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塵傳說 一百七十八節、以命為注

作者 ︰ 千載飛花

眾人都信了林正陽說話,不由群情激憤,吵吵嚷嚷,對陳、齊二人唾罵斥責起來。

陳敬龍怒視林正陽,咬牙切齒,恨不得撲上去將他一刀揮為兩段。

齊若男羞怒交集,臉色鐵青,眼中淚珠滾來滾去,卻咬牙強忍,不流出來。

楚楚低頭尋思一下,去貼在她耳上輕輕說了幾句話。

齊若男神色大變,又是憤怒,又是不甘,又是痛楚,又是委屈;錯綜復雜,變幻不定;過了半晌,猛一咬牙,臉上蒼白如紙,再沒半點血色,卻隱現堅毅,顯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楚楚見她神情,放下心去,輕輕松了口氣,臉上微露笑容,又去貼在她耳邊說個不住。齊若男面現難色,卻不住點頭。

再過一會兒,眾人議論聲漸漸停息,楚楚也已經說完了悄悄話,退到一旁。

林正陽看向陳、齊二人,滿臉盡是揶揄之色,笑問︰「真相如何,眾人都已明白。信口開河,誣人清白的罪名,須安不到林某頭上。二位還有何話說?」

不等陳敬龍開口,齊若男搶道︰「林教主,依你之見,我二人奸情屬實,該當如何?」

林正陽得意笑道︰「關系既不清白,你方才說他行俠仗義之事便做不得準;既然他並非俠義之輩,冒充龍公子組建義軍,便是別有目的,並非是為大義。如此膽大妄為、欺世盜名的婬邪之徒,自然人人得而誅之,豈能留他性命,繼續為禍江湖?」說罷緊盯陳敬龍,眼中寒光閃現,顯是已動殺機。

齊若男冷笑道︰「林教主想要殺他?」

林正陽見齊若男毫不慌亂,若有所恃,很有些意外;躊躇道︰「他不死,不足以平眾怒。」

齊若男點了點頭,冷笑道︰「好,好!到此地步,林教主出手殺了他,便是為江湖除害,不止名正言順,更可搏個急公好義的好名聲。林教主真是老謀深算,佩服,佩服!」說到這里,忽地臉色一變,如罩寒霜,冷冰冰問道︰「若我拿出證據,證明我二人並無奸情,又該如何?」

林正陽錯愕道︰「你說什麼?」

齊若男冷道︰「若證明了我們並無奸情,林教主便是編造謊言,辱人清白;到時林教主難道不應該有所表示,以還公道麼?」

林正陽見她胸有成竹的說出這些話來,感覺有些不妙,但當著這許多江湖豪杰,騎虎難下,只得硬起頭皮,干笑道︰「若齊幫主真有證據,能令眾人心服,那林某……林某當眾給你二人賠禮,也就是了!」

楚楚插言道︰「當眾誣陷,辱人女子清白,豈是賠個禮便了結的?林教主,你未免也太舉重若輕了?如此無賴,怎對得起你前輩高手、天下第一大教教主的身份?」

林正陽皺起眉頭,思索對策,沉吟不語。

離不凡見局勢有變,林正陽為難,大有幸災樂禍之感,狂笑叫道︰「男子漢,大丈夫,做事痛痛快快,遲疑什麼?哈,若不是心里有鬼,何必這樣為難?林正陽,以你身份,若做出謊言辱人女子清白的事來,可當真再無顏立足于江湖,不如自刎以謝天下算了!哈哈哈哈」

陳敬龍雖不知齊若男有何證據,但恨林正陽入骨,巴不得與之以命相搏;此時見有機會,當即朗聲叫道︰「林正陽,齊幫主拿出的證據,若不能令人心服,我陳敬龍二話不說,立即自刎;若證據能令眾人心服,你便也是如此。咱們各押性命,公公平平賭這一次,你敢不敢?」

林正陽遲疑不決,並不接口。

洪斷山疑惑道︰「林教主,你不敢對賭,莫非真的是虛言誣人,心里有鬼麼?」

林正陽干笑道︰「林某何等身份,豈能做那下流事情?嘿嘿,我不願對賭,只不過是自重身份,不願像這山野小子一般無聊罷了!」

洪斷山正色道︰「女子清白,非同小可,可不是無聊之事!」

眾江湖豪杰見林正陽推月兌應付,不敢擔當,都有些不耐煩起來;雖不敢像離、洪兩大高手一樣直言質問,卻也忍不住低聲議論;看向林正陽的眼神里,都不禁露出幾絲懷疑。

林正陽見眾人神情,知道再拖延不得,又想︰「有沒有奸情,如何證明?難不成這齊若男要當眾驗明是否處子之身不成?她分明是虛言詐我,要我自己露出破綻;可不能讓她這大當!」當即咬一咬牙,強硬道︰「也罷,事到如今,若不對賭,倒顯得林某心虛了!就依陳敬龍所說,若齊幫主當真拿出令眾人心服的證據,林某當場自刎便是!」微一停頓,又道︰「不過,他二人成奸,同謀誆騙,只賭陳敬龍一人性命,未免便宜了齊若男。要想公平,須得齊若男一齊賭上才行!」

齊若男冷笑道︰「你是名滿天下的大人物,我二人性命賭你一條,也不算吃虧!好,我賭了,證據不能令眾人心服時,齊若男與陳敬龍一同自刎便是。在場眾人,都是證明,咱們誰也別想反悔!」

林正陽強笑道︰「當著這許多人,哪能反悔?嘿,你有什麼證據,快拿出來;只憑虛張聲勢,有什麼用處?」

陳敬龍見齊若男也賭上性命,倒有些擔心起來,皺眉勸道︰「若男,我一人與他相賭也就夠了,你何必再插進來?」

齊若男苦笑道︰「你怕我證據不夠有力,誤了性命麼?嘿,你不怕死,我又怕什麼?」微一停頓,定定看著陳敬龍,緩緩說道︰「我個人生死榮辱,微不足道,但我卻絕不容別人給你安上假仁假義的名聲,讓你無法在江湖上立足,更不容你背上婬徒惡名,永遠抬不起頭來見人!敬龍,只要你能平安喜樂,無論要我做什麼,無論多苦多難,甚至賠上性命,我……我都是心甘情願的!我曾說要追隨于你,如今卻不能夠了;你知道我心,不要……不要怪我!」

她越說聲音越低,語氣纏綿悱惻,充滿不舍之情,神情淒楚,眼中淚珠滾來滾去;待說完最後一句,再也忍耐不住,淚水滾滾而下,急忙低下頭去。

陳敬龍見她傷痛欲絕,卻不明白為何如此,茫然呆立,不知所對。

稍過片刻,齊若男抬起頭來,伸衣袖拭去臉上淚水,再不看陳敬龍一眼,向旁觀眾人揚聲說道︰「眾位,我與陳敬龍之間是否清白,有一人可以證明。」轉向鑄劍山莊看台望去,喝道︰「莫邪,人家如此欺辱你未婚妻,虧你忍得下去!還不過來,在等什麼?」

眾人听她自稱是人「未婚妻」,無不驚訝,都想︰「原來她與人已有婚約。若是她當真與陳敬龍有染,又豈肯另嫁別人?或者,是先有婚約,後認識陳敬龍的?又或者,是兩頭舍不下,背夫與陳敬龍私通的?那又如何要未婚夫出來作證?啊喲,此事大是復雜,或許真是林正陽誣蔑,也說不定!」一時雖不能確定就是林正陽說謊,但卻隱約都有些懷疑。

歐陽莫邪也是滿頭霧水,但他自與父親分別之後,一直受齊若男照顧,與她最是親近,對她也最是懼怕,此時听她招呼,雖不明所以,仍是不敢怠慢,急忙躍下看台,奔向齊若男。

眾人定楮看時,見出來這少年相貌異常俊美,遠勝尋常女子,不由都暗暗贊嘆︰「世上竟有如此美貌少年!有此俊美夫婿,何用與別人私通?那不是放著肥肉不吃,卻去吃糟糠嗎?天下哪有那樣的傻子?」對林正陽所言,懷疑更增。

歐陽莫邪來到齊若男面前站定,剛要開口,齊若男已搶先說道︰「先告訴大家,你姓甚名誰,是何身份,免得別人誤會我隨便找個沒來歷的野小子出來頂缸!」

歐陽莫邪轉頭四望,見千余雙眼楮都盯在自己身上,不禁羞怯起來,滿臉通紅,扭捏不堪,哪還敢大聲說話?

齊若男見他模樣,知道他能忍住不哭,已是比以前大有長進,不可更加奢求;只好揚聲介紹道︰「此人復姓歐陽,名莫邪,是鑄劍山莊莊主歐陽嘯前輩的二公子,可不是沒有來歷的山野小子!大家若不相信他身份,去問一問歐陽少莊主,便知真假。」

鑄劍山莊看台上,歐陽干將朗聲笑道︰「他是我親弟弟,怎會有假?齊幫主說笑了!」

齊若男冷笑道︰「不是說笑!哼,若是沒有來歷的山野小子,別人是不大瞧得起的,說出話來,人家也未必相信,還是先證明身份的好!」

眾人這才明白,她口口聲聲「山野小子」,仍是在為陳敬龍鳴不平。

齊若男尋思一下,又道︰「還有一件事,需要講在頭里。這位歐陽二公子,性情嬌羞怯懦,當著這許多人,是不敢說話的。歐陽少莊主,我說的不假?」

歐陽干將苦笑道︰「不假!我這兄弟,當著這許多人,不哭起來已經算是好的了,哪還能指望他開口說話?唉,舍弟天性如此,勉強不來,還望眾位江湖同道看在家父面上,莫要取笑才好!」說罷站起身來,抱拳向眾人施了一禮。

他提起歐陽嘯來,哪個人膽邊生毛,敢去取笑?雖都覺好笑,卻也只能強自忍耐,臉上依舊擺出正經模樣。

齊若男正色道︰「既然這樣,有些關鍵地方,需要歐陽二公子出言證明的,可也不能指望于他了。到時若男只好詢問二公子,是與不是,二公子點頭或者搖頭,讓大家明白既可,好嗎?」

歐陽莫邪臉紅如血,將頭微微一點,便急忙深深垂下,果然不敢出聲答應。

齊若男輕吁口氣,道︰「該提前說的,都已說過,下面該說正事了。」微微一頓,轉頭沖林正陽冷笑道︰「林教主,趁這工夫,你最好先去磨一磨劍,免得自刎時一劍刺不死自己,多吃苦頭!」

林正陽不知她要如何證明清白,心中頗為忐忑,雖听她嘲諷,卻也顧不得與她口舌相爭;只怒哼一聲,便不再理會;負手靜立,听她下面有何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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