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塵傳說 一百二十四節、武家養傷

作者 ︰ 千載飛花

()眾人听見聲響,都是一愣,紛紛起身,一齊出屋去看。

進了旁邊屋子,只見歐陽莫邪立在土炕邊,一手拿著個瓷瓶,另一手撫著臉頰,正哭得涕泗橫流、稀里嘩啦。

土炕上,齊若男縮在一角,胸口急劇起伏,盯著歐陽莫邪,一臉的驚警之色。原來他昏迷許久,終于醒了。

他見許多人進屋,神情更顯緊張,待看清陳敬龍,這才吁了口氣,喜道︰「陳兄弟,原來你在這里!」跟著眉頭一皺,問道︰「這是哪里?他又是誰?」伸手指向歐陽莫邪。

陳敬龍忙道︰「這是我朋友家。他剛才救過咱們,你不記得……噢,你那時已經昏迷,當然不認得他!」

歐陽嘯皺眉嘆道︰「莫邪,這一會兒工夫,你已經哭過兩次,你究竟還要臉不要?發生了什麼事情值得這樣大哭?說來听听。」

歐陽莫邪神情無比委屈,抽咽哭道︰「他打……打我……嗚嗚……人家好心好……嗯……好意給他敷藥……他恩將仇報……抬手就打……嗚嗚……」

他邊哭邊說,斷斷續續、纏雜不清。眾人听了半天,方才明白大概情況。

原來,歐陽莫邪將齊若男抱來這屋,見他混身血跡、昏迷不醒,便查看他傷勢如何。待看過後,見他肩後、大腿兩外創傷不曾敷藥,便拿出自帶的金創藥去給他敷。肩後一處順利敷好,重新包扎起來。不料,正在處理大腿傷口時,齊若男醒轉過來。他睜開眼楮,見一個陌生男人在自己大腿處模模索索,立即尖叫一聲,抬手便是一記耳光。歐陽莫邪只注意傷處,哪有絲毫防備?登時挨了個結結實實;微一錯愕,又痛又屈,便即大哭起來。

眾人听得他是為一記耳光大哭不止,都覺好笑,連歐陽嘯都忍俊不禁,拉不下臉來訓斥這個懦弱好哭的兒子。

陳敬龍忍笑陪禮道︰「歐陽兄,我們受人追殺,一直心情緊張。我這同伴剛剛醒轉,神智還不大清楚,乍見生人,自然害怕。他不知你是善意相助,得罪莫怪!」歐陽莫邪哽咽道︰「我哭……並不是……不是怪他……只是……因為臉上好痛……」眾人听了這話,更是全都笑出聲來。齊若男此時明白了這些生人並非敵人,已經鎮定,也跟著笑起來。

歐陽莫邪見眾人都笑自己,羞怯難耐,剛稍稍低落的哭聲又復揚起,沖出門去,尋沒人地方酣暢淋灕去了。眾人怕他當著人面,更覺難堪,也不去追他。

歐陽嘯輕笑幾聲,將齊若男仔細打量一下,神色微動,點頭道︰「原來你是……」齊若男急忙打斷道︰「前輩目光銳利,已經看出來了。晚輩確是……對那位挨打的兄台心存愧疚。有些事情,一旦挑明,只怕雙方尷尬,再難相處。前輩心里有數便可,還請不要對那人提起。」說到這里,看了一眼陳敬龍,低下頭去。

陳敬龍見他眼神古怪,只當是要自己幫忙勸說,忙道︰「歐陽前輩,令郎性情靦腆,被人打了一記耳光,必定極覺羞恥。咱們倒不如裝作將這件事情忘記,再不提起,免得他尷尬。」

歐陽嘯看看齊若男,又看看陳敬龍,點頭道︰「原來如此!」微微一頓,對陳敬龍笑道︰「現在看來,你確實是個毫無心機的老實人。既然這樣,我也不便再為難你。你有傷在身,也無力逃走;還是先處理傷處,休息休息吧。等你養足精神,咱們再說武技書的事情。」

陳敬龍身帶重傷,又奔波許久,早就精神萎靡,疲累欲倒,聞言自是喜出望外,忙道︰「是,是,多謝前輩!」

歐陽嘯淡然道︰「你也不必謝我。事情終究還是要著落在你身上的。」轉身走向屋外,邊走邊笑道︰「年輕人的事情,跟我又沒干系,我自然不會多事。」齊若男沖他背影叫道︰「多謝前輩!」

武全的父親跟著歐陽嘯離開。武全為難道︰「陳兄弟,我們家窮得很,沒有多余地方,只能騰出這一間屋子給你們休息。可是,你們有男有女,很不方便,這個……這個……」楚楚笑道︰「沒什麼不方便。我服侍我家公子,從來都是同室而居……」齊若男愕道︰「什麼?」陳敬龍忙道︰「我們是隔著屏風,各自休息的。」齊若男點了點頭,緩緩吁了口氣。

楚楚看著齊若男,臉上似笑非笑,陰陽怪氣道︰「同室居住慣了,就算沒有屏風,我也不會覺得不方便。齊兄——,你有什麼不方便麼?」她將「兄」字拖出老長,說的一波三折,充滿揶揄之意。

齊若男沉默片刻,低聲問道︰「姑娘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楚楚笑道︰「在廟里時,你無故罵人,我便知道了。」齊若男嘆道︰「難怪你盼著我與你家公子結義。如此看來,姑娘對你家公子,倒是有心的很呢!」楚楚淡淡說道︰「作侍女的,與公子朝夕相伴,自然應該盡心。」齊若男沉吟片刻,笑道︰「行走江湖之人,哪有那許多顧忌?既是三人同室,我也沒什麼不方便的。哈,我與你們公子,這可也要朝夕相伴了!」楚楚重重「哼」了一聲,沉下臉色,轉頭不再理他。

陳敬龍听得一頭霧水,問道︰「你們說這半天,什麼意思,我怎麼听不明白?」楚楚道︰「這是我與齊兄之間的事情,公子不必明白。」齊若男也道︰「陳兄弟不必多問。有些事情,還不到明說的時候。」陳敬龍一肚子納悶,卻也不好再問。

當晚三人便在這茅屋之中歇宿。楚楚去找歐陽莫邪討來金創藥,將陳敬龍背上創口洗淨,重新敷藥包扎。陳敬龍早就頭暈眼花,等到處理完傷口,再也支持不住,上炕倒頭便睡。楚楚與齊若男分臥在他兩旁。

此時有歐陽嘯這樣一位絕頂高手相伴,不用擔心敵人來襲,陳敬龍心中平和,雖然傷處疼痛,卻仍睡得甚是香甜。只是朦朧中偶一翻動,便感覺身旁齊若男伸手推拒,生怕自己靠近;究竟為何,困乏之中,也無暇去想。

陳敬龍與齊若男傷勢均都極重,被強敵追殺時,只能咬牙苦撐,此時得了安穩所在,精神放松,便都再難支持;睡到第二天,居然都無力起床。

武全的老爹懂得一些民間土方,去山上采了一些草藥,給二人醫治調理。武全又將那匹累成殘疾的馬匹殺了,煮馬肉給二人補充營養。如此調養了十多天,二人傷口漸漸愈合,才能勉強下地活動。

這期間,陳、楚二人每日洗漱,臉上顏料漸漸月兌落,露出本來面目,只是陳敬龍那假胡子粘得太緊,還不曾洗下。歐陽嘯等人見楚楚容貌,均有驚艷之感。閑談中,陳敬龍說起楚楚身世,歐陽嘯得知她是原青龍城主之女,好不相敬,對她十分親切、關懷有加。

那個鼻涕蟲歐陽莫邪,每日無事,便隨著武全來與三人閑聊。都是年輕人,容易溝通,五人漸漸熟悉。

這一日清晨,陳敬龍醒來,見楚楚與齊若男仍在酣睡,不敢驚擾她們;輕輕起身,出門透氣。

小院里,武老爹正負著雙手,望著遠處呆呆出神。

陳敬龍見他臉色凝重,心中一動,暗道︰「不知他在思索什麼高深武技,一會兒等他想好了,我可得問問。他本領比武全還高,隨便指點我一招半式,可就足以令我終身受用不盡了!」不敢打擾,老老實實站在門前觀望。

過了一會兒,武老爹緩緩抬起右手,手臂平舉,食指直直伸出,指向遠方,然後慢慢向下一劃。

陳敬龍心中暗喜,尋思︰「他是在試演武技!他這一劃,便是向前直劈一劍了。他舉止這樣慢,我可以看得明明白白,正好學他幾招。」當即平心靜氣,凝神觀望,生怕漏下什麼細節。

偷看別人練武,是江湖大忌,但陳敬龍長于山間,又哪懂得什麼江湖規矩?因此不知避諱,反生學習之心。

武老爹手指劃下,又復抬起,向右略轉,又再劃下。陳敬龍暗暗點頭,心道︰「這是一劍劈下,隨即回劍橫掃再劈。這兩劍雖然簡單,但連續而出,將敵人左右退路封死,正是要出厲害殺招的前兆!下面招式,必定凌厲非常!」看的更加用心。

哪知武老爹手指抬起,仍是向右略轉,又再劃下,與方才動作一模一樣。陳敬龍大是納悶︰「怎麼又是橫掃直劈?這樣轉來轉去,可就不是正對敵人了,難道是用來對付多人的招式麼?」

武老爹劃了三下,輕輕點頭,木訥的臉上略微顯出些欣慰之色;將手又負在身後,再不動彈。

陳敬龍看的一頭霧水,心道︰「這便完了麼?這樣簡簡單單直劈三劍,連不懂武技的人都能做到,又算是什麼厲害招式了?可是……以他的武技水平,用心思索的,豈能是尋常武技?難道是他招式太過高深,我眼光不夠,看不出其中厲害之處麼?」只覺這武老爹武技神秘莫測,常人難以理解。

過了一會兒,見武老爹只是不動,心中疑問再也按捺不住;上前輕聲問道︰「前輩,能打擾一下麼?」

武老爹轉過身來,見是陳敬龍,忙笑道︰「啊,你已經起來了。呵呵,有什麼事?是不是肚子餓了?我這就叫全兒做早飯去。」說完微一吸氣,就要大聲呼喚武全。

陳敬龍忙道︰「不是肚餓。前輩,剛才您試演武技,晚輩資質駑鈍,實在看不出精奧之所在,所以想請教您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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