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的言論在此刻的戈軒听來,無異于一聲驚雷。
長期無休無止的戰爭,早讓人類麻木了,哪里還有信仰存在?
只听茉莉繼續說道︰「長官,之所以我認為這一點很重要,是因為我們奧多諾霍軍隊具備堅定的信仰,如果在實力相同的情況下,我認為奧多諾霍軍將毫無爭議地擊潰地球人軍隊!早在星空戰堡學習時,我就了解到,地球人的光環步兵不能忍受超過三成的傷亡率……」
說到這里,茉莉轉頭詢問封天博︰「封上校,剛才您自我介紹時,自稱是第一母艦編隊出身,听聞『一編』是地球人最英勇的部隊,請問『一編』的光環步兵能承受幾成傷亡而不潰散?」
封天博沉思片刻,黯然說︰「最多五成,再多的話,士氣就崩潰了……」
茉莉點點頭,再次面朝戈軒,說︰「長官,地球人最優秀的光環步兵,也就至多忍受五成傷亡率而已,可是我們奧多諾霍任意一支神選步兵大隊,都可承受七成傷亡而不敗退,至于神衛部隊……哪怕他們全員戰死,也不可能潰敗,這就是信仰的作用……」
戈軒默然。歷史上曾有一個光環步兵師,僅僅傷亡幾百人,就開始潰散。公西鴻水原先那個師,算是被公西訓練得很好了,面對殘酷的城市游擊戰,也潰逃大半,戈軒後來了解到,當時真正被七架機兵殺死的人並不多。
這是一個缺乏信仰的時代,如果時光倒流至幾千年前,地球上的狂信徒部隊與神族何其相似?即便死剩下最後一人,也決不後退。
茉莉還在講述信仰的妙用,戈軒卻陷入了沉思。這時,他腦海中忽然出現了神腦的聲音。
神腦這些天把主體移去了實驗室,它要制造一個新的身體,老是寄居在戈軒體內,它早膩味了,現在實驗室中有很多材料,制造身軀完全可能,因此在征得戈軒同意後,它在戈軒體內留下個分身,主體跑去實驗室,開始投入新身體的研制工作。
分身呆在戈軒腦海中從未吭過聲,戈軒幾乎忘了它的存在,想不到現在終于學會提醒戈軒了。
「主人,智慧生命體很奇怪,他們被自我催眠後,具備極大的潛力,據考證,奧多諾霍的神選步兵就是這麼來的,其中神衛的能力更是駭人听聞,您想要增強士兵的能力,必須讓他們擁有一種信仰。」
「擁有什麼信仰?地球的古宗教?還是奧多諾霍大神?」戈軒在腦海中苦笑道。
「主人,不是這樣的,信仰您完全可以自創!那時,您就是先知……」神腦分身給出個讓人吃驚的答案,然後再次沉睡。
自創?如何自創?
戈軒完全模不著頭腦。
這時,茉莉的長篇大論也到了收尾階段。
「長官,茉莉始終認為,地球人的軍隊完全可以更加頑強,更加堅韌!一支有信仰的敢戰部隊,他們哪怕赤手空拳,也勝過裝備了堅船利炮的烏合之眾!」
現場一片寂靜,听眾全都沉浸在她的新思維所帶來的震撼中。
過了好半天,內莉才首先打破沉寂︰「哼哼,?說得倒是容易呀!可是怎麼實行?怎麼才能讓士兵們擁有信仰?又要讓他們擁有什麼信仰?」
「我先前不是提議建設天訊台了嗎?我們可以利用天訊台揭發惡霸商人的劣跡,鼓起士兵同仇敵愾之心;還能利用天訊台反復給他們洗腦,日久天長,自然就讓他們形成信仰啦,洗腦與蠱惑人心的手段,我看這里就屬?最厲害,不用我教??至于擁有什麼信仰……這個……嗯,這個……」
「說不出了?我看?這個提議根本就沒考慮成熟……」
兩姐妹再次爭論起來,而戈軒卻在沉思,一幅幅畫面浮光掠影般掠過他的腦海。
在多年的戰爭中,他一次次為了生存死里逃生,經歷了太多感人至深的場景。
那頭臨死還在守護蟲卵的母飛龍,那個死後還捏著父親源晶與筆記的隕石蠍……如果沒有戰爭,他們本該都幸福地生活著。
是的,他們為了爭奪生存空間而戰斗,但是人類與蟲族真的不能共同生活在同一片星空下嗎?
腦海中的畫面繼續轉換,出現了在奧多諾霍臥底的那一刻。蘿琳達那寂寞哀傷的容顏,那家鄉被星際海嘯吞噬後的無奈與彷徨。
地底水晶礦坑中,當面對數不清的鑽石戰蟻時,一群神選步兵誓死守護著他,寧願自己粉身碎骨,也決不讓他受傷。那些忠誠的戰士,他們也是為了爭取一片生存的空間……
自從記事起,**就一直在宣傳人類的正義戰爭。然而,世上真有正義的戰爭嗎?難道迪米特里厄斯人與奧多諾霍人都該死?只有他們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人類才能更好的生存?
最後,母親臨終前的話語再次在戈軒耳畔響起︰「記住!不論用什麼方法,小軒一定要活下去啊!」
是的,要活下去!這是一個信念生存的信念!
「任何智慧生命都有天賦生存權,這種權利不可被剝奪!」戈軒凝重地站起身,表情嚴肅地說道,「不需要創造什麼信仰,我只需要士兵們記住這個信念,理解這個信念,為此信念而戰!」
***
三天之後,軍中大比武開始了。
所有強者摩拳擦掌,在搭建好的擂台上一決高下。
令人吃驚的是,四位旅長全部倒了大霉,竟然全軍覆沒!
封天博被手下一位團長擊敗;另一位旅長和手下團長戰了整整一個多小時,光環能量全部用罄,最終被團長以摔跤絕技摔下擂台;第三位旅長還不如封天博,連續被兩位團長擊敗,不過他並非最倒霉的;最倒霉的那一位,與手下三位團長比試連戰連敗,最後居然還輸給了一位連戰連捷的連長!
這個結果讓所有人大跌眼鏡,不過卻在戈軒意料之中。一個月前,第一次比試時,眾人病情都未大好,那時誰恢復得比較早,誰就比較厲害。而一個月後的今天,大家恢復得差不多了,這時原本實力就顯露出來。
那個戰勝旅長的連長,最終也戰勝了頭頂上的三個團長九個營長,而且所有比試都是完勝,毫無爭議成了第二任旅長。這人叫做夾谷哲昱,出身世家,據說因為多次兄嫂與嬸嬸,婬(違禁字)亂家族,才被開除族籍。本來他罪不至死,可恨死他的家人上下疏通,硬是把他發配來此,希望能把他折磨死。
夾谷哲昱本身實力確實高絕,但他病得尤其嚴重,因此前些日子戈軒竟未察覺其光環已達八階!這幾天隨著他病情復原,戈軒才看出來,那時戈軒就知道這個旅的人事肯定會發生大地震。
面對著新晉升的四位旅長,戈軒告訴他們,為了維護部隊凝聚力,維護團隊合作精神,戰友之間不得私下挑戰,挑戰比試必須得到上級軍官認可,並由上級軍官監督。同時,上級軍官不得對下級軍官打擊報復,私下傷人者,處以禁閉並頒發恥辱勛章,殺人者死。
比武定軍階,肯定會讓這些強者間出現一些恩怨,戈軒是為了預防他們私下械斗,才定下這條規矩。
這麼一來,得勝的軍官不敢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而提前把威脅自己位子的挑戰者干掉,失敗的軍官也能定下心發奮努力,不用怕被人穿小鞋。
這次大比武,有許多報名參賽的士兵成了班長,甚至排長,這讓其他士兵都摩拳擦掌,暗自下定決心,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中努力修煉,說不定下個月就能輪到他們過過官癮了。
解散前,戈軒告訴士兵,天訊台開通了,休息時間可以使用隨身光腦听听節目,以作消遣。
其實天訊台第一期節目只有茉莉安排的演講,全是用來灌輸生存權信念的內容。
演講者是茉莉在神族女奴中挑出的一個播音員,這人聲音甜美,對饑渴的士兵來說,這聲音就是消魂蝕骨的魔音。然而最關鍵的是,這位播音員曾經在星空戰堡受過特訓,深諳煽情之道,她將反復告訴士兵,一支有信仰的軍隊才是真正的軍隊。
戈軒已經把傳播信念的任務交給了茉莉負責。茉莉打算先「蠱惑」一批士兵,選擇其中信念堅定者成為教士,通過他們把這信念傳播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