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髑髏妖
那道人呵呵笑道︰「那便給小娘子看一個更有趣的。」
陳七忽然感覺不妙,那道人往窗戶這邊瞧了一眼,眼神中森冷冰寒,猶如冷電相仿。陳七幾乎是不假思索,抬手就把全副的真龍勁都運到了手臂上,五陰袋登時化為一圈黑光,漲縮不定,飛入了房間內。
這一圈黑光吞吐元氣,登時生出了極大的吸力,沖著那個道人就罩落下來。那個道人只道房間外是那個僕廝在偷窺,並未怎放在心上,正思忖用什麼手段擺布。五陰袋所化的黑光圈一落,這才醒悟過來,待得他要施展法術抵御,卻已經晚了。被這件邪門法器從倒倒腳吞了進去,黑光圈須臾間漲縮數次,就把他的身軀化為一團膿血。
陳七在天馬山做山賊,心腸自是不善,五陰袋所化黑光圈收了那道人,仍就不收手,把那個鄱陽府令的小妾也從床上赤條條的扯起,在那女子駭然驚呼聲中,收入了五陰袋中。
陳七真氣一縮,五陰袋所化黑光圈便自飛回手臂上,他本擬自家必要虛弱一回,卻沒想到這一次卻感到從五陰袋幻化的黑圈中,吐出汩汩精氣,讓他沒有來的精神一振。
「虧得我先下手,不然被這個道人先使法術,我必然無幸也。只是這五陰袋這一次運用,怎麼不但不似上次疲累不堪,卻有許多滋補之意?」
陳七一時也想不明白,先運鐵骨功震斷了窗戶上的插銷,這才一翻身闖了進去。那個女子的衣衫他也懶得瞧,只是把那個道人的道袍拎了起來,在夾帶里模了一回,模出來十余道黑色的符和一些散碎的金銀。金銀也都罷了,陳大當家隨手收了,那些黑色符堅硬如鐵,明明似是紙張,卻觸手冰冷,顯然非是尋常俗物。
陳七並不怪異這些符,但卻瞧著有些眼熟,他細細思忖一會兒,忙把禾山經翻了出來,翻了幾頁,便瞧到第七頁上,載有玄陰斬鬼符的煉法。他對照禾山經,在看這十余道黑色符,不由得微微吃驚,自言自語道︰「難道這道人也練過禾山經?為何他身上有十余張玄陰斬鬼符?」
陳七已經隱隱感覺有些不妙,也不敢再尋思偷竊財貨之事,把那十余張黑色符一起丟入了五陰袋中,翻身便走。他進來時便瞧好了逃走的路徑,幾個縱躍就跳出了這間大宅院,正要尋舊路回去陸浩之的住處,忽然那件大宅院上空飛起了一道黑色光氣,猶如一條怪蟒,在天上翻飛。
陳七察覺不妙,不敢動作,忙藏身起來,這才偷眼往天上觀瞧。
只見那條怪蟒在空中翻飛了好一陣,才自在前院落下,一個身量極高的老道人猛然躍起,站在屋脊之上,四下里梭巡。他似乎突然察覺了什麼,便一毛腰,輕身功夫使出,當真比電還急,片刻功夫就在這間佔地十余畝的大宅院周圍繞了一圈。
這老道人什麼也沒現,但卻臉上隱現怒容,提氣喝道︰「是哪一方道友大駕光臨,居然俘掠了小徒去?」
陳七駭然一驚,心道︰「原來剛才被五陰袋吞了的道人,是這個老道士的徒弟,虧得我殺人滅口兼毀尸滅跡了。剛才這老道士驅使的那條怪蟒般的黑氣,似乎就是禾山經里的七殺元神,修成這種手段,幾乎已經跟魔鬼差不多,我如何是對手?就算有數萬大軍在此,也不過是給這老道士屠宰的份,我且不要出頭,躲的用心些。」
陳七手腳輕捷,躲的地方又隱蔽,那個老道士一時尋不找他,更是惱怒。老道士呼喝了幾聲不見有人答話,便把大袖一抖,飛出了百余個白森森的髑髏來,這些髑髏一飛出來,便即化為車輪般大小,五官七竅中都噴出濃黑煙氣來,憑空亂飛,晃眼就四下散開。
陳七躲在陰暗處,瞧得分明,那個老道士放出這許多髑髏之後,身子一晃,就無影無蹤,輕功高妙,簡直似乎非人。他提了幾分小心,從自家藏身處爬出,沿著街角,逃離了這間大宅子。他才跑出了兩三條街,才自松了口氣,就感覺背後冷颼颼的,一回頭,卻見一個車輪般大小,白森森的髑髏,咯咯怪嘯,口噴黑煙,望著他就撲了過來。
陳七雖然有一口上好的緬刀隨身,卻也不敢拔刀相對,忙把手一抬,就是一圈漲縮不定的黑光飛出,正巧把這個髑髏罩住,黑光圈漲縮之間,就要把這個髑髏吞下去,但是這個髑髏力氣也極大,忙奮力飛騰,想要掙月兌出來。
禾山經中有載,這些妖鬼名喚「髑髏妖」乃是極凶殘的一種法術,乃是禾山經上排名第二的狠毒法門,僅次于七殺元神。這種妖術要用橫死的人頭骨為材料,凝聚無數凶魂厲魄,殺傷無數生靈才得煉成。髑髏妖所噴毒煙含有尸毒,中人必死,每殺死一頭生靈,就能吞了魂魄,凶威越甚。
五陰袋在禾山經中排名十七,加之陳七才修煉沒幾日,根本不知這頭髑髏妖的對手。他雖然咬牙狠撐,但是五陰袋卻漸漸吞吸不住這頭髑髏妖。這頭髑髏妖出桀桀怪嘯,雙齒相擊 作響,猛然噴吐一股毒煙,自身也忽然猛的漲大了開來,把五陰袋所幻化的黑色光圈撐碎,望著陳七就是一口噬咬下來。
五陰袋所化黑煙被髑髏妖撐破,陳七體內真氣便是一滯,他也顧不得那股翻江倒海一般的難受,擰身躍開,躲開了髑髏妖的大口。與此同時,陳七把陸浩之送的那口緬刀順勢抽了出來,反手就是一記橫掃千軍,正好劈中的那頭迎空折轉,再次撲上來髑髏妖。
陳七修煉的鐵骨功,乃是外門硬功,對力氣增益最大。他這一刀闢出,本也沒多少指望,卻沒有想到,那頭髑髏妖雖然能夠飛行,但是本質卻極輕,威力全在周身繚繞的毒煙上,力氣也並不甚大,居然被陳七這一刀屁的迎空翻了幾個跟斗,飄飛了開來。
「原來這怪物也沒甚可怕!」
陳七一刀得手,膽氣便壯,掌中緬刀一橫,便做了要把這頭髑髏妖劈碎的打算。
那頭髑髏妖桀桀怪叫,在空中凝住了翻滾的頹勢,忽然飛的高了起來,在十余丈的空中,往下巨口一張,就噴出了一道黑煙來。陳七見這股黑煙,濃密如墨,不敢讓此物沾身,連忙一翻身,勾住了街邊的一堵矮牆,迅即就一個筋斗倒翻了進去。
髑髏妖的毒煙噴在矮牆上,只听得 有聲,頃刻間矮牆就似寒冰遇上烈日一般,被融化了半截。陳七見得這髑髏妖的毒煙如此厲害,也是大大的吃驚,見那頭髑髏妖還要噴吐,忙把真龍勁一催,又把五陰袋幻化成一道漲縮不定的黑色光圈,迎向了那股毒煙。
這頭髑髏妖狡詐之極,見陳七又運使五陰袋,便一聲厲嘯,越的飄忽起來,仗著能夠飛空的優勢,三轉兩轉,便尋了一個空子,繞到了陳七背後,張口噴吐毒煙。陳七畢竟是吃虧,他可沒髑髏妖這般滿空飛舞的本事,感覺到大事不妙,心頭亦甚是吃驚,慌忙一撲,還想要躲過去,卻哪里能夠?
眼看髑髏妖噴吐的黑煙到了他後頸,忽然一道金光飛出,猶如鋒利的刀劍鋒芒,只是一閃就把髑髏妖擊個粉碎。陳七逃過一劫,驚慌未定,卻見那道金光擊碎了髑髏妖,便自飄飄飛落,他伸手一探,抓在了手里,卻是一頁金書。
這頁金書上的文字早就隱去,卻多了一條張牙舞爪,似欲飛騰變化的金龍。
陳七抓住了這頁金書,一時還不知該作何想法,只是他現在也明白,那三頁金書並未丟失,只是不知怎麼隱藏在了自家的身體內,自己遇到了危險,便飛了出來,斬碎了髑髏妖。
「這三頁金書好生神奇,居然有如此厲害的法力,連髑髏妖都能一擊粉碎。這里不是想事情的地方,還是趕緊走了罷!」
陳七收了這頁金書,連忙走回了陸浩之的宅院,這位二寨主不知怎麼居然還未回來,陳七便回去自己安歇的那間屋子,回想今夜遭遇,並研究起這頁金書來。
「上一次我運使五陰袋,立刻就疲乏欲死,怎麼這一次用來收了那個道人和鄱陽府令的小妾,卻忽然有精神百倍之感?那個老道士怎麼也懂得禾山經上的法術,難道這禾山經跟他家有些關系?我殺了的那個道人和鄱陽府令的小妾,這件事一定要好生隱瞞,不能讓人知道,不然就禍事了也。倒是這頁金書,怎的又變化了,原本的口訣隱去,卻多了這麼一幅真龍圖案來……」
陳七翻來覆去,想了好久,也理不清一個頭緒出來。好在他非是自尋煩惱的人,當下便自把這些念頭放下,轉而鑽研那頁金書來。
他看了許久,忽然微微一振,現這頁金書上的那條真龍圖形,從頭至尾,隱隱有一股氣韻流動,並且這條金龍的身軀上,有許多隱秘的光點,越瞧便越是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