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極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一菜

作者 ︰ 欲上青天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易如淵的第三杯酒,所敬的就是這首詩,易天行所作的詩,但是,他敬的卻不是易天行。

第一杯酒,敬的是過去,敬的是所有人都一樣的過去,第二杯就敬的是和平,敬的是美好的未來,但我們不能否認的是,我們活在當下。但我們為什麼還能活著,就是因為我們有吃的。

縱然你天下第一,縱然是位高權重,縱然你家財萬貫,你總是沒辦法離開糧食,沒有吃的,不管你縱然如何,你都沒辦法活下去,沒有在田地里辛苦勞作的人們,那即便你擁有再大的權勢,再多的金錢,你都無法買到糧食,自然,也沒辦法活下去。

糧食是神聖的,因為它代表的是生命的延續,而對每天在地里辛苦勞作而種出糧食的人們來說,糧食就是他們的血汗,他們每天將血汗滴灑在地里,這才有了一顆顆糧食,這才有了一個個生命的延續。

易如淵舉杯敬憫農,也敬了天底下千千萬萬的人們,比起過去和未來,易如淵的這一杯酒,卻沒有一個人激動的歡呼起來,他們都沉默了。

不進入底層人們的生活,人是永遠沒辦法理解那樣的生活的,但是詩在這里,易如淵的做法也在這里,雖然沒能親身感受一下底層人們的生活,但是帶給人們的沖擊卻是無法言喻的,語言在這時候也顯得尤為多余,他們靜靜的站著,就像是真切的感受到人們日下勞作的辛苦。

易如淵獨自舉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絲毫不敢浪費,這杯中酒,不正是用人們辛苦勞作得來的糧食釀造的嘛!

易天行也愣了,雖然易如淵這杯酒敬的不是他,但是卻讓他感覺非常的奇怪,就算自己有什麼驚世之作,也不需要這麼做,前面兩杯酒敬的對象太高大,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一首詩還能被易如淵敬上一杯,所以在眾人靜靜的喝下杯中美酒的時候,他臉上卻火辣辣的一片,好像隨時都能感覺到眾人如尖刀一般的目光從自己身上刮過,將自己刮得血肉模糊的一大片。

斷橋公子得到易如淵的示意,取出身邊的一張字帖,他小心的打開讓眾人一看,頓時一張劃滿了鬼畫符的字帖污染了眾人的眼楮。

易天行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在酒後狂詩之後寫下的憫農帖,乍一看之下,他終于知道為什麼玲瓏會說他的字寫得丑了,不得不說,這字不是一般的丑,而是相當的丑,易天行這輩子都沒寫出過這樣的丑字來,哪怕是剛剛才學會拿筆的小書童,恐怕也比易天行的字好看萬倍,如果有人敢說易天行的字是書法的話,那絕對會有無數個教書先生跑過來抓著易天行的衣襟質問道︰「你到底懂不懂書法,不懂就別亂寫。」

眾人見得這張字帖,形象不一,多者掩面不再看那字帖,以免污了自己的眼楮,少者掩口後退,像是被丑字刺激到想要吐血,不過還有更少數的一兩人,他們乍一看憫農帖之後也是頗為失望,但越看眼楮里的亮光就越亮。

書之妙道,神采為上,形質次之,兼有者方可紹于古人。在觀神采後,再兼之于形質,此為欣賞書法的訣竅,而斤斤于點畫者是難以得其真諦的。這話雖然這麼說,但觀書法之妙道,難免有人會有先入為主的想法,一看形質污穢不堪,自然不願再去觀仰神采。所以多者掩面不再去看那字帖,而這些人多者是文化差異過大的異族使節,或者不學無術的皇孫貴族。

少者掩口後退,自然是那些觀神采兼形質的人,不過這些人觀神采而未得,所以兼形質而更覺污穢,這些人多位文臣,少有幾人是德高望重的江湖俠客。

最少的看的眼楮發亮的人,他們只有寥寥數人,但無一不是學識淵博之人,這樣的字,完全就是放棄了形質而完全融合在神采上,易天行憫農帖重神輕形,能得真意者看得津津有味,未得真意者卻覺得不堪入目。

帖之所以是帖,是因為它不是單純的字,觀帖必須要結合帖的內容去看。

再看易天行的憫農帖,結合憫農小詩的意境,這原本不堪入目的字帖卻立馬活了過來。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這本就是一片淒苦的景象,濃墨相稠,力透紙背,每個字拖拉如拖把在地上拖地,力盡而筆意未止,正如鋤禾的農夫在烈陽下埋首勞作,力盡而身不得歇,汗水滴落入土,如墨汁入紙,拖泥帶水,忘形得神。

「古有奇書亂石鋪街,有行無列疏密錯落,將自身神韻藏于書中,獨樹一幟,今卻有易公子以詩應景,融景化神,貫通于字帖之內,境界不達之人難尋其中妙處,境界一達,卻如江水傾瀉而出,心中的領悟盡數爆發出來,讓人身臨其境而為其感染,此乃奇書,奇書啊!」滿座賓客中有人出言贊嘆道。

不過情況卻如那人說所的一樣,境界不到的人無論如何都看不出其中的精妙,但境界一到的人,喜出望外的同時又沉醉在日下鋤禾的辛勤勞作的境界中。

「咦?」這憫農帖是易天行自己寫的,他當然也看出了其中的妙處,單以字論,易天行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寫出這種丑字,但是論其境界,易天行卻驚呆了,他在書法上的造詣還不足以將自身的領悟融入其中,自己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難道是是因為自己在武道上的領悟?

不過說到底,易天行的憫農帖終究只能稱為奇書而不是絕書,能夠領悟其中境界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在書法上沒有十數年的造詣,根本就沒辦法看出來,所以這樣的奇書,只會讓少部分喜歡,而大多數人,依舊不明白其中深意,只會覺得這憫農帖不堪入目,

不過在座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就算看不出憫農帖中的境界,他們也絕對不會說出來,所以所有人都在點著腦袋不懂裝懂的稱贊道︰「奇書,奇書……」

三杯酒過後,正菜終于要上來了,易天行早就餓空了肚子,但是在此之前,他還有一件事要做,好歹也是來赴宴的,他怎麼能不帶禮物呢?雖然在進門之前易天行就已經交了他這次帶來的禮物,但是易如淵一把他的憫農提了出來,他倒是又有點新的想法,既然易如淵要宣傳一下自己的小詩,那就把這把火點得更猛烈一點。

「陛下,在上菜之前,小子還帶了一件禮物,一件非常特殊的禮物。」易天行站起身來,不時的半眨著眼楮給易如淵使眼色,而易如淵身在高位,想要給易天行回個眼色卻又怕被人看出來,只能咳嗽兩聲,哼哼道︰「哦?你說,你倒是帶了什麼特殊的禮物了?」

「我帶了一盤菜,一盤天下人每天都要吃的菜。」易天行笑呵呵的說道。

「青菜!」「蘿卜!」「豆腐!」

眾人立馬開始猜測起來,不過他們想到的僅是最普通的菜,而不是天下人每天都要吃的菜,天底下的人多了去了,到底有什麼菜是每個人都要吃的呢?

「青菜蘿卜豆腐湯!」琴心想法最多,直接把三樣加了起來,但她一旁的十公主卻在暗暗搖頭,她知道易天行的答案肯定不會這麼簡單。

「哈哈,好,天下人每天都要吃的菜,這菜好,朕一定也要吃吃看。」易如淵哈哈大笑,但他心里也沒有正確的答案,但是易如淵身邊的皇後,她帶點意會的點了點頭,卻誰也不告訴。

「這件禮物就是……米飯。」易天行故意將聲音拖得老長,等到眾人等到脖子差點沒有斷掉的時候,他才得意的把米飯兩個字說了出來。

「胡言亂語,飯菜飯菜,米飯是飯,根本就不是菜。」一些妒忌易天行的人忍不住大罵道,不過也有非常佩服易天行的人,比如琴心,她一听,立馬恍然大悟道︰「對啊,天下人每天都要吃米飯,我居然沒想到這個答案,嗯,還是易大哥聰明。」

「誰說這米飯不是菜,這米飯叫做第一菜,你們不信可以問皇上。」易天行兩手一拍,把問題全推到了易如淵身上,這讓剛才把問題推到易天行身上的易如淵相當的無語,這小子也太小心眼了,就算不滿意剛才自己把問題推給他,這報復也未免來得太快了!

「好,以後就叫這米飯為第一菜了。」易如淵接過易天行手中的一碗米飯,倒是沒想到去好奇易天行手上的一碗米飯如何來的,他看著碗中一粒粒飽滿的米粒,突然知道了易天行的意思,開口宣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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