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六節、軍令如山
陳敬龍听歐陽莫邪叫嚷,詫異問道︰「為何救不得?」齊若男皺眉應道︰「你知那圍城敵軍有多少?嘿,三座城,每一座城皆有五萬敵軍圍困呢」
陳敬龍扳著手指一算,笑道︰「五萬人馬,不算很多;咱們陳家營合起來,三萬軍兵,另有兩千多江湖豪杰,實力也不弱于他們;當真干起來,還是咱們贏面較大」
歐陽莫邪神情沮喪,連連搖頭,嘆道︰「不是這樣算法,我來解釋給你听」到那地圖邊蹲下,指著三個紅圈,問道︰「這三座城離的是不是很近?」陳敬龍上前仔細看看,見那三個紅圈呈三角形挨著,相互距離不過半指,便點頭應道︰「確實很近」賀騰接口道︰「依圖上距離估算,三座城真實相距應都不過十里」
歐陽莫邪點點頭,繼續道︰「十里路程,騎兵奔馳往返一次,用不上半個時辰,也就是說,咱們去與一城圍軍交戰,用不上半個時辰,其它兩城圍軍所派援兵便可趕至,到那時,咱們所面對的就不是五萬敵軍了,可能是七萬,可能是八萬,甚至可能是十萬。敬龍,你明白沒有?」
陳敬龍緩緩點頭,沉吟道︰「兵力相差如此之大,咱們勝算可就極了」慕容濱濱嘆道︰「不是極,而是跟本就沒有陳家新軍營兩萬新兵,訓練時日尚短,戰力有限的緊,當真交戰,只勉強能與一萬老兵相比。如此算來,咱們與敵軍實力相差更多,哪還有什麼勝算?」
歐陽莫邪接口道︰「不只如此」向圖上比劃講道︰「敵軍大營與這三城相距,應不過百里,騎兵全力奔馳往返一次,用不上三個時辰。也就是說,三個時辰之內,敵軍大營所派援兵便可趕至」
陳敬龍听到這里,心中已涼了大半,喃喃嘆道︰「要將十萬敵軍在三個時辰內徹底擊潰,莫說憑咱們陳家營這點兵力,便是再多十倍,也絕難做到」
歐陽慕邪嘆道︰「正是如此便是派出五十萬大軍去,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個時辰之內將十萬敵軍徹底殲滅;而三個時辰,已足夠敵軍大營所派援軍趕到,堵住我軍退路,從後截殺。到那時,我軍月復背受敵,焉能不敗?你現在可明白,為何白虎軍任三城受困這麼久,卻想不出解救之法了?」
陳敬龍盯著地圖愣愣呆,滿臉的不甘心。(.dukAnkan更新我們速度第一)慕容濱濱勸道︰「敬龍,你徹底放棄解三城之圍的打算沙場爭戰,兵力、時間、進路、退路等等,須方方面面考慮周全,可不像江湖人打斗比武一般簡單呢」
她這話說出口,陳敬龍本已呆滯的目光卻又漸漸泛起神采,喃喃道︰「時間……時間……」思索片刻,忽地「啊哈」一聲大叫,興奮道︰「有辦法了咱們兵力比不過敵軍,只好跟他們搶時間;只要時間搶到,咱們就有勝算」
眾人聞言都是一呆。齊若男愕道︰「搶什麼時間?」陳敬龍興奮講道︰「咱們去攻擊一城圍敵,在半個時辰之內,便將其擊潰,讓其它兩城援軍趕不及救援……」
不等他說完,歐陽莫邪立起身,抬手去他額上一探,憂慮問道︰「敬龍,你不是病的說胡話?半個時辰,擊潰五萬敵軍,你在做夢麼?」
陳敬龍笑道︰「如果雙方列陣準備,正正經經的沖突較量,半個時辰內當然無法擊潰五萬敵軍;但依眼前局勢來看,去救三城,無異于自尋死路,敵人必然也認定咱們不敢派兵去解救三城,防範之心必弱;趁他們無所防備之時,咱們突然殺至,攻他個措手不及,未必便全無勝望這就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置之死地而後生……」
歐陽莫邪連連搖頭,搶道︰「置之死地,終究是真死的可能比較大,後生的希望很渺茫」賀騰也道︰「沒有把握的仗,是不能打的陳將軍,你這想法,明明就是賭博,豈是為將之正道?」
陳敬龍怒道︰「如此顧忌重重,何日方能建功?我昨夜已向後備軍諸將夸下海口,今天豈能怯戰食言,全無行動?你們倘若怕死,便都不要去,我自去便了」言罷抬步向外便走。
齊若男急叫道︰「敬龍,我隨你去」陳敬龍大喜,回身笑問︰「當真?」齊若男嘆了口氣,走去他身邊,與他並肩而立,苦笑道︰「若男是向來不怕死的;你要送死,我便陪你,那也不算什麼」
歐陽莫邪急道︰「若男,不能去……」齊若男怒道︰「我如何行事,要你管麼?」歐陽莫邪急的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叫道︰「這叫什麼話?你……你是我妻子,你以身犯險,我怎能不管?」
齊若男怒道︰「若不是當初敬龍相救,我早已死去多時,哪還有今天?我是你妻子不假,但卻是與敬龍結交在先,做你妻子在後;事到兩難時,我也唯有先顧朋友之義……」
陳敬龍見他夫妻二人因為自己而吵起來,頗覺尷尬,忙勸阻道︰「若男,你不要去了,免得莫邪擔心」齊若男滿臉桀驁之色,咬牙喝道︰「齊若男今天與陳敬龍同進同退,絕無轉移歐陽莫邪,你若再敢阻我,咱們的夫妻緣分,便算到頭了」
眾人見她說出如此狠話,無不愕然。歐陽莫邪憋的臉上紫,眼望齊若男滿臉怒容,想要爭辯,卻又不敢;躊躇半晌,嘴一扁,委屈哭道︰「夫妻也應同進同退的;你打定主意要去,我……我舍命陪你就是,又有什麼了不起了?……嗚嗚……卻也用不著狠,說出這樣絕情的話……嗚嗚……」一邊哭著,一邊蹭到齊若男身邊,伸手去扯她衣袖。
齊若男揮袖甩開他拉扯,沉聲問道︰「你當真肯隨我冒險?難道你不害怕了?」歐陽莫邪滿臉涕淚,抽咽哭道︰「怕是怕的,可是……可是我更怕你不要我……我……我寧可跟你死在一起,也不想失去你……」
他這話一出口,在場之人不自禁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齊若男羞的滿臉飛紅,斥道︰「這樣肉麻的話,虧你能說得出口你……你究竟還要臉不要?」口中雖然喝斥,但眼見歐陽莫邪明知此去極險,仍肯冒死陪伴自己,心中卻也不禁感動;見他又伸手來扯自己衣袖,便不再甩開,任他扯著。
眾人見歐陽莫邪傍在齊若男身邊,如鳥依人一般;更兼嗚咽不停,哭的「梨花帶雨、楚楚可憐」,不由都覺好笑;心中均想︰「他二人生的反了,正該顛倒過來,若男為夫,莫邪為妻才是正理」只是礙于齊若男臉面,眾人只能把笑忍在肚里,卻不好當真笑出聲來。
依陳敬龍性情,當然不願朋友陪自己冒險,但此時明知若無眾人扶助,僅憑自己,獨力難支,此去絕難成功;說不得,只好硬起心腸,笑道︰「好,若男、莫邪,咱們三人本是在江湖上同生共死過的好兄弟、好朋友;今天再到戰場上同生共死一回,方不負了兄弟情義咱們這便走」
齊若男二人未及應聲,卻听吳旬嘆道︰「要同生共死,也算我一個好了」說著,大步走去陳敬龍身邊站定。
陳敬龍詫異道︰「你不怕死?」吳旬苦笑道︰「怎麼不怕?只不過,你當初饒我性命,又教我本領,我欠你著實太多;你要去拼命,我也只好奉陪,不然還算是人麼?」
他話剛出口,慕容濱濱嘆了口氣,立起身來,問道︰「敬龍,你是一定要去,絕不回頭了,是麼?」陳敬龍重重一點頭,正色道︰「不錯;非去不可」慕容濱濱搖頭苦笑,輕聲嘆道︰「罷了,罷了我還想做人;既蒙你兩次舍命相救,欠下你天大恩情,沒奈何,今天陪你拼了這條性命就是」說著,也大步走去陳敬龍身邊站定。
陳敬龍大喜,笑道︰「好極了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咱們這許多好兄弟齊心協力,我就不信干不成事」慕容濱濱笑啐道︰「誰是你兄弟?」話剛說出,微一怔,又忙道︰「說的不錯,咱們好兄弟齊心協力,撞撞虎口去;且看是咱們厲害,撞掉虎牙,還是老虎厲害,把咱們吞了」
歐陽莫邪嗚咽方停,接口嘆道︰「那還用問麼?自己往虎口里撞,不死才……」話未說完,被齊若男一巴掌打在嘴上,後面的話不由自主全吞回了肚里;又痛又屈,怔了一怔,忍不住又哭起來。
此時眾人都已站到陳敬龍身邊,只賀騰一個人站在原處,頗顯孤單。陳敬龍稍一沉吟,問道︰「賀大哥,陳家老營軍兵,是你一手統帶出來,離了你的指揮,只怕難以揮最強戰力;你當真不肯助我,去搏這一回麼?」
賀騰面冷如鐵,沉聲道︰「軍中請以軍職相稱,末將不慣與人稱兄道弟」陳敬龍一呆,點了點頭,嘆道︰「既然如此,敬龍不勉強你……」賀騰打斷道︰「軍人理應服從上司命令,談不上勉不勉強」
陳敬龍驚喜莫明,急問︰「你肯隨我同去?」賀騰神色不動,冷冷言道︰「軍令如山,無論對錯,都必須服從將軍胡亂行事,錯在將軍;末將若抗將令,則錯在末將末將寧死,不違軍規」
陳敬龍大喜,喝道︰「賀副將听令」賀騰拱手應道︰「末將在」陳敬龍正色道︰「我以陳家營主將身份,命你隨我出兵,去解三城之圍」賀騰應道︰「得令」走去陳敬龍身旁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