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龍驚奇問道︰「他們怎會尋來這里?」莫普張口結舌,怔怔搖頭。
陳敬龍尋思一下,笑道︰「你當然不會知道其中原由。我要你解答,可真是問道于盲了」心中沉吟︰「許多江湖人同時尋來,絕非誤打誤撞,定是我在這里的消息傳了出去;但什麼人能將我消息傳出去的呢?……範三爺、吳旬等人,當然不會行此不利于我之事……半獸族人不去我軒轅族,絕接觸不到江湖人物,當然更不會;難道是暗族人?……暗族也不與我軒轅族來往,似乎也不大可能……」一時產生種種猜測,又都被自己推翻,絲毫理不出個頭緒。
莫普見他只是發呆,也察覺出有些不妥,便問道︰「陳敬龍勇士,那些人,是你的敵人麼?」陳敬龍搖搖頭,嘆道︰「敵人倒算不上;不過……他們找來,會很麻煩……」莫普咬牙道︰「麻煩,不好讓神的使者,把他們都咬死,省去麻煩……」
陳敬龍嚇了一跳,忙道︰「不,不不要傷了他們」尋思一下,道︰「把他們趕走也就是了,不要傷其性命,但也不能放他們經過草原」莫普點頭應道︰「好。我們有神的使者守護,他們不論來多少人,我們都能趕走;你放心好了」陳敬龍連聲道謝;又喚六子將自己的晚餐取來,給莫普食用。
莫普吃喝之後,也不休息,當即告辭,連夜趕回艾得喬部去傳達陳敬龍的意思。
陳敬龍知道有艾得喬部蛇群攔截,江湖人絕對無法通過草原來與自己為難,遂也不很擔心;只是得此消息後,想到自己逃亡這麼久,江湖中人仍不肯放棄尋找,不免心中抑郁;兼且猜不透自己身在半獸族的消息是如何傳出去的,存了老大個疑惑,心情更是沉悶。
自那夜傾談之後,雨夢果然只以「二哥」相稱,再不叫「陳哥哥」;對陳敬龍的關心似更勝從前,但卻絕不稍涉私情,當真是發乎情、止乎禮,儼然如兄妹相處;商容兒見此情形,又是詫異,又是欣喜,與雨夢更為親近。
陳敬龍見雨夢對自己態度有變,微覺失落;但眼看二女相處融洽,更勝從前,不由的也覺寬慰;同時內心深處,如去了一塊大石,竟隱隱生出輕松之感;只是此時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為何會有如此感覺。
轉眼又過數日。這天下午,陳敬龍正在樹林中練習武技,卻見六子引領範三爺行來。
陳敬龍大喜,忙迎上前,施禮笑道︰「三爺,別來無恙哈,你往返是越來越快了;倒免了迪蒙久等」
範三爺急忙還禮,略一寒暄,笑道︰「我剛剛見過坤卡酋長和迪蒙,已知喜訊。迪蒙現在正忙著準備,今晚就要成婚呢」略一停頓,又皺眉說道︰「敬龍兄弟,我這次之所以往返的快,是因為有些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你,所以路上拼命急趕,絲毫不敢耽擱。我急著見你,所以讓吳總鏢頭帶隊穿谷而過,去海邊營寨裝運糧食;自己卻請兩名鏢師陪同,來這里尋你」
陳敬龍听他說的嚴重,不由也緊張起來,忙問︰「什麼重要事情?」範三爺皺眉嘆道︰「許多事,不是一句兩句能說完的;咱們坐下談。」
二人席地而坐。範三爺略一整理思緒,緩緩開口道︰「敬龍兄弟,暗族已與軒轅族開戰;咱們軒轅族現在三面受敵,是真正的岌岌可危了」
這一句話說出來,如晴空中一個霹靂炸響,直震的陳敬龍頭暈目眩,心中突突亂跳。陳敬龍愣了半晌,方回過神來,急問︰「為什麼開戰?現在……現在戰況如何?」
範三爺眉頭緊鎖,沉聲講道︰「為什麼?嘿,還不是因為軒轅朝廷軟弱好欺?朝廷要與血寇議和,情願割地賠款;暗族得此消息,便也想仿效血寇,佔些便宜……」
陳敬龍驚道︰「朝廷要與血寇議和?難道無極軍已被擊潰?」
範三爺搖頭嘆道︰「那倒沒有……事情復雜,待我從頭詳細講來」定一定神,緩緩講道︰「局勢變化,均從玄武軍失利而起。那玄武軍對戰青龍軍,本來是極佔上風的;自交戰以來,青龍軍屢戰屢敗,已折損過半,雖憑著突然多出來的、極厲害的兩個萬人騎兵隊,將玄武軍銳氣略挫一挫,但終究劣勢難轉,早晚必敗。哪知道,青龍軍明戰不過,居然用起了陰招︰兩個多月前的一晚,忽然有高手潛入玄武營中,行刺玄武城主;那高手本領高絕,玄武城主許多護衛,居然擋他不住;玄武城主被當場擊殺,那高手全身而退……」
陳敬龍驚道︰「于大軍之中刺殺主帥,什麼人如此厲害?」
範三爺搖頭道︰「當時軍中沒人認得他;我只听說,那高手少了一條右臂,用的是土系魔法……」
陳敬龍心中一動,恍然道︰「原來是他」
範三爺奇道︰「你認得那人?」陳敬龍點頭道︰「不錯,那人叫做倪壇,原是青龍城主之父——和順王爺的心月復;和順王爺事敗後,他自然是去投奔青龍城主了。那倪壇相當了得,當日我們六人合力與他相斗,猶然慘敗;他雖在江湖上沒有名頭,但據我估計,其本領只怕不在當今任何一位絕世高手之下。他去行刺,玄武城主的護衛當然抵擋不住」
範三爺並不知「和順王爺反叛」「六小合力戰倪壇」等故事,听陳敬龍講述,絲毫模不著頭腦;當下也不多問,又繼續講道︰「那高手擊殺玄武城主後,得那兩支萬人騎兵隊接應,月兌出重圍,全身而退。玄武軍主帥被殺,群龍無首,當然是亂成一團了;結果青龍軍趁機大舉進攻,玄武軍無人調度指揮,不能抵擋,大敗虧輸,軍士折損大半,潰退三百余里」說到這里,忍不住長嘆一聲,黯然感慨道︰「玄武城主英武仁厚,天下盡知,卻沒想到竟落個如此下場,真是可惜」
陳敬龍顧不得听他感慨,急追問道︰「後來怎樣?玄武軍可不是就此潰散了?」
範三爺忙道︰「那倒沒有。玄武城主之子,得知父親被刺身亡的消息,便立即趕去前線,收拾殘軍,最後收攏了二十多萬人;接著又有玄武洪大俠率領洪家高手,趕去軍中保護新主帥,以防敵軍故技重施,再派人行刺;于是玄武殘軍軍心漸穩,又有了爭戰之力;終于將青龍軍攻勢擋住,保全了玄武領土;但現在玄武軍實力大減,只能勉強抵擋支持而已,想要戰勝青龍軍,掃平叛亂,卻是希望渺茫了」
陳敬龍這才稍稍放心;吁了口氣,道︰「玄武軍未散就好,不然,無極危矣洪大俠為國出力,果然不負俠名,好的很」想了想,又問︰「青龍軍跟血寇是一個鼻孔出氣;玄武軍勢弱,青龍軍佔了上風,血寇氣焰自然也要有所增長了?」
範三爺點頭嘆道︰「不錯。玄武軍大敗,消息傳開後,飛鳳關前的血寇如發瘋一般,天天攻打城關;看來確是受了青龍軍鼓舞,想要盡快取勝。那個統領無極軍的狗屁王爺,見敵軍攻勢猛烈,便嚇的心驚膽顫,居然提議棄關退讓,以避敵軍鋒芒……」
陳敬龍怒不可遏,厲聲大叫︰「放屁,放屁城關一失,血寇長驅直入,如何抵擋?那個狗屁王爺,是不是投靠了血寇,存心要亡我軒轅一族?」
範三爺嘆道︰「放棄飛鳳關,則無極城必不可保;那狗屁王爺的提議,確是荒唐之極;只是無憑無據,可說不準他是真的賣國投敵,還是單純的膽小糊涂」
陳敬龍咬牙發狠道︰「無論怎樣,如此統帥,誤國誤民,實實容他不得;將來若得機會,我必殺之」喘息幾次,強壓怒氣,問道︰「玉將軍絕不會同意放棄飛鳳關的,是不是?」
範三爺道︰「又讓你猜著了,果然如此狗屁王爺要棄關,玉將軍極力反對;二人吵了幾天,最後玉將軍以率軍嘩變相要挾,那狗屁王爺才不敢堅持了緊接著,長纓會得知飛鳳關吃緊,趕去支援……」
陳敬龍驚喜叫道︰「長纓會終于出手了?」
範三爺默默點頭;沉吟片刻,方繼續講道︰「不錯。長纓會義士自土城趕去飛鳳關;玉將軍得此強援,斗志大盛;于是率本部軍兵,數次出關奇襲,以壓血寇銳氣;得長纓會義士相助,幾次奇襲,均獲全勝;血寇士氣大挫,飛鳳關防守壓力大減」說到這里停下,長長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神色間頗顯抑郁憤懣。
陳敬龍見他說到敵軍受挫,不但沒有神采飛揚,反倒如此模樣,情知必有緣故;急追問道︰「後來怎樣?難道……難道又有變故?」
範三爺緩緩點頭,黯然嘆道︰「那狗屁王爺因玉將軍反對棄關,懷恨在心,上報朝廷,說玉將軍不服軍令。玉將軍剛剛取得幾次戰績,便接到聖旨,被削去兵權,調回無極城面君領罪玉將軍去後,長纓會義士不肯听從那狗屁王爺的調遣,于是那狗屁王爺惱羞成怒,誣陷長纓會義士是血寇內應,派大軍圍攻長纓會營地。長纓會人雖然個個本領不弱,但終究人數太少,寡不敵眾,結果苦戰之下,一敗涂地,傷亡慘重……」
他剛說到這里,只听「撲」的一聲,陳敬龍仰頭噴出一口鮮血,向後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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