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塵傳說 第十八節、救人一命

作者 ︰ 千載飛花

()那尚自高被魔法護罩彈開,在地上滾出數尺,微一停頓,又自己用力滾出數尺,見離紂老怪已遠,這才慢慢站起身來,口哈哈大笑,雙手伸出,指縫間光芒微閃,卻是夾著數枚極細的鋼針。

陳敬龍伏在矮草叢,見到異變陡生,險些驚呼出聲,急忙將口按住。

紂老怪魔法護罩一收,身形晃動,似乎便要摔倒;急忙把魔杖撐在地上穩住身形,怒道︰「好哇,我還是了你的**計了!」尚自高得意道︰「我們毒蠍門的蠍尾針,刺入人體能消人魔力、體力,紂長老也應該听說過吧?」陳敬龍這才明白︰他剛才手藏著毒針,故意裝出一副怕死的樣子,爬到紂老怪身邊摟住他雙腿,卻趁他分神之際將毒針刺了進去。

紂老怪喘息兩下,笑道︰「蠍尾針上不過是沾了些消魔化力粉,有什麼稀奇?雖能短時間內讓人魔力和體力消失,卻也算不了什麼厲害東西。你何不用上些見血封喉的劇毒?」口說的輕松,聲音卻越來越低,顯是力氣漸失。

尚自高笑道︰「哈哈,你當我傻嗎?紂老怪魔力強盛,就算了劇毒,也能用魔力逼了出來。消魔化力粉雖不厲害,卻是天下唯一無法用魔力逼出的藥物,越是運用魔力,被化去的就越快。我若不是樣樣算得仔細,又怎麼敢找上你,你當我真的只憑著幾十個三流武者嗎?」說罷仰天大笑,得意非凡。

紂老怪喘息道︰「原來你說曾加入長纓會,都是騙我的!」尚自高不屑道︰「長纓會算什麼東西?龍天河自不量力,敢與朝廷相抗,最後還不是自取滅亡?我尚自高是何等樣人,怎會加入叛逆?」

紂老怪听他口氣,恍然大悟,怒道︰「原來你是朝廷走狗!」

尚自高笑道︰「好說!尚某不才,現任大內侍衛副隊長。霸主奇牌既然事關重大,自然應該歸為朝廷所有。紂老怪太過厲害,尚某自知不是對手,但你當年豈圖投奔龍天河,若不是半路為仇家伏擊,受傷而逃,必定已經成了長纓會的一員,這事情卻是許多人都知道的。我知你不會傷害長纓會余孽,這才煞費苦心的編出這一篇謊話,假冒叛逆,終于消除你防範之心,要不然,你魔法護罩隨心而生,我又怎有機會將蠍尾針刺了進去?」說到後來,已經是手舞足蹈,興奮若狂。

陳敬龍少見寡聞,此時听得又是血寇,又是長纓會,又是朝廷,只覺滿腦子漿糊,半點也听不明白,心只想︰「他們既然說長纓會是為國為民,那自然是好的。紂老怪雖然凶殘,但不肯傷害長纓會的人,自然也是好的。這尚自高說為國為民的長纓會是叛逆,自然是個壞人。」他以前見紂老怪出手狠毒,一直對他即厭又懼,此時忽然當他是好人,見他毒,竟然擔心起來。

紂老怪听完尚自高所言,緩緩點頭道︰「原來毒蠍門投靠了朝廷,我現在才知。」尚自高笑道︰「這事本來隱密,若不是看你就要死了,我也不會說給你听。」

紂老怪喘息道︰「要我死,只怕不那麼容易!你雖然有些智謀,但是太過自大,小看別人,終究少算了一樣。」尚自商笑聲一頓,愕然道︰「什麼?」紂老怪森然說道︰「你即知我魔力強盛,就該想到,以蠍尾針上這一點兒消魔化力粉,瞬息之間又怎麼能化得完?剩下的雖然不多,卻已經夠用了。」話音未落,忽從每個幸存的毒蠍門人腳下泥土里竄出一條焰。那焰粗如兒臂,長約三尺,矯矢靈動,如同活蛇;一竄出來,立既往人身上纏去。

方才眾圍攻者見紂老怪計,都松了口氣,只覺他已是沒牙的老虎,不足為懼,誰也不曾提防;哪曾想他魔杖撐在地上,暗暗把僅存的魔力輸入土,突然使出這麼一招來,急切之間,哪里還能躲得過?那焰迅疾無倫的竄出,眾武者還不及反應,便已經被焰緊緊纏住,無一幸免。

眾人只有尚自高反應最快,听得紂老怪說話不對頭,急忙一個筋斗向後翻去,只是那焰竄出太過迅速,他終未能完全躲過,左小臂被焰纏住。

那焰十分厲害,一纏上人身,馬上熊熊燃燒,越著越旺,蔓延開來。眾圍攻者身上焰翻騰,紛紛倒在地上翻滾號叫。

陳敬龍見紂老怪毒之余,竟還有這樣的威力,一舉將所余武者全殲,不禁又驚又喜,跟著又覺害怕︰「他兩招間干掉四十多名武者,這還是人麼?他若要殺我,我便有一千條性命也絕活不成!」正在驚嘆紂老怪厲害,卻見他向後便倒,一**坐在地上,竟是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陳敬龍嚇了一跳,心道︰「原來他已經這樣虛弱!這可糟了,若是有人不死,上前隨便給他一下,便可將他殺死。」急忙向那些毒蠍門人看去,見他們都是全身起,絕難活命,只有尚自高手臂著,生死未卜。

那尚自高躺在地上翻滾,焰不但不滅,反而越著越旺,轉眼已經燒到上臂。陳敬龍暗叫︰「他今日必死無疑!」卻見尚自高忽地躍起身來,右手從懷里模出把精鋼匕首,咬了咬牙,猛一揮匕首,將左臂齊肩斬落。斷臂落在地上,瞬間燃成一團。

陳敬龍心道︰「這人自大狂妄,狡詐無恥,但能當機立斷,如此勇決,也算難得。」

尚自高斷臂血如泉涌,忙扯下一條衣襟將肩頭傷處用力纏住,待血流稍緩,鐵青著臉,緊握精鋼匕首向紂老怪緩緩邁出一步。紂老怪身體一晃,魔杖從地上抬起,杖頭指向尚自高方向緩緩上移。尚自高瞪大了眼,停住腳步,滿臉驚恐,口唇抖動,似乎就要哭了出來。

陳敬龍暗喜︰「原來紂老怪還能出招!」心思尚未轉完,卻見他手臂猛然垂落,魔杖月兌手掉落身旁,竟已虛弱的魔杖都拿捏不住。

尚自高神情一松,接著露出猙獰笑容,一步步向紂老怪走去。紂老怪卻腦袋也垂了下去,身體不住搖晃,顯是坐著也吃力之極。

陳敬龍眼見尚自高手匕首泛出寒光,心大急︰「不好,紂老怪非給他殺了不可!紂老怪是個好人,尚自高卻是壞人,我豈能眼看著好人被壞人所殺,卻不出手相救?可是……可是我不會斗氣,打不過這尚自高,就算出去,也救不了紂老怪,只會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一時躊躇不定,難以決斷。

此時那些招的毒蠍門人都已燒成了大團,早就停止了呼號翻滾,除了尸體燃燒發出嗶嗶剝剝的輕響,就只有尚自高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此外再無其它聲音。

陳敬龍卻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一般咚咚作響,腦海不停在問自己︰「若要救人,只怕自己也難逃一死,若不救人,必定夜夜良心不安。我救是不救?救是不救?」

尚自高此時離紂老怪已經不過數尺,猛地手臂一揚,將匕首反握舉起,臉上神情更加猙獰。

眼見他再走幾步,匕首一落,紂老怪必死地疑。陳敬龍忽地熱血上涌、兩耳轟鳴,暗叫︰「死就死吧,總好過夜里睡不安穩!」猛立起身,大吼一聲,緊握鐵劍疾沖而上。

尚自高听到吼聲,吃了一驚,轉頭看去,卻見一個陌生少年狂沖過來。

此時周圍光明亮,將那少年面容照得清清楚楚。

只見他雙目圓睜、臉頰**、呲牙咧嘴、口角流涎,神情猙獰、狀若癲狂,一副「今天不是你捶出我尿,就是我砸出你屎」的拼命狠樣;當真是威瘋凜凜、傻氣騰騰。

尚自高一見,知道此人是敵非友,不由大驚失色。

他斷了一臂,流血不止,力氣越來越弱,此時雖仍能走動,但若當真動手,只怕一個普通人也打不過。陳敬龍雖不會斗氣,但奔跑速度卻不弱于一般武者,兼且神情狂暴,似乎是個玩命兒的狠角色,陌生人見了,不知他虛實,豈能不嚇一大跳?

尚自高心里驚慌,知道自己雖能殺了紂老怪,但略一耽擱,必定難以逃月兌來人追殺。他殺紂老怪,只是為了奪牌,卻並非有什麼私仇,此時性命尚且難保,哪還敢妄想奪牌?當下顧不上去殺紂老怪,急忙轉身奔逃,只是重傷之余,身形不免有些踉蹌。奔出十余丈後,腳步虛浮,左腳在右腳上一絆,撲通摔了一跤,急忙躍起身來又逃;怕影響速度,頭也不敢回轉一下。

陳敬龍停住腳步,呆呆望著尚自高背影,張大了口,合不攏來。他現身救人,本是存了必死之心,滿腔盡是悲壯之情,料想必有一場慘烈拼殺,不料未到跟前,敵人已經狼狽萬狀,逃之夭夭,大出意料之下不由呆若木雞,險些將下巴都掉落地上。

他兩次與武者交手,都敗的慘不堪言,雖然第二次用計將對手殺了,卻並非依靠實力。在他心,對會斗氣的武者其實存有極大畏懼,只覺一個武者竟被自己嚇走,實在是匪夷所思之極,卻全沒想到︰「他斷了一臂,流血太多,已經支持不住。」

他愣在當地,恍恍惚惚如在夢,忽听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輕輕問道︰「小子,你是什麼人?」陳敬龍回過神來,見紂老怪正微微側頭看向自己,知道是他在問,忙答道︰「我……我是個打獵的。」說到這里,看向尚自高逃走方向,只見人跡沓然,已經全無蹤影,用力咬了一下舌頭,劇痛鑽心,這才相信並非作夢。

紂老怪「嗯」了一聲,又問︰「你到這里做什麼?」微一停頓,道︰「你離我近些,我沒力氣高聲說話。」陳敬龍走到他跟前,應道︰「我不做什麼,只是無意路過這里。」

紂老怪略一沉吟,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陳敬龍道︰「早就來了,尚自高還沒來時,我便來了。」他性情質樸,隨口應答,根本想不到要隱瞞什麼,一切實話實說。

紂老怪皺眉道︰「胡說八道!你若早已在此,我怎會感覺不到你的魔力波動?你是不是在我了毒,魔力漸失後來的?」他魔力修為深湛,若有人進入方圓百步以內,便會感應到對方的魔力波動,除非對方魔力還在自己之上,超出自己感應能力的範圍。此時眼見這少年年紀輕輕,就算是絕世奇才,魔力也絕對不可能高過自己去,因此不信他所說。

陳敬龍赧然道︰「我確是早就來了。我……我沒有魔力,所以你察覺不到。」紂老怪奇道︰「沒有魔力?怎麼可能?」陳敬龍道︰「這又不是什麼好事,何必騙你?」紂老怪將信將疑,問道︰「那你听見我們說的話了?」陳敬龍點頭道︰「都听見了。」

紂老怪微微一震,說道︰「你知道我身上有什麼寶物了?」陳敬龍一愣,說道︰「寶物?霸主奇牌算是寶物麼?」接著笑道︰「我可真是傻瓜!這麼多人爭奪,當然是寶物。」

紂老怪听他「霸主奇牌」都說了出來,知道他確是全都听到了,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你這就殺了我,把奇牌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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