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名鑄劍山莊弟子,多虧原有黑巾蒙面,有所遮擋,使石灰粉不能直接大量的撲入口鼻之中,不然,只怕氣管梗滯堅實,非死不可,無法救活。他們的黑巾是為遮擋面容而蒙,不須罩的很緊,急劇呼吸間,從寬松縫隙透入的石灰粉吸入口鼻,數量雖也不少,足夠使其呼吸滯澀,失卻戰力,但總還不至傷了性命。
侍衛灌水沖漱,將六人口鼻里的石灰粉洗去後,六人呼吸已無大礙;只是身上被鐵索捆的結結實實,絕掙月兌不開,更兼眼楮都已被石灰燒爛,不能視物,就算掙得開鐵索,也絕無逃月兌可能。六人均意識到處境如何,被眾侍衛按著跪成一排,個個垂頭喪氣,默不做聲,並不做徒勞的反抗掙扎。
凌羽緩步踱到六人身前,冷冷問道︰「是誰指使你們來殺陳將軍的?是不是歐陽干將?」
六人依舊垂頭不語,並沒一個應聲的。
凌羽冷笑道︰「跟我裝聾作啞麼?好,你們若真是硬漢,便硬到底,一直別開口好了」言罷,伸手抽出一名侍衛腰間所佩利劍,走到跪在最左側那名山莊弟子身前,利劍輕揮,將其左耳削落。
那山莊弟子倒果真是條硬漢;左耳被削去,用力咬了咬牙,強行忍住劇痛,居然不肯慘叫呼喊。凌羽眉頭微皺,又一揮劍,將其右耳削落。那山莊弟子血染兩頰,痛的面容扭曲、肩背微微抽搐;卻仍是緊咬牙關,嘴巴閉的緊緊。
凌羽嘴角一挑,森冷笑道︰「果然有點硬氣只可惜,我曾做過三年牢頭,深通嚴刑拷問之法,便是鐵石人落在我手里,我也有辦法逼它說出實話來;你骨頭再硬,也沒用處」話未畢,利劍抵在那山莊弟子軟肋上,慢慢刺入。
肋下軟肉,最吃不得痛,而這利劍緩入,疼痛漸增,比刀劍快速砍削之痛更令人難以忍耐。隨著劍尖深入,那山莊弟子全身劇顫,額上冷汗密布,痛苦不堪;欲待掙扎,卻又被兩名侍衛死死按住,絲毫動彈不得。
待劍尖刺入寸許,凌羽手腕忽轉,將利劍猛地一扭。此時劍尖深度,已入軟肋骨縫之間,卻未曾觸及內髒;劍身忽轉,由平變立,傷口撕裂更大不說,上下兩根肋骨更同時被生生撬斷;這一劇痛,卻讓人如何忍得?
那山莊弟子隨著這利劍一轉,再也咬不住牙,嘶聲慘叫起來;聲音淒厲,如若鬼嚎,令人聞之發冷。其余五名山莊弟子耳听他如此慘叫,不由心驚,臉上齊齊變色。
凌羽哈哈大笑,收回劍來。那受劍者慘叫漸止,呼呼急喘。凌羽冷笑問道︰「你是願意回答我問話呢,還是願意再嘗嘗這滋味?」說著,又抬劍抵上他另一側軟肋。
那山莊弟子嘶聲叫道︰「我們中計被擒,死而無怨;你一劍將我殺了吧;如此折磨人,不算好漢」
凌羽冷笑道︰「好漢?憑你們,嘴里也配吐出這兩個字來?嘿,你們若是好漢,可也不會八個手足健全之人圍攻一個殘疾人了對你們這些無恥之徒,我也只好用些無恥的手段。你想死,可不容易」話剛說完,又挺劍緩緩刺入。
劍尖剛剛入肉,那山莊弟子忽地大叫一聲,奮力挺身,向前一撲。兩名按著他的侍衛促不及防,未能按牢,被他撲前尺許;凌羽不及收劍,利劍由那山莊弟子脅下貫入,直達胸腔。那山莊弟子嘶聲慘笑兩聲,頭顱慢慢垂下,再無聲息。
凌羽神色不變,抬腳將死尸蹬開,抽出劍來;冷笑道︰「我不過剛剛施展些皮毛手段,便已經受不住,只求速死麼?嘿,可見不怕死的人或許不少,不怕折磨的人,卻著實不多了」
共余五名鑄劍山莊弟子听得此言,知道同伴受不住折磨,已自己尋死;雖然目不見物,不知同伴究竟受了每樣的折磨,但既被逼到主動尋死,可見那折磨是異常厲害,比死更可怕了;五人臉色更加慘淡,其中兩個,不自禁輕輕顫抖起來。
凌羽掃視五人,微笑點頭;踱到一個身上發抖的山莊弟子身邊,猛地揮劍,將他小腿貫穿。那人突然吃痛,登時禁受不住,長聲慘叫,身上抖的更加劇烈。凌羽抽出劍,輕輕抵上他另一條腿;那人驚懼叫道︰「不要……不……不……」
凌羽冷冷問道︰「你們此來,是受誰指使?」那人張口欲言,卻又忍住;遲疑片刻,囁嚅道︰「我們與梨山雙杰很有交情,為了義氣,來尋陳敬龍報仇;並非受人指使」凌羽輕輕嘆道︰「你不肯說實話,便別怪我手辣我可以在人身上穿出一百個前後相通的洞來,卻又不會讓人死掉,你信不信?不信咱們盡可以試試」話剛說完,手上加力,長劍慢慢刺入那人小腿。
那人驚駭叫道︰「不要……我說實話……我說……」他身邊一名同伴喝道︰「不要說……」話尚未完,已被凌羽伸劍在口中一攪,割去了半截舌頭;鮮血噴吐之際,只能發出些含混不清的「依唔」之聲,卻再也說不成話。
凌羽收劍在先前那人臉上一拍,問道︰「實話是怎樣的,快說」那人慌道︰「是……是……是少莊主命我們來攔路阻殺陳將軍的」凌羽喝道︰「‘少莊主’是誰?」那人忙應道︰「歐陽干將……是歐陽干將……」凌羽喝道︰「我要你把這實話當著歐陽義軍眾人之面講出來,你肯不肯?」
那人稍一遲疑,被凌羽用劍在臉上又輕輕一拍,登時嚇了一跳,慌道︰「我肯……無論當著誰,我都肯講……」
凌羽哈哈大笑,得意道︰「二位將軍,有此一人,便已夠用;凌羽幸不辱命鑄劍山莊,難逃此劫了」
陳敬龍緩步上前,到那已經屈服的鑄劍山莊弟子身邊站定;輕聲嘆道︰「你肯指證歐陽干將,很好我很高興……」嘆息未絕,忽地手臂急揮,用半截斷刀將那人脖頸斬斷。
他突然有此舉動,在場之人無不駭異;凌羽失聲驚呼︰「陳將軍……」慕容濱濱上前一步,驚急喝道︰「你做什麼?」
陳敬龍沖凌羽搖搖頭,嘆道︰「不關你事」又沖慕容濱濱苦笑嘆道︰「歐陽莊主曾兩次救我性命;我……我實在不忍殺他兒子,毀他心血」慕容濱濱急道︰「歐陽干將想要殺你,你還對他容情?」
陳敬龍長嘆一聲,沉吟片刻,黯然道︰「若無歐陽莊主相救,哪還有今天的陳敬龍?恩仇相抵,敬龍終還是欠了歐陽家一條性命」話未畢,手臂急動,「刷刷」兩刀,又將兩名鑄劍山莊弟子砍死。
最後兩名山莊弟子離他稍遠;陳敬龍左足輕蹬,躍到跟前,揮刀又往其中一個的頸上斬落;此時慕容濱濱也已躍上前來,急抽劍格開他斷刀,怒道︰「敬龍,須以大局為重,不要感情用事」
陳敬龍垂下斷刀,沉吟不語。慕容濱濱定定心神,邁上兩步,離他更近一些;低聲說道︰「歐陽干將是王爺的心月復大患;王爺久欲除他,只是苦無借口;現在好不易抓到把柄,這機會萬分難得,一旦失去,以後未必能再得機會王爺深謀遠慮,行事皆以大局為重,要除歐陽干將,必有除他的道理;你豈可因個人恩怨,壞了王爺大事?」
陳敬龍躊躇嘆道︰「王爺若以別的理由誅殺干將,我自然全無二話;但以敬龍為由而除干將,我卻不能依從。歐陽莊主曾要敬龍看在他的情面上,莫置干將于死地;這話我不曾忘,也不能不遵;不然,我豈不成了忘恩負義的無情小人?」
慕容濱濱一聞此言,臉上也現出猶豫之色,沉吟不語。陳敬龍又道︰「干將是否會影響大局,目前尚未可知;退一步講,就算他當真能干出什麼大事來,究竟是對軒轅族有利還是有害,現在根本沒人知道。若說以大局為重,便須除他,敬龍難以接受」
慕容濱濱思索片刻,緩緩點頭,嘆道︰「你說的倒也不無道理」陳敬龍又道︰「若僅因他欲對敬龍不利而除他,則看在歐陽莊主的恩情上,敬龍非饒他不可」
慕容濱濱情不自禁又點一下頭;眉頭緊皺,思索片刻,忽地轉身「刷刷」兩劍,將剩下的最後兩名鑄劍山莊弟子刺死。
陳敬龍愕道︰「你……你……」慕容濱濱嘆道︰「歐陽莊主對我亦有救命之恩;他要看在他的情面上,莫置干將于死地,這話是對你我兩個說的;我當然也記在心里,不曾忘記」
陳敬龍喜道︰「好,好;濱濱,你果然是性情中人,我當真不曾看錯了你」
慕容濱濱苦笑嘆道︰「你我這樣的人,心不夠狠,實非可成大事之材唉,王爺曾說,欲成大事者,最忌婦人之仁;而你我兩個,卻都正是婦人之仁」
陳敬龍不以為然,正要接口;凌羽上前,苦著臉,躬身嘆道︰「二位將軍,你們究竟想怎麼樣呢?王爺吩咐小的辦事,小的盡力辦成了;眼看鑄劍山莊覆亡已成定局,您二位卻忽然逆行,把證人全殺光,一點余地也不給留;這讓小的該如何向王爺復命才好?」
陳敬龍應道︰「事情是我做的,與你無干;我自去向王爺請罪便了」轉向慕容濱濱問道︰「讓人借我匹馬,可不可以?」
慕容濱濱嘆了口氣,招過一名騎兵,命他將馬匹交給陳敬龍,再將破馬車趕回歸還農家;然後又命全體騎兵︰「返回軍營休息」
眾軍兵應命,撥轉馬頭,往軍營馳去。陳敬龍奇道︰「濱濱,你怎不走?」慕容濱濱牽過自己的馬,翻身騎上,嘆道︰「證人是你我兩個殺掉的,要領罪,當然也是你我二人同領。咱們一同去見王爺吧」言畢打馬便行,往白虎城馳去。陳敬龍只得也扳鞍上馬,緊追上去。
那凌羽及眾侍衛望著二人遠去,呆了半晌;無奈何,只得清理現場,把八名鑄劍山莊弟子的「尸體」都搬到馬車上,然後趕車慢慢往白虎城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