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軒坐到倒錐形肉瘤下,意識聯結幽靈船。他曾在凱達域有過經驗,操控過一艘幽靈船,那艘萬年幽靈船遠比這艘大得多,按理說,操控這一艘應該輕而易舉,誰知意識剛送入倒錐形肉瘤就被彈出來。
這時,吳建杰已被卡梅莉折磨得死去活來,不住討饒,卻換不來少女一絲一毫的同情。他眼見戈軒控制幽靈船不得,于是大叫起來︰「這位尊敬的大人,只有接受過傳承才能控制幽靈船啊!饒了我吧,我有大用啊!饒了我吧,我可以駕駛幽靈船為您服務,把那些反抗貴方的團長全抓來!」
此言一出,卡梅莉終于停止拳打腳踢。
吳建杰一見有門,立即接著說︰「前些時候我對貴團不善,真是鬼迷心竅啊!以後再也不敢啦!只要饒了我這回,我保證海盜分會全力支持貴團統一這片區域……」
戈軒揮揮手,打斷他的話,問道︰「你說的傳承是怎麼回事?」
「就是來自那座古廢墟的馴獸傳承啊!那里有一座奇妙的系統,進入之後,大腦會被強制塞入信息,即獲得傳承!」
「那麼這艘幽靈船與船上的生物哪里來的?」戈軒繼續追問。
「也是那座系統制造的啦!它會幫傳承者量身定做馴獸軍團,其他人無法駕馭這樣的軍團,只有傳承者本人才行,不過,制造馴獸軍團需要供應給系統大量光晶……」吳建杰為了活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戈軒听罷,再次讓自己的意識接觸倒錐形肉瘤。與上次一樣,那股排斥力又出現了。這次戈軒使用的是那一半強化意識,排斥力雖大,卻無法撼動他的意識。
戈軒體悟這種狀態,漸漸陷入沉思。
為何會有排斥?意識都是波動,兩股意識波相遇,通常都會彼此排斥,這好像不奇怪。那麼,他和卡梅莉為何能「心心相印」呢?所謂「心心相印」,其實是兩股意識波的聯結,為何他和卡梅莉的意識波就能聯結,與其他意識波發生排斥?
考慮片刻,戈軒收回強化意識,對卡梅莉說︰「來,我們釋放雙重痊愈術。」
卡梅莉一愣,看了淒慘的吳建杰一眼,說︰「醫治他那點輕傷,不需要雙重痊愈術。」
吳建杰的肚子被她踩扁了,腸子差點踩出來,听到這話,怕死的他立即說︰「卡梅莉大小姐,我不是輕傷啊!卡梅莉團副,求求您行行好!」
卡梅莉哼了一聲,終于伸出手臂,勾在戈軒右臂上,兩人意識波串聯,雙重痊愈術已然發出,吳建杰的傷勢開始痊愈,那痊愈的速度快得令他傻眼。
戈軒卻根本不在意他能不能恢復,釋放雙重痊愈術時,靜靜體會自己和卡梅莉意識串聯的過程。
直到吳建杰完全好轉,他依然在閉目沉思。
據他剛才的查探,卡梅莉的意識波能輕易嵌入他的意識波中,兩者發生共振,這是怎麼回事?
他忽然心中一動,共振好像必須同頻吧?可他的意識波比卡梅莉強得多,波頻也大得多,遠非一個數量級的,怎麼看也不可能同頻。難道……其中之一的波頻必須是另外一人波頻的整數倍?
戈軒越想越有可能,倍頻的情況下,應該也能共振吧?至少兩者可以彼此嵌入。
他終于睜開眼楮,結論已經有了,他之所以被幽靈船排斥,是因為他的意識波與幽靈船不同頻,也沒有倍頻關系。
可是當初在凱達域,他為何能控制那艘萬年幽靈船?看來幽靈船的意識波可以自由更改波頻,認主時,幽靈船把自己的波頻改成操縱者的整數倍,並固化下來。如此一來,以後其他人就不能操縱它了……
有了這個認知,戈軒進一步思考,或許只要打破波頻的固化狀態,就能讓幽靈船重新認主?
他越想越有可能,不再遲疑,重新坐到倒錐形肉瘤下方,以百會穴頂著錐尖,送出自己的強化意識。
剛才與邪眼暴君搏斗時,他從這種邪惡的宇宙生物身上學來不少精神攻擊的手段。現學現賣,他把自己的意識凝結成一柄長矛,狠狠向倒錐形肉瘤扎去!
轟得一聲,整艘幽靈船一公里長的身軀劇烈扭曲、抽搐,底層艙室也為之變形,卡梅莉和吳建杰站立不穩,全都摔了出去。
倒錐形肉瘤內,幽靈船的意識波動受戈軒這一擊,那固定的波頻被徹底打亂了,頻率一會兒高,一會兒低,如果能畫一張波頻圖,將發現圖上的曲線毫無規律。
幽靈船的意識很強大,正常情況下,波頻一旦固化,不可能發生亂頻現象,可是牠的意識強大,戈軒的意識更強大,那經過祭壇空間淬煉的意識猶如實體,戈軒又從邪眼暴君那里學來了攻擊手段,輕而易舉攻破了牠的固化防御。
另外,這艘幽靈船剛剛誕生,年齡太小也是一個原因,如果是凱達域那艘萬年幽靈船,意識強大到一定地步,經驗又無比豐富,戈軒就束手無策了。現在的牠只能承受戈軒給予的地獄般的折磨,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好在這樣的狀況並未持續很久,被打亂的波頻散亂的震動一段時間,漸漸回復到初始狀態。戈軒收回意識凝結的長矛,幽靈船的抽搐漸漸停止,最終安靜下來。
這時戈軒再把意識送入倒錐形肉瘤,新的認主程式開始了。
戈軒很快完成這個初始設定,終于順利控制了這艘幽靈船。然後他立即向幽靈船下令,讓牠終止三眼蟾蜍的轟擊,同時把所有魚雷獸全部收回來。指令立即被傳遞出去。
在幽靈船的意識被戈軒攻破時,甲板上三眼蟾蜍也跟著牠一起抽搐扭曲,早就停止轟擊鳳鳴號,此刻接到命令,立即四散開來;而那些魚雷獸則自爆了一部分,剩下的全都掉轉頭,返回幽靈船。
一百五十多位少女被魚雷獸的突然自爆弄得很狼狽,好在沒人當場死亡,眼見魚雷獸退卻,她們知道主人得手了,也不追擊,徑自開始拯救傷者,把她們帶回鳳鳴號。
幽靈船底艙內,吳建杰失去了與幽靈船的一切聯系,而且他隱隱知道,自己的「寶貝」竟被戈軒掌控了,不由大驚失色。他無法理解,傳承中不是說,幽靈船一旦認主,就不會背叛的嗎?現在怎麼背叛了?更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戈軒居然離開倒錐形肉瘤,對卡梅莉說︰「現在由妳來掌控這艘船。」
「不可以的啦!幽靈船只能有一位主人!」吳建杰終于忍不住出聲。
「呸!你懂什麼?他說可以就是可以!」卡梅莉剛才跌得七葷八素,正沒好氣,聞言再次給了他一腳,然後大模大樣坐在倒錐形肉瘤下方,學著戈軒的模樣與幽靈船取得聯系。
「鬧……鬧鬼啦……」吳建杰目睹這一切,無力地說道。
戈軒微微一笑,他知道吳建杰不理解意識波動的實質,他和卡梅莉的意識波存在倍頻關系,與重啟的幽靈船也存在倍頻關系,那麼卡梅莉與幽靈船當然也是倍頻關系,自然可以操縱。
卡梅莉完成掌控後,也不嗦,立即掉轉炮口,驅使幽靈船去攻打建寧要塞。由于這片區域戰亂不斷,建寧要塞曾數度易手,遠不如戈軒當初遭遇的正昌要塞結實,僅有的幾座炮塔很快就被三眼蟾蜍和魚雷獸轟垮了。
這時,鳳鳴號上的維麗娜已明白戈軒成功控制了恐怖的幽靈船,于是不再遲疑,驅使鳳鳴號直向要塞沖去。
要塞瞭望塔上,目睹這一切的團長已經傻眼了,不明白吳建杰發的什麼瘋,竟然攻擊己方的炮塔。建寧兵團團長熊軍宜還算有腦子,雖然大驚失色,還是下令僅有的兩艘戰舸出擊,拼死攔截鳳鳴號。
無奈這兩艘戰舸卻被幽靈船堵在了港口內,魚雷獸不斷轟擊,自保都不容易,那還有能力出去攔截?
「吳建杰這個叛徒!他一定投靠那兩個小婊子了,怎麼辦?怎麼辦?」某個團長絕望地叫喊著。
「還能怎麼辦?快逃吧!」另一個團長叫道。
「往哪里逃?」
「不知道!隨便往哪逃,總比待在這里好!沒看熊軍宜那老狐狸已經逃了嗎?」
「那我們跟著他逃!他是這里的地主,狡兔三窟,總有隱秘的藏身之地!」
「對!我們全跟著他,不然就死定啦……」
熊軍宜本想獨自逃去密室暫避,卻被這群團長盯死了,甩也甩不月兌,被逼無奈下,只得帶著他們一起走。
他們前腳剛走,戈軒提著吳建杰就趕來瞭望塔。
吳建杰為了活命,什麼都不顧了,開始充當帶路黨,引著戈軒來到此處。
「人呢?」
「大人,他們一伙剛才還在此處,您都把金箍冠給小人戴上了,小人可不敢撒謊!」吳建杰苦著臉說。
戈軒放出思感波,掃描一圈,他的思感波能夠及遠,很快找到團長們逃竄的身影,剛想追過去,發現十多位祭奴少女也趕來此處。
此時鳳鳴號已登陸要塞,維麗娜下令所有帝皇級少女出擊,尋找敵方團長們。這十多位少女找來此處,正好遇到戈軒。
「嗯,吳建杰,你帶著她們去把建寧城所有重要人物全部抓起來,只要你好好干,我不會計較你以前做的事。」戈軒一邊說,一邊取出代表榮譽理事身份的獅子符,在他眼前晃了晃。
吳建杰剛才在幽靈船中已看出,這位大人好像身份比那卡梅莉副團長更高,看來是鳳鳴兵團的後台,這時一見玉符,立馬恍然大悟︰怪不得名不見經傳的鳳鳴兵團能在短時間內崛起,原來是傍上了大靠山!有一位尊貴的榮譽理事在後面支持,搞得聲勢再大也理所應當。
自己真是瞎了狗眼,怎麼就想不到這一點呢?要是早知道她們背後有一位榮譽理事在,自己哪可能走到她們的對立面?早就想方設法巴結這位大人了!
吳建杰一直苦于沒有靠山,無法向上攀爬,現在一位榮譽理事就在他面前,他不由激動得直哆嗦,至于被迫戴上金箍冠?那算什麼事?只要能巴結上理事大人,就算戴綠帽子都干了!何況戴上金箍冠,也更能取得大人的信賴。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戈軒面前,連連磕頭,那恭謹的神態比祭奴更像奴才。
「大人!請您放心,包在小人身上,定把建寧城所有重要人物一網打盡!我們先控制戰舸與飛舴指揮官的家眷,逼迫他們效忠,依靠他們全面封鎖建寧要塞,不讓任何一只蒼蠅飛出去,然後再地毯式搜捕,所有人,一個也別想漏網!」吳建杰轉眼間已經有了預案。
「很好!你這就去吧!」
「是!」吳建杰又磕了個頭,這才站起身,倒退著離開戈軒,帶著祭奴少女們去忙活了。
戈軒差遣走他,自己則依靠感知力鎖定,去追擊那十九名團長。
建寧要塞位于一顆直徑三百公里的隕星上,戈軒追了沒多久,就發現團長們一路向下,朝隕星內部逃竄。他們坐在一架高速升降梯中,升降梯每下沉一公里,都會出現一扇厚實的合金門,阻擋戈軒的追擊。
升降甬道中有自動攻擊不明物體的微型激光束,合金門上安裝了厚實護罩,科技含量很高,看來是耗費巨資建設的,雖不能阻擋戈軒的步伐,卻起了阻礙作用。戈軒追入甬道時,距離團長們十多公里,追了半晌,他發現自己距離他們仍舊是十多公里,頂多拉近一兩公里的樣子。
等他追到隕星核心時,團長們已經不見了,面前是一扇波光粼粼的鏡子。
「地內蟲洞?」戈軒當初在白塔星白塔寺見過這玩意兒,他就是不小心進入這種蟲洞,才被傳入隕石區深處的。
團長們看來通過這個蟲洞傳遞出去了,一時間,戈軒有點猶豫,不知該不該進入。他把感知力凝成尖椎狀,向蟲洞刺去,很快發現,蟲洞中已被塞入那種「 蟲」,風暴開始成型。
「蟲洞 並不多,那些團長只顧著逃跑,應該沒有按照流程操作,導致蟲洞風暴並不強,以我對空間秩序的領悟,勉強能過去……」戈軒想了片刻,終于下定決心,縱身躍向蟲洞。
此刻在蟲洞那一邊,十九位團長惶惶如喪家之犬,他們知道後面有人追擊,實力還強得不可思議。
「熊老兄,那人能不能通過蟲洞?」大麻子團長哆嗦著問道。
「不知道!這處秘密甬道花費了我三分之一的軍費,在原有基礎上請了大能人布置的,每一扇合金門厚十米,采用極硬材質,護罩的度數高到極點,就算維京級巔峰高手,也不能如此快追來,可是那人卻如履平地,輕松破開一道道門!依我看,他應該是理事級別的高手!」熊軍宜凝重地說。
「什麼?理事級別?那怎麼辦?恐怕就算投放了蟲洞 ,也攔不住吧?」大麻子急了。
「知道我們腳下站立的是什麼地方嗎?實話告訴你們吧,這里就是那座古廢墟!實在不行,我們逃向廢墟深處!」熊軍宜說道。
「這里是古廢墟?獲得蟲洞 和食 獸的古廢墟?」一位團長驚叫起來。
其他團長也更加驚慌,他們都知道,這個古廢墟危機重重,一個不好就是殺身之禍!
「建寧城下怎麼會有通往這里的蟲洞?」另一位團長詢問道。
「誰知道?我佔領建寧城不過是近三十年的事情,以前那個被我消滅的兵團,就已經開闢了這個甬道。」熊軍宜說道。
「嗯,在我們這片區域,使用蟲洞 和食 獸的歷史,最起碼可以追溯到百年前,誰也不知是哪一位先發現這座廢墟的,建寧城下存在一個通往這里的蟲洞也不奇怪,可是熊老哥,你佔據這個蟲洞三十年,難道不派人進入這里探索嗎?」
「每年都會派人進來,可都有來無回!那個叛徒吳建杰能想到這里有寶貝,我怎麼又會想不到?可是他運氣好,被他獲得了幽靈船,而我運氣實在糟糕,空守著蟲洞,什麼都發現不了,深入廢墟太危險了,里面存在數不清的邪眼暴君,據僥幸逃回來的手下說,里面還有巨靈神!」熊軍宜無奈地說。
「巨靈神?」眾團長全都駭然變色。他們生長在這片區域,听過巨靈神的傳說,據說那種生物可以匹敵海盜公會的理事!
「那怎麼辦?里面這麼危險,後面又有強悍的追兵,我們等死不成?唉……」大麻子團長哀嘆道。
熊軍宜也是舉棋不定,可當他看向蟲洞鏡面時,臉色大變,叫道︰「蟲洞鏡面開始波動了!這意味著……那位超級高手馬上就要從蟲洞風暴中穿梭出來啦!不管你們怎麼想,我還是深入廢墟吧,那至少暫時死不了!」
說罷,他縱身向深處飛去。
「我也去!巨靈神那種級別的生物,數量肯定稀少,哪可能那麼容易踫到?」大麻子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追著熊軍宜去了。
其他團長眼見如此,六神無主的他們紛紛飛起,趕上前去。人多力量大,以他們的實力,抱成團或許還能在這遠古廢墟中幸存,如果單獨一個,死都不知怎麼死。
團長們的身影剛消失,蟲洞鏡面劇烈波動,一道身影突兀出現,正是戈軒。
在蟲洞風暴中,他仗著全系盔甲和壺中天地轉化的軀體,憑借對空間秩序的感悟,有驚無險地穿梭出來。
他發現,自己處身于一個半封閉的空間中,後方是來時的蟲洞鏡面,腳下則是一顆水晶般的隕星。這顆隕星直徑百米,懸浮在一個高千米的洞窟中央,散發著璀璨的光芒。
這是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