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族軍兵大敗之下,士氣早沮;個個如驚弓之鳥一般,只想逃命,卻哪還有應戰抗敵之心?
那錦衣人身旁眾軍士見陳敬龍沖來,全都忍不住驚慌,便想退縮逃避。那錦衣人大怒,厲聲呼喝︰「只有一個敵人,怕什麼?誰敢逃走,按通敵論處一齊上,殺掉他」眾軍士不敢違拗,只好硬著頭皮,瑟瑟縮縮迎上前去。
陳敬龍這大半晚殺的酣暢淋灕,雖然疲累,斗志卻旺;眼見眾人迎來,不懼反喜;猛沖而上,鋼刀起處,早將一人肚月復剖開,跟著反刀斜撩,又將另一人削去半個頭顱,同時上身扭轉,讓過一人刺來的一劍,左手猛揮間,一拳已將那持劍者面孔打的稀爛。
眾軍士見他頃刻間連斃三人,威不可擋,不由更是驚懼;發聲喊,一齊退出老遠;雖礙于錦衣人命令,不敢逃走,卻也不敢上前圍攻陳敬龍。只有十余人,雖面露懼色,卻仍圍繞保護那錦衣者,顯然這些人都是他的護衛親隨。
錦衣人看看退縮的眾士兵,神色慘淡,仰天嘆道︰「一敗涂地,嘿,一敗涂地了大暗帝國的威風,算是在我手里丟的干干淨淨」
陳敬龍大步向他走去,冷笑喝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暗族若不枉圖欺壓別族,又何來今日的顏面大失?現在感嘆,已經晚了」
錦衣人身旁一名騎者急道︰「侯爵大人,敵人太過厲害;你快逃,我將他擋一擋」說著催動馬匹,挺矛向陳敬龍沖來。
陳敬龍听得「侯爵」二字,不由的心中狂喜,暗道︰「原來這人地位竟比子爵還高;殺他以警暗族,再妙不過,可絕不能讓他逃了」又想︰「眼前這些暗族士兵,若再來礙手礙腳,倒是麻煩須得揚威懾敵,嚇他們個厲害,將其抵抗之心徹底擊潰,免得阻礙我殺這侯爵」打定主意,眼見那一騎沖來,便不躲不閃;腳下猛蹬,直撞上去,右手揮刀,撥開長矛,左手握拳,運足內力,直直擊向馬匹前額。
「砰」一聲悶響,拳頭正中馬頭。陳敬龍挺立不動,上身微晃;那健馬奔勢立止,悲嘶一聲,垂頭曲腿,慢慢臥倒;竟是被陳敬龍一拳打的癱軟了。
眾暗族人眼見陳敬龍如此本領,無不驚駭欲絕,果然抵抗之心徹底崩潰;原本躲遠之人,急忙退的更遠一些;連原本在錦衣人身邊圍護的那十幾個人,也哄然而散,退向遠處。
那馬匹被擊倒的騎者,躍下馬背,揮舞長矛,欲攻陳敬龍;卻听那錦衣人大喝︰「停手」那騎者微微一愣,轉頭急叫︰「快逃,快逃我絕攔不住他,侯爵大人,快逃」錦衣人卻置若罔聞,並不打馬奔逃,只定定看著陳敬龍不動。
陳敬龍見那錦衣人似無逃走之意,頗覺意外,當下停住腳步,不再進逼,欲看他究竟如何打算。
那錦衣人打量陳敬龍半晌,沉聲問道︰「軒轅族人,你是陳敬龍麼?」陳敬龍奇道︰「你認得我?」錦衣人微一點頭,道︰「果然是你我從鮑茲騎士口里,听說過你」微一沉吟,又問︰「半獸族人頭腦簡單,很愚蠢,絕不會想到趁黑夜偷襲我們;這次偷襲的主意,是不是你想出來的?」
陳敬龍笑道︰「不錯,夜間劫營,是我的主意。不過,半獸族人並非愚蠢,只是心思樸直,不善用計罷了」
錦衣人並不與他爭辯半獸族人問題,略一沉吟,黯然嘆道︰「鮑茲曾告訴我,你詭計多端,要小心防範;我卻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這次兵敗,都怪我太輕敵了」說罷又搖了搖頭,長嘆一聲,指著那馬匹被擊倒的騎者,問陳敬龍道︰「他只是個無關輕重的小人物;我死之後,你可不可以放他一條生路?」
那騎士大急,叫道︰「不,侯爵大人,你不會死的你快走,我攔著他,你快走」錦衣人黯然嘆道︰「不用說了十萬軍兵斷送在我手里,就算逃得性命,我也再沒臉見人況且,梅特洛家族只有戰死的英雄,沒有逃命的懦夫;我棄營逃出,是指望著收拾殘卒,重整旗鼓,再與敵人決一勝負;既然重整無望,我便萬無生理我情願用性命,繼續家族的榮耀」說罷翻身下馬,上前將馬韁交與那騎士,將他手中長矛奪過,瞪視陳敬龍,喝道︰「你肯不肯放他?給我個答復」
這錦衣人滿臉灰塵污垢,先前離的稍遠,陳敬龍看不清他相貌;此時離的近了,方才看清,他眼角許多皺紋,年齡大概五十多歲;眉目英挺,神情剛毅,很有些男子氣概。
陳敬龍不覺對他微生好感,點點頭,說道︰「看你像條漢子;好,我答應你臨死前的最後一個要求,饒過這人不殺」錦衣人喜動顏色,微一躬身,道︰「多謝」
那騎者大急,叫道︰「不,我不用敵人饒命侯爵大人,我也情願戰死……」錦衣人喝道︰「住口」拉起他手掌緊緊握住,嘆道︰「你是我最最忠心的侍從,有些事情,我只有托付給你,才能放心。我今天不能不死,但有幾句話,你一定要替我帶回暗族去;這幾句話,非常重要,所以你一定不能死,一定要活著回去,明白麼?」
那騎者躊躇片刻,垂頭泣道︰「是有什麼話,請大人吩咐」錦衣人正色道︰「你回去後,求見勞格大公,告訴他︰半獸族人,團結起來了,再不是以前的一盤散沙;我們不能再輕視半獸族人,沒有充份準備之前,再不能派軍隊來這里,不然,只會遭到更多的慘敗,喪送更多士兵的性命你記住了麼?」
那騎者點頭應道︰「記住了」錦衣人又道︰「下面這句話,更重要你告訴勞格大公︰我們這次慘敗,是敗在陳敬龍的手里;這個軒轅族人陳敬龍,本領高強、計謀厲害,是個不容輕視的人物;以後如果再與他交兵,千萬要小心應付;千萬,千萬你記著,一定要像我這樣,著重叮囑,說‘千萬,千萬’,明白麼?」
那騎者又一點頭,泣道︰「我都記住了,絕不會錯我一定把話帶到」
陳敬龍笑道︰「侯爵大人,如此盛贊,敬龍可愧不敢當」錦衣人正色道︰「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又命令那騎者︰「騎上我的馬,走。快走」
那騎者不敢違拗,翻身上馬,剛撥轉馬頭,錦衣人便在馬股上狠狠拍了一掌。那馬吃痛,長嘶一聲,如風般奔去。
錦衣人環顧周圍那些瑟縮不前的潰卒,厲聲斥道︰「高貴的暗族人,就算死,也要挺起胸膛你們這些懦夫,丟盡了暗族人的臉面現在,我讓你們知道,什麼才是勇敢的暗族人」說罷,雙手執矛,直視陳敬龍,喝道︰「強悍的敵人,暗族征南軍總帥、洛林?梅特洛侯爵,向你挑戰我們光明正大決斗一場,你敢不敢應戰?」
陳敬龍原本只猜測他是個將領,此時方知原來竟是暗族軍總帥;這一喜當真非同小可,心中掂掇︰「殺了他,暗族必定極為震動,再不敢輕易來犯;半獸族人必定士氣大振,抗擊暗族之心更堅今天實容不得手下留情」但眼見那洛林侯爵明知不是對手,卻仍挑戰,為人極是剛勇、有氣節,不由的生起惺惺之意,頗有些不忍下手;沉吟良久,不知如何取舍。
洛林侯爵見他不語,微一尋思,已明原故;正色道︰「陳敬龍,我今日必死,但我是一個英勇的戰士,只能戰死,不能像懦夫一樣自盡。死在你這樣有勇有謀的人物手里,也算榮耀,我深覺欣慰你成全我」
陳敬龍明白他的心意,無可奈何,點頭嘆道︰「我會留你全尸,更會將你尸體好好安葬,絕不容旁人折辱。你放心」
洛林淒然笑道︰「多謝」隨即面容一整,喝道︰「來」長矛猛抖,隨聲而出,當胸撅去。
陳敬龍斜跨一步,閃過長矛,舉刀慢慢向洛林頭頂砍去。洛林回矛撥開鋼刀,大喝一聲,又一矛往陳敬龍小月復撅去。陳敬龍縱身退躍,又再避開。洛林跟上一步,再一矛刺往陳敬龍咽喉;陳敬龍揮刀輕輕撥開。
洛林見他只是應付,不肯出力,頗覺詫異;微一思索,明白過來;忙道︰「你讓我三矛,全我臉面,洛林感激不盡我現在落敗,已不丟人;來」
陳敬龍應道︰「好」欺身而上,揮刀斜劈。洛林長聲大笑,不閃不避,長矛高舉,當頭砸下。陳敬龍翻刀架開,向前猛躥,左拳快如閃電般擊出,正中洛林左胸。
「喀喀」數聲輕響,洛林受了這運上內力的一拳猛擊,登時不知折斷多少根肋骨;內腑震裂,口鼻齊噴鮮血;身形猛一搖晃,緩緩向後坐倒。
陳敬龍輕嘆口氣,低聲問道︰「你還有何未了之事?我可以幫你去辦」洛林口中不停浸血,喘息嘆道︰「如果……如果不是戰爭,你我一定……一定會成為好朋友」陳敬龍默然點頭,剎時間,無奈、悲哀、痛苦、郁憤等諸般情緒,充塞胸間。
洛林用力喘了幾口氣,又轉頭看向三十余丈外一個正駐馬觀望的暗族青年,嘆道︰「他是我的佷子;梅特洛家族,只有……只有戰死的英雄,不能……不能有畏敵逃跑的懦夫」
陳敬龍點頭應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俯身拿過他的長矛,在手里惦了惦;眼光向那青年微微一掃,隨即手臂猛揮,將那長矛擲去。
陳敬龍何等的臂力?那長矛經他一擲,直如弩車所發的巨箭一般,帶著銳利破空聲響,直直飛掠三十余丈,射向那青年。那青年驚呼一聲,欲要躲閃,卻哪還來得及?被長矛當胸貫個通透,摔落馬下;眼見是不活了。
其他潰卒,見陳敬龍隔三十余丈猶能取人性命,哪還敢再做停留?況且此時洛林必死,根本不須再顧忌他的命令;當即齊發聲喝,轉頭奔逃,轉眼一散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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