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亂軍叢中翻攪沖殺,縱橫來去,無人可擋;不過小半個時辰,血寇軍兵殘尸狼藉,傷亡已不下五六百人;原來整齊的隊伍,已是七零八落,支離破碎,不成模樣。/
眾軒轅軍士立在遠處觀望,見血寇兩千精兵被四個人打到如此狼狽情狀,無不揚眉吐氣、興奮若狂;許多人激動難耐,已忍不住大聲歡呼。
又沖殺片刻,歐陽嘯叫道︰「傷敵眾多,足以揚威;可以走了」那離不凡殺紅了眼,只顧揮刀砍人,對歐陽嘯言語充耳不聞。陳敬龍也正殺的興起,聞言叫道︰「不必退走;今日索性將這兩千血寇盡數滅了,出一出這憋悶已久的惡氣」歐陽嘯喝道︰「人力終有盡時,以四人而滅敵兩千,絕難做到趁現在體力尚足,沖出重圍,可保萬全;若等體力耗盡,想走也走不得了」
陳敬龍知他所說有理,稍覺意動,但耳听軒轅軍士歡呼,卻捺不住熱血沸騰;叫道︰「難得如此痛快;多殺一會兒,等力氣將盡,再走不遲」慕容濱濱叫道︰「歐陽前輩所說有理;留得有用之身,日後可殺更多敵人,不必急在一時,輕身犯險還是趁氣勢旺盛,沖出退走的好」
陳敬龍見她也這樣說,便不再緊持,叫道︰「離幫主,咱們沖出去」離不凡只顧大呼砍人,對他說話仍無反應。歐陽嘯搶到離不凡身旁,大叫︰「離瘋子」離不凡轉身便是一刀,當頭劈落。歐陽嘯忙閃身避開,笑罵道︰「傳說你殺紅眼時,連自己人都照砍不誤,果然不是假的當真是個地地道道的瘋子」
離不凡定了定神,這才看清是歐陽嘯,不耐煩道︰「老子忙的緊,你不見麼?你不好好殺人,跟老子羅 什麼?」歐陽嘯叫道︰「殺得夠了,沖出去走」離不凡怒道︰「怎麼叫夠了?明明還有敵人沒殺完麼要走你們走,老子不走」說罷又只顧舞刀砍殺,再不理會歐陽嘯等人。
歐陽嘯正欲再勸,陳敬龍卻忽地叫道︰「不好南面又有軍兵趕來」歐陽嘯與慕容濱濱都是一愣,轉頭望去,果見南方塵土飛揚,遮天蔽日,顯有大隊騎兵接近。原來陳敬龍耳力強,于亂軍廝殺中,仍能分辨遠處馬蹄奔騰之聲,所以最先現有軍兵趕來。
慕容濱濱急道︰「血寇大軍覺有變,趕來救援;不可戀戰,快走,快走」歐陽嘯喝道︰「離瘋子,向北沖」慕容濱濱急道︰「向北不行;血寇大軍逼近,城關閉門,無路可走;唯有去西北方向,退入山中」
歐陽嘯答應一聲,上前大叫︰「離瘋子,可敢與我比比,看誰殺的人多?」一邊激他,一邊往西北方向沖去。離不凡只要有人可殺便行,至于往哪個方向走,並不在意;听歐陽嘯一激,立時興頭大起,傍在他身邊行進,奮力殺人,要與他比個高低。陳敬龍與慕容濱濱緊隨二人而行。
剩余的一千幾百名血寇軍士,見大軍來援,登時精神振奮;復又盡力圍堵攔截。四人腳力雖強,但殺戮而行,度自然快不起來。
過不多久,增援敵軍趕至,竟足有兩萬人。軍兵包圍重重疊疊,一眼望不著邊際,將陳敬龍四人困在核心。
到此時,憑四人之力,想要殺散敵軍,無疑是痴人說夢;而敵軍人數充足,可隨機移動,攔截四人前行方向,便是想沖出重圍,也絕無可能。
離不凡不懼反喜,一邊奮力砍殺,一邊狂笑大叫︰「今日必死無疑;殺人殺到生生累死,倒也痛快」歐陽嘯眉頭緊皺,問道︰「慕容將軍,此處距離山地,尚有多遠?」
慕容濱濱應道︰「西面山巒,距離飛鳳關關口十余里;咱們這樣斜刺行去,相距將近二十里」
歐陽嘯嘆道︰「全力搏殺,咱們體力絕支持不了那麼遠……」
慕容濱濱叫道︰「如此江湖打法,雖可多傷敵軍,卻並非突圍之策」話音未落,一劍將一名血寇刺落馬下,奪了他長槍,翻身上馬,叫道︰「我來開路」將長劍還于鞘內,拍馬搖槍,當先殺去。
她本出身將門,精通戰陣沖殺之技;長槍起落,大開大闔,雖不似江湖人招式精妙變幻,但卻剛猛直接,威勢驚人;與之相觸血寇,無不人仰馬翻。
須臾之間,慕容濱濱已趕在離不凡之前;把個離不凡看的只是愣,連連搖頭,大叫︰「古怪,古怪憑這丫頭小小年紀,本領會比我老離還高?當真見了鬼了」
陳敬龍見慕容濱濱沖殺之法,猛地想起當初誓師大會,受御林軍包圍,月兌困的經過;忙也砍翻一名敵軍,奪來槍馬,笑道︰「離幫主,論江湖打斗,她當然及不上你,但論戰陣沖殺、十蕩十決,你卻勝她不過。這叫各有所長咱們想月兌困,須依戰場殺法,江湖本領可不管用歐陽前輩、離幫主,你們搶來馬匹,隨我二人前行便是」言罷收起鋼刀,上馬搖槍,往慕容濱濱追去。
離不凡猶在呆,歐陽嘯已連刺兩人落馬,奪來馬匹,分給離不凡一匹,笑道︰「你我只擅步戰,今日威風須爭不過這兩個後輩了」離不凡滿臉的不服氣,卻也無可奈何,只得與歐陽嘯一齊上馬,追隨陳敬龍與慕容濱濱而行。
陳敬龍趕上慕容濱濱,兩人並騎前沖。陳敬龍以前學過槍法,雖不精于沙場沖戰招式,但畢竟知道一些;況且他勝人之處,本就在于力大,長槍揮舞之際,剛猛異常,倒正適合軍中沖殺。
兩條槍,挑刺撥打,左右翻騰,如蛟龍出海,似猛虎下山,再借助馬匹沖勢,當真威勢驚人、不可抵擋。與兩槍相觸之人馬,無不立倒;雖有許多不至傷了性命,但終是暫失戰力,再不能攔阻二人前行。長槍攻擊範圍又廣,二人所到之處,無人能夠近身。
歐陽嘯與離不凡是江湖豪杰,往日極少騎馬;步戰時,憑借深厚魔力,進退如電、趨避若神,上了馬背,進退不能靈便,本領已大打折扣,再加上都使的短兵器,與敵人長槍相較,差距太遠,傷敵已極為困難;因此只能自保,跟隨兩小而行,卻幫不上忙。
四人有馬代步,雖不能痛快殺人,但前沖度卻增加許多,且體力消耗,亦比先前步戰時減緩不少。
饒是如此,在槍戈如林的大軍叢中沖出二十里去,豈是容易?等殺到山腳下時,陳敬龍與慕容濱濱已是汗透衣甲、疲累欲死,兩人身上,都受了幾處槍傷,幸好有盔甲防護,都不很重,且沒有傷到要害處。
飛鳳關兩旁高山,名為斷屏山;山勢陡峻,拔地而起,山脈綿延千里,如一扇大屏風,攔住南北相通;整條山脈,只有當中一處不相連貫,既飛鳳關所在那三十余里;便如一整塊屏風,居中斷裂分離,斷屏山由此得名;飛鳳關以東的半截山脈,俗稱東半屏,飛鳳關以西的半截山脈,俗稱西半屏。
如今陳敬龍等人所奔至的,便是西半屏腳下。
馬匹須上不得如此陡峻山地;陳敬龍四人沖到山腳時,血寇騎兵已無法在前方阻擋攔截人算是殺出了重圍。
四人下了馬,往山上奔去,眾血寇騎兵追趕不得,于是紛紛張弓放箭,往四人射去。箭支如雨泄下,但在歐陽嘯和離不凡這兩大高手眼里,卻不值一嘻;刀劍盤旋之際,防守嚴密,連陳敬龍與慕容濱濱盡皆護住。
那山上滿是嶙峋怪石,險峻異常,常人難以攀爬,但在陳敬龍等四人眼里,卻並沒什麼難度;四人縱躍攀登,不過盞茶工夫,已月兌出弓箭所及範圍。
陳敬龍與慕容濱濱沖殺許久,已累的筋疲力盡;此時終于月兌出險境,登時都松了口氣,再走不動。四人尋了塊平整大石,坐下休息,觀望山下血寇;只見眾血寇軍兵呆望山上四人,躊躇不去,顯是不舍就此放棄,卻又無計可施。
看了片刻,離不凡問道︰「咱們殺了多少人?」陳敬龍笑道︰「前前後後,總有七八百」歐陽嘯輕聲笑道︰「你估計的著實太少;只在咱們步戰時,所殺便不下五七百人,何況上馬沖突後,又殺許多呢?依我看,至少有千把人」慕容濱濱笑道︰「你們都說少了我在軍中時,多歷戰陣,對傷亡估計頗有把握。咱們上馬沖殺二十里,所殺不下七八百人,步戰時,所殺也足有七八百人;按最保守估算,今天咱們至少殺了一千四五百血寇」
離不凡愣了片刻,忽地放聲大笑,喝道︰「痛快,痛快哈哈,有生以來,屬今天最為痛快」歐陽嘯亦放聲笑道︰「隱居二十年,未殺一人,想不到今天一日中加倍補上了,哈哈,痛快」
山下血寇听得二人大笑,均顯憤怒焦躁。有些氣性大的,實在忍不住,翻身下馬,徒步往山上攀登。
陳敬龍見了,笑道︰「血寇吃虧還不夠,尚須再給些厲害嘗嘗」說著取下霸王弓,抽支羽箭搭上,運起所剩不多的內力,扯開弓弦,奮力一箭射去。
長箭如電,破空而過;將一名登山血寇當胸穿個通透,死尸滾落山下。陳敬龍揚聲喝道︰「誰敢追來,這便是下場」說罷張弓又是一箭,又將一名登山血寇頭顱貫穿。
其余那些正往山上攀登的血寇,見上面箭,且箭無虛,無不駭然,紛紛轉頭逃回大隊;跟著听軍中有人叫道︰「射箭的,是先前騎馬沖殺的那個人麼?你是江湖人,還是軍隊將領?」
歐陽嘯沉聲道︰「敬龍,趁機揚名立威,以為日後鋪墊」
陳敬龍一愣,見他眼中隱含期望,霍然醒悟;立起身來,放聲喝道︰「我乃長纓會總舵主陳敬龍眾血寇听真︰我軒轅江湖,能人無數,今日小露鋒芒,以為警示;日後若再敢犯我軒轅,我江湖豪杰奮起,必教爾等有來無回望爾等勿要自輕性命,忘我所言,不然悔必晚矣」
他話剛說完,山下已響起一片驚呼議論聲;雖距離不近人仍能听見,眾血寇驚呼的是︰「長纓會?是長纓會?」「長纓會又出現了」「總舵主,陳敬龍,要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