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龍听白虎城主詢問,淡然笑道︰「沒什麼稀奇。敬龍徒步上山,打開寨門,攪亂草寇防御,然後軍兵再上,便很容易了」
白虎城主好奇道︰「山頂箭如雨下,如何應付?」陳敬龍笑道︰「多虧項副將贈弓。敬龍憑借強弓,連射草寇九名箭手,便再也沒人敢探頭射箭了」白虎城主又問︰「滾木、擂石?」陳敬龍應道︰「閃躍騰挪,盡皆躲過」
白虎城主雙目圓睜,又道︰「鐵滑車?」陳敬龍嘆道︰「行到路窄之處,草寇放出鐵滑車,避無可避,當真危險;難怪以往軍兵難以攻上幸虧蛇矛堅實,敬龍憑蠻力連挑十二鐵滑車,方攻上山頂」白虎城主愕道︰「每輛鐵滑車,重量不下千斤;順坡而下,沖力更猛……」陳敬龍笑道︰「敬龍蠻力,可舉兩千斤」
白虎城主呆了一呆,又問︰「寨門堅實,如何沖開?」陳敬龍應道︰「舉千斤大木連撞十余撞,遂開」白虎城主又道︰「草寇擁上奪門」陳敬龍應道︰「立殺三十余人,則寇懼而退」
白虎城主愣了半晌,輕聲嘆道︰「江湖豪杰,竟有如此之能若得千人,可橫行天下矣,何懼異族入侵」陳敬龍尋思一下,稟道︰「敬龍自大估量,江湖上可勝敬龍者,不會超過百人」
白虎城主點頭嘆道︰「我不過感慨而已,並非當真存此幻想不過,江湖人武力之強,非尋常軍兵可比,卻是不爭的事實;你盡早準備,招納人手,擴充軍力;對江湖人,不妨優待一些」陳敬龍欣喜應諾。
白虎城主站立兩個多時辰,受了勞累,精神萎靡;又說幾句鼓勵之語後,已支持不住,便與陳敬龍別過,回轉城中。
陳敬龍自回營地。眾將官正在副將大帳等候;大將嚴奇見陳敬龍入帳,便引他與未通姓名的幾名副將逐一見過。眾人相識,客套一番,諸將方散去各自回營。
待眾將去後,賀騰又將本營各類冊目取來與陳敬龍查看;將營中軍備、戰械、各低級軍官能力、各隊戰力等情況一一講述給陳敬龍知道。那賀騰一絲不苟、嚴正謹慎,逼的陳敬龍也絲毫不敢放松;雖被諸多事務搞的頭昏腦脹,卻也只能勉力支持。
等諸事交接完畢,已是黃昏時分。軍需官果差人運來酒肉犒賞。當晚,陳家營一片呼喝歡笑聲,眾軍士推杯換盞,鬧了半晚;陳敬龍與眾軍兵混在一處,飲酒食肉,說笑玩鬧,不以將領身份自居,眾軍兵均與他大為親近;許多小隊長、大隊長等低級軍官向他敬酒,陳敬龍酒到杯干,從不推辭,連飲數斤烈酒而毫無醉意,眾軍士更是驚嘆敬服。
當晚陳敬龍便在副將大帳歇息。
第二日,賀騰領兵操演訓練,陳敬龍跟隨觀望,不時又向賀騰請教統兵之法;賀騰有問必答,雖嚴肅似鐵,令人難以親近,但卻絕不藏私,讓陳敬龍獲益良多。
到了傍晚時,軍兵演練結束。陳敬龍向賀騰打听軍需官宿處,得知是在大將嚴奇統領的後備第一營中,便即出本營尋去。
尋到第一營時,轅門處把守兵丁見了陳敬龍,上前施禮詢問來意;當得知是接掌陳家營的副將到來,那些兵丁均露出欽敬之意,恭恭敬敬將其引入營地,直送到軍需官帳外方罷。
陳敬龍到帳前也不揚聲示知,直接掀簾而入。宋平康正在帳中據案而坐,查點一些賬冊,忽見有人闖入,不禁一愣,待看清來人竟是陳敬龍時,更是大吃一驚,急立起身,慌道︰「陳副將,您……您有吩咐,只管命人通知下官便是,何必親自跑一趟?」緊張之下,連起身時將幾本賬冊帶翻在地,也全顧不得。
陳敬龍到他身前丈許外站定,直直看著他,冷笑不語。宋平康眼見他來意不善,不由更是著慌;手足無措,干聲笑道︰「陳副將,您……您……陳家營缺何物品?請您吩咐,下官馬上準備」
陳敬龍冷笑道︰「陳家營現在不缺什麼,倒是多出一件不應有的東西」宋平康一呆,愕道︰「多了東西?多了什麼?」陳敬龍從弓囊緩緩抽出弓來,往他身前桌上一丟,冷道︰「多了一張不該出現的廢弓我陳家營不留廢物,所以陳某特持之來交還軍需官」他所出之弓,並非由項拓處贏得的霸王弓,卻是昨日試射時,宋平康所準備的那張鐵脊鋼弦弓。
宋平康見了那弓,登時額上冒汗;強裝鎮定,干笑道︰「陳副將……這是什麼意思?有了好弓,所以將這把退回麼?那……那也合乎規矩……」陳敬龍眼楮一瞪,沉聲喝道︰「我什麼意思,你心里有數,少跟我裝糊涂」
宋平康呆立片刻,一咬牙,侃侃言道︰「陳副將這話,下官可就不懂了軍中打造弓弩,一次上萬只,其中偶有次品,也不稀奇;就算這弓有什麼不妥,那也怪不到下官頭上;陳副將氣勢洶洶的質問下官,可于理不通」
陳敬龍仰天打個哈哈,怒笑道︰「軍中弓弩雖多,但你給將領發弓,不同于尋常兵士,難道會不提前檢驗麼?」宋平康一怔,隨即急道︰「就算提前檢驗,又怎麼樣?這弓在陳副將身邊已一日夜,其中有沒有人動過手腳,下官可就不知道了。陳副將要誣賴下官,可不容易;便是到王爺面前是評理,下官也不怕」
陳敬龍點點頭,怒笑道︰「你是打定主意,推諉到底了?」微一停頓,沉聲問道︰「陳某是何出身,你可知道?」
宋平康愣了一愣,隨口應道︰「你起身江湖,軍中盡知,下官又怎會不知?」陳敬龍冷笑道︰「你知道便好江湖人,率性而為,快意恩仇,行事憑一己喜惡,而無視朝廷律法。陳敬龍雖入軍中,但江湖人性情未去,當真怒時,未必守得住軍中法規」說著在腰間刀鞘上一拍,又森然道︰「你縱然巧舌如簧,也無用武之地;是非如何,陳某心中有數便可,用不著別人來評理分解」
宋平康愕道︰「你……你敢殺我?」陳敬龍冷道︰「陳某凶殘暴戾,殺人如麻,向來不以為意;昨日三百四十六顆人頭,你親眼所見;難道認為陳某會在乎多殺一人麼?」
宋平康急道︰「我是軍中將官……」陳敬龍瞠目喝道︰「陳某闖過皇宮、斗過御林軍,連朝廷都不放在眼里,豈在乎你一個小小將官?」微一停頓,又冷笑道︰「你不妨呼救;憑陳某本領,且看有誰來得及救你」
宋平康呆立不語,臉色蒼白,額間冷汗涔涔而下。
陳敬龍定定看著他,右手緩緩扶上刀柄,向外微微一拉。鋼刀與鞘相磨,發出「嚓」一聲輕響。宋平康全身猛震,雙膝一曲,「撲通」一聲跪倒,慌道︰「別,別……我知錯了,陳副將,饒我一次」
陳敬龍森然問道︰「弓,是你做了手腳,你認不認?」宋平康點頭如小雞啄米,忙道︰「我認,我認是我錯了,任憑陳副將打罰,只要……只要饒我一死……」
陳敬龍身負白虎城主重托,豈能當真違犯軍規,故亂殺人,置大事于不顧?一番做作,不過是為了嚇宋平康,逼他說實話而已。眼見他已經嚇的不敢抵賴,便也不為己甚,松開刀柄,溫聲道︰「起來說話」
宋平康驚魂未定,愣愣看著陳敬龍,不敢起身。陳敬龍皺眉喝道︰「起來」宋平康如聞綸音,似中箭兔子般猛跳起來,慌道︰「是,是……遵命」
陳敬龍到他榻上坐下,命道︰「你也坐下說話」宋平康微一遲疑,緩緩坐于椅中。陳敬龍尋思一下,問道︰「你在弓上做手腳,是想讓我當眾丟臉,不能接掌陳家營,對麼?」
宋平康猶豫一下,微一點頭。陳敬龍奇道︰「若是賀騰這樣做,還算情理可解;你又不是原後備九營的將領,我接不接管,與你什麼干系?」
宋平康躊躇半晌,喃喃嘆道︰「總之,這事兒是我不對;陳副將打罵一頓,消了氣便是,何必一定要問原因?」陳敬龍怒道︰「笑話如此大事,豈是打罵一頓便了結的?你若沒有個合理解釋,可別怪我下手無情」
宋平康全身顫抖,帶著哭腔求道︰「陳副將,說了原由,下官也是個死;你放我一條活路,別逼我」
陳敬龍奇道︰「有這等事?若是我不將你所說話語泄漏出去呢?」宋平康沉吟片刻,心神稍定,點頭應道︰「若是……若是不泄漏出去,下官當然無事」
陳敬龍正色道︰「好,陳某發誓,若將你言語泄漏出去,必被人亂刀斬為肉泥你可以放心說了」
宋平康眼珠轉來轉去,遲疑不語。陳敬龍等的不耐煩,重重哼了一聲,伸手在刀鞘上一拍。宋平康慌道︰「我說,我說」定了定神,搬椅子湊到陳敬龍身邊,輕聲說道︰「下官只是個軍需官,跟帶兵掌權的事兒,絲毫沾不上邊兒;您接不接管陳家營,又礙著下官什麼事兒了?下官當然犯不著費心思跟您過不去……」
陳敬龍怒道︰「哪來這許多廢話?說正題」宋平康忙道︰「是,是」將嘴巴又往陳敬龍耳邊湊了湊,輕聲說道︰「陳副將剛才說話,可見心中已經有數︰最不想您接掌陳家營的,非賀騰莫屬。下官與您為難,當然是受賀騰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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