊,又再快步向北,將城外繩索放長。
陳敬龍與慕容濱濱兩人,落到城牆中部時,繩索已被拉緊,墮勢立止;接著城上軍士奔回,外垂繩索快速延長,二人又再下落。他們所落之處,便是城下敵軍不敢靠近之處;是以二人下落途中並無敵軍攻擊;毫無阻撓,得以安然落地。
暗族軍見敵方將領垂索下城,立時呼喝亂叫,紛紛迎來。
陳敬龍放月兌繩索,抽劍出鞘,大叫︰「項大哥,往這里來」慕容濱濱亦放繩叫道︰「收上繩索,莫讓敵人攀上」城上軍士聞听叫聲,忙將繩索扯起數丈,讓敵軍抓模不著。
陳敬龍二人叫聲出口,一齊前沖,迎上蜂擁而來的暗族軍;兩劍齊出,殺戮而行。雖然慕容濱濱有傷,但斗氣渾厚,長劍出時,紅芒閃動、熱浪灼人;陳敬龍縱然虛弱,但武技高超,長劍出時,招式精妙、變化莫測。這兩人並肩合力,尋常軍士哪能抵擋?觸者無不立潰,非死既傷。
項拓本已陷入絕境,只是胡亂沖殺;待听得陳敬龍呼聲,雖不知他怎會來到城外,卻也隱約生出一絲希望;當即有了明確方向,引軍往陳敬龍所在之處努力沖殺。
兩相迎湊,不久便即相遇。此時項拓已殺的混身如被血洗,而身邊隨行軍兵,剩余已不足百人。
一見陳敬龍與慕容濱濱之面,頂拓驚怒交集,厲聲斥道︰「你們不好好守城,出來做什麼?怕我黃泉路上孤單,所以趕來相陪麼?」
慕容濱濱急道︰「我們不是送死,而是要救你回城……」陳敬龍卻顧不得跟項拓說話,轉頭運內力沖城上大叫︰「鳴金,收兵」
城上聞得呼聲,立即鳴金。吳旬早得陳敬龍吩咐,不敢違命,忙引軍往城門處沖殺。眾江湖豪杰雖未殺的盡興,但隨軍這許多時候,都知軍令安排,皆有意圖,不能因個人喜惡而誤了大局,便也只得跟隨吳旬回沖。
吳旬謹遵陳敬龍所囑,沖突時不出城門一百五十丈範疇;離門既近,想回便回,並不艱難。不一刻,已沖至城下;門內軍士得訊,開門相迎;一千多刀兵先入,義營豪杰斷後,慢慢退回城內。城上守軍不用吩咐,見自家軍兵退盡,便羽箭、滾木、擂石、灰瓶,統統亂砸下去;追擊敵軍遭此迎頭痛擊,傷亡頗眾,立時混亂;義營豪杰趁此機會,輕易便又把城門閉攏。
那鮑茲率領暗族騎士隊伍,去迎擊吳旬一軍,本已趕到近處,就要相遇,不料吳旬軍忽地轉頭回沖,退入城內,暗族騎士白跑一場,到達時卻已沒了對手;這一情形,實在把鮑茲氣的七竅生煙,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再率軍轉頭,趕去剿殺項拓一軍。
陳敬龍听得城上鳴金,不再擔心吳旬一軍;便道︰「項大哥,咱們殺回去」與慕容濱濱一左一右,守住項拓兩側,護他往城下沖去。
項拓本勇,大戟揮開,普通暗族軍無可抗擋;此時兩側無憂,身後又有士卒守護,全無顧忌,只管努力前沖便是;行進速度立時加快。
不大工夫,已到城下;陳敬龍大叫︰「垂索接應」城上听得呼聲,忙將繩索垂落,但因再無多余準備,仍只是先前那兩條。
陳敬龍急叫︰「繩索不夠快多放些下來」城上軍士忙依令去準備,但要選出夠長、夠結實的繩索,又要安排軍士拉扯垂放,卻哪是頃刻間能辦得完的?
慕容濱濱眼見敵軍越圍越多,不容多加耽擱,急叫道︰「敬龍、項副將,你二人先上」
陳敬龍急道︰「不,不,讓傷兵先上」此時隨行所剩傷兵,已不足三十人,正圍護旁邊,努力抵擋敵軍沖擊。听得陳敬龍此語,一名軍士大叫︰「將軍身系全軍之安危,絕不能死我等出城之時,便沒有生還打算;請將軍快快上城,我等盡力守護」其余傷兵听他這一說,也紛紛叫道︰「我等死戰守護,請將軍快快上城」
陳敬龍還要再說,慕容濱濱卻已等不及;分將兩索纏于陳敬龍、項拓腰間,大叫︰「城上拉起來」城上八名軍士听得命令,齊扯索急奔向南;城外垂落繩索迅速上收。
陳、頂二人升起,附近敵軍紛紛放箭射去;但二人起的極快,絕大部分箭支都射在空處;偶有射向二人身上的箭支,亦被二人揮兵刃撥開,傷他二人不得。
眼看二人已升起數丈,將近城牆中部,忽听暗族軍中、百丈開外,一聲弓弦響,如擊大鼓,十分奇異;一支比尋常箭支足長出一尺的狼牙鐵箭隨聲而至,迅疾無倫,正正射中陳敬龍所攀長索中部。
長索立斷;陳敬龍身形急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