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龍又驚又急,忙問道︰「前線情形究竟怎樣?暗族大舉進攻了?」
白虎城主面帶憂色,緩緩講道︰「暗族自兩個月前,便開始大舉進攻了;不然我又怎會把後備軍派上前線?只因我抱著希望,等你回來,所以才將陳家營多保留這許多時候,讓其發展這兩個月來,雙方大軍交戰數場,咱們白虎軍倒絲毫未落下風;但暗族軍在人數上大佔優勢,在主力與我軍對峙的同時,又分出數支兵馬,分襲其他小城。咱們白虎軍人數不及敵軍,只能集中應付敵軍主力,卻無暇它顧。近一個月來,告急文書頻傳,接連已有八座小城淪于敵手,更有三座小城正受敵圍困,岌岌可危;情形著實不妙之極」
陳敬龍愕然半晌,嘆道︰「戰況已如此不妙,可惜敬龍竟半點不曾听聞」
白虎城主道︰「逃亡難民,多在白虎城以西各城鎮安置,並未到達白虎城以東地區;為免百姓驚慌,老夫又不曾將前線戰況外傳,連陳家營三位副將,眼下尚不知前線情形,你久別方歸,自然更不曾听說過了」
陳敬龍思索片刻,正色問道︰「王爺,憑陳家營實力,可足以扭轉戰局?」
白虎城主眉頭緊皺,沉吟道︰「難說的很我相信憑你的膽氣本領,定能率領陳家營發揮出超常作用;但話說回來,陳家營眼下這點實力,實在太過薄弱,要倚之扭轉戰局,著實艱難」
陳敬龍懊悔嘆道︰「都怪敬龍胡涂若是我早些歸來,陳家營實力定能更有發展,強過現在」
白虎城主道︰「現在後悔,已來不及;唯一能做的,便是在這極有限的時間內,盡可能的加強陳家營實力。老夫今日通知歐陽干將來助,便是為此。由于你的回歸,造成歐陽義軍實力流失;而你的存在,更是歐陽干將今後發展的最強阻礙;你現在已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所以老夫叮囑你,切須對他多加提防,以免中其奸計,誤了性命」
陳敬龍點點頭,思索片刻,問道︰「王爺,我記得昨夜你與慕容將軍談話,曾說起過,義營不得發展,共有兩個原因;一個原因,便是來尋敬龍報仇的那些江湖人影響了;卻不知另一個原因,又是什麼?」
白虎城主笑道︰「另一個原因,你去問楚楚吧;你們那些男女情怨糾葛,老夫可不好講出來」
陳敬龍听得是「男女情怨糾葛」,不好再問,雖心中好奇,卻也只得暫時忍在肚里。
白虎城主沉吟片刻,又道︰「你問過楚楚之後,便會明白,你與歐陽干將之間,絕無情義可言;今日他解你危難,是受老夫挾制,不得不為,你不必領他情;將來你二人如有沖突時,你也不必有所顧忌,對他手下留情」
陳敬龍驚道︰「王爺,您……您有除他之心?」
白虎城主森然一笑,眼中殺意盎然,低聲說道︰「此子非池中之物,早晚必成大患;老夫早有除他之意,只是他太過聰明,行事謹慎,讓老夫找不借口動手老夫在時,他有所忌憚,想必不敢胡為,我只擔心,有朝一日老夫不在了,他放開手腳,會擾亂白虎軍,壞了老夫托付于你的大事」
陳敬龍遲疑道︰「王爺,雖然那歐陽干將雄心勃勃,但他並非壞人,似乎沒有非除他不可的必要;留得他在,或許將來能對保族衛民有些用處」
白虎城主嘆道︰「他當然不算是個壞人,但欲行大事,卻不能以好壞來做評人標準,而是要以對我是否有利來衡量有利者,便是敵人,也要留之;不利者,便是朋友,亦須除之我總感覺,那歐陽干將雖能隱忍,但其實內心浮躁、急功近利,早晚會不分輕重,干出不利于我軒轅族的事來」
陳敬龍遲疑片刻,試探問道︰「王爺,您……您已經計劃要鏟除歐陽干將了?」
白虎城主淡然笑道︰「他送還楚楚,有恩于老夫,已使老夫礙于名聲,無法輕易動他;他的死活,掌握在他自己手里,卻不是老夫所能左右;只要他自己不輕舉妄動,自尋死路,老夫便有計劃,也無奈其何」
陳敬龍听得此言,知道白虎城主確實已有安排,欲除歐陽干將,不由心中憂慮,頗為歐陽干將擔心。
隊伍行到城主府時,門前守衛兵丁無不駭異,不知此軍為何而來,個個凝神戒備,守護門前,以防有變。及白虎城主下了車,眾守門兵丁方知是王爺歸來,紛紛上前迎接;雖不再緊張,但卻個個面帶驚疑之色,實不理解,堂堂王爺,何以會乘坐如此破車歸來。
白虎城主吩咐五百護送軍士回轉軍營後,又著意安排守門兵丁,妥善看護那破車,以供明日陳敬龍乘坐回營;然後方在陳敬龍攙扶下沿階而上,進入城主府。
服侍白虎城主的老太監,及郡主寢宮的太監總管李公公,都在府門內佇立等候了整整一天。見白虎城主歸來,那老太監方松了口氣,忙上前攙扶服侍。李公公亦上前施禮,向白虎城主問安。
白虎城主見了他,含笑贊道︰「這次尋回陳將軍,你功不可沒,回頭本王必定重重賞你你想要些什麼,不妨現在說給本王听听」李公公惶恐笑道︰「能給王爺辦事,那是老奴的福氣;老奴只是盡奴才本份而以,可談不上功勞,不敢求賞」
白虎城主稍一沉吟,問道︰「你當真毫無所求?現在本王高興,無論你請求什麼,既便不合情理,本王也絕不怪你;如此良機,你可不要白白錯過」
李公公遲疑片刻,猛地跪倒,叩頭叫道︰「老奴有一不情之請;先求王爺恕罪,老奴才敢講」白虎城主笑道︰「準了郡主隨軍之日,許你月兌離王府,隨從服侍」李公公駭然驚道︰「王爺老奴……老奴並沒說出口……」白虎城主淡然笑道︰「你對尋找陳將軍一事如此上心,本王豈能猜不出你的心思?你是聰明人,為自己將來打算,並沒有錯,本王並不怪你」
李公公愕然片刻,感激涕零,連連叩頭,泣道︰「多謝王爺老奴……老奴有生之日,定盡心竭力服侍郡主,以報王爺恩德」
白虎城主黯然嘆道︰「你對本王忠心耿耿,本王深知;郡主能得你服侍照顧,本王放心的很唉……起來吧回去請郡主再選個妥當侍女跟隨,明日收拾準備,後日隨軍起行」
李公公連忙應是,慢慢爬起,遲疑稟道︰「郡主十分惦念陳將軍,所以命老奴在此恭迎;郡主說︰請王爺與陳將軍商議完大事後,能給些時間,容陳將軍去郡主寢宮一行」
白虎城主氣笑道︰「好個楚楚,是怕她伯父嘮叨不休,誤了她與故友相會,所以干脆派你來攔截要人麼?」李公公尷尬笑道︰「老奴只是按郡主吩咐辦事;至于郡主是不是這個意思,這個……這個老奴可就不知道了」
白虎城主尋思片刻,笑道︰「敬龍,老夫著實累了,今晚已再沒精神與你商議事情;你這便隨李公公去吧」陳敬龍躊躇半晌,點頭應允。
那老太監攙扶白虎城主緩緩行去。李公公請道︰「陳將軍,郡主想必早等得急了,咱們這也走吧」言罷當先引路,陳敬龍只得跟隨而行。
走出不遠,陳敬龍忍不住心中好奇,問道︰「你怎會想要隨軍的?隨軍而行,生活絕不可能再如城主府中一樣安逸,你可知道麼?」
李公公稍一遲疑,湊近陳敬龍身邊,低聲苦笑道︰「老奴後半生全倚仗陳將軍了,有什麼話,也不用對將軍隱瞞老實說,老奴總歸有點腦子的,不算很蠢,哪能想不到將來情形?有句老話,叫‘樹倒猢猻散’。王爺便是那大樹,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一旦王爺有什麼意外,大樹倒了,卻讓我們這些猢猻怎麼樣呢?老奴不想死的太早,當然要給自己提前尋個可倚之新樹了」
陳敬龍奇道︰「就算王爺不在了,這王府被朝廷接管,你也不用死啊?」
李公公嘆道︰「朝廷接管後,會任命新的城主;那新城主麼,當然會使用自己親信服侍,絕不可能使用我們這些前城主的心月復。到那時,就算新城主不殺我們,也會把我們趕出城主府。老奴是個閹人,既無妻子,又無兒女,離了城主府,孤苦令仃,卻如何過活?最終就算不會窮死餓死,也難免孤獨抑郁而死;老奴不想那樣,所要便想跟隨郡主,倚上陳將軍這棵大樹了」
陳敬龍詫異笑道︰「李公公,可真沒想到,你眼光竟如此長遠,著實很了不起呢」
李公公苦笑道︰「了不起可稱不上,只不過是事關自身,老奴不得不多想想罷了唉,您是不知道,您陳將軍失蹤的這段時間,不光是郡主痛不欲生,天天哭個不住,便是老奴,也以為原本的希望落空,後半輩子沒了依靠,天天掉眼淚呢」
陳敬龍笑道︰「原來你把我當成後半輩子的依靠了,這可真是讓我受寵若驚,愧不敢當既然如此,你為何又陷害我?難道不怕得罪了大樹;大樹不許你依麼?」
李公公愕道︰「陷害您?」
陳敬龍冷笑道︰「趁我洗澡時,收去我的衣服,是怎麼回事?」
李公公一愣,隨即慌忙跪倒,急道︰「陳將軍,郡主吩咐,老奴不敢違命;這……這……您可不能怪罪老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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