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小姐,雖然你的病情已經到了晚期,但好好配合醫生的工作,進行化療、放療——還是有機會治愈的。」醫生頓了一下,適時地給予她一點希望。
醫生看似給予希望的話隱隱約約闖入她耳里,更讓她倍受打擊,痛得無以復加。誰會不知道胃癌是常見的惡性仲瘤之一?發病率更是居各類腫瘤的首位,每年死于這病的人不計其數。
會有這樣的結果——是因為胃癌初期常無顯著癥狀,缺乏臨床特征,多數患者到檢查發現時已是較晚期,超出了根治切除範圍,而化療往往使患者忍受不了它的副作用,甚至使患者的生存質量日趨惡化——
「仲傲祈,你好狠!」敖雪蒂心痛地輕語,媚眼不忍地看著在工地上推車的仲傲祈。他為了柯天翩居然可以做得如此,這讓她情何以堪?那個女人根本不值得他這樣。
「你別瞪我,先看了這些照片再說。」敖雪蒂捏住她的手用力一帶,柯天翩身軀不穩地退了幾步,偏頭看到了照片上的人——滿身灰塵污泥,俊臉髒污漆黑的一個男人,他正在扶正裝滿磚塊的手推車,邊上的場景顯然是工地。而這人竟然是——仲傲祈。
「你來干什麼?請出去,這里不歡迎你——」柯天翩關上門,憤憤地說著不請自來的敖雪蒂。
「做得不錯!」敖雪蒂自口袋掏出一張支票,丟給邊上的男人——赫然是向柯天翩說明病情的那個醫生。
「傻翩兒,為這種無謂的事哭什麼?以後不準虐待自己的眼楮了。」仲傲祈柔情似水地說,體貼地替她解開圍裙,拉好座位按她坐下,隨手去拿了毛巾和冰決準備給她敷眼。
「叮鈴!」門鈴急促地響著,柯天翩一邊不耐煩地應著,一邊跑出來開門。
網情小言的網言。「哇!好香。」傍晚回到家中的仲傲祈一看到滿桌的好菜,立刻贊賞。
「哈哈……」敖雪蒂暢快淋灕地笑了,只差幾步,她的幸福就能到手了。
「哼——」敖雪蒂霍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步步逼近她。
「啊——對啊,因為中午去看電影,故事太悲慘了,我忍不住就哭了。」柯天翩嚇得身軀一顫,但立刻恢復撒謊本色掩蓋過去。
「啪——」響亮的巴掌聲在客廳響起,敖雪蒂力道很猛地把柯天翩打得摔在沙發上。
「小米,你真傻,不過確實是最好的辦法,起碼他會再繼續尋找他的幸福——」
「小米,真的要這樣做嗎?」旁邊一個女孩的聲音傳來。
「我會與你同生共死,對抗病魔。這輩子我只愛你一個人,不管你離我有多遠,我的愛不會變——」仲傲祈疼愛地捏捏她的鼻子,認真專注地對她說。心也稍微放寬了些,畢竟她只是因為看影片而胡思亂想。
「我只是太感動了!」她撲向他的懷里,晶瑩的淚糊了眼。感動是,痛心更是,她只覺得心像被針扎般疼,痛入心菲,痛得徹骨。
「我得了這病,根本給不了他幸福,他是我最愛的人,我不願他傷心地看著我離去,所以只得欺騙他,好讓他對我死心——」幽幽的女音透著一份淒涼和無奈,還有些微的慶幸。
「敖雪蒂,你別欺人太甚。」柯天翩怒意濤天地吼,與她進行眼神對決。這女人發瘋了嗎?來她家搗亂,偏偏自己還學藝不精,只能任她欺負。
「省省吧!」敖雪蒂抓住她想作惡復仇的手,瞪大了媚眼,指著她的鼻頭罵道︰「我要打醒你這個自私自利的女人,你自己看看吧。」話說完,包里掏出的東西便砸上她的臉。
「祈,你辛苦嘍,洗手吃飯吧,這是老婆慰勞你的,要全部吃光哦。」自廚房出來的柯天翩笑咪咪地說,輕快的語氣里蘊藏著濃濃的深情。
「祈,我說如果而已,你回答啦!我們女人看完這些影片,總會想問一些這樣的問題的。」見沒要到他的答案,她干脆撒嬌地坐上他的腿,搖晃著他的雙肩。剛巧今天外婆被鄰居請去做客,她怎樣過分都不會有外人打擾——
「翩兒,你哭過了嗎?眼楮怎麼腫得像核桃?」仲傲祈眼尖地發現她的異樣,上前撫著她的臉,焦燥不安地問。
「翩兒,你怎麼了?怎麼哭了?」仲傲祈說完發現她竟淚流滿面,慌張地以指月復擦拭著她的眼淚,心如搗鼓,不安感強烈地升起。
「翩兒,假如?這種事沒有假如,以後別問這種傻問題。」仲傲祈突然揚高了聲音,俊臉也陰沉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他有絲不安,今天的她有些怪異,似乎是這種怪異讓他心緒不寧。
「翩兒,別哭!」他听後忍不住揚起唇角,帶著笑意哄她。他的翩兒也太容易滿足感動了,抬起她梨花帶淚的小臉,憐惜柔情地吻去她臉上的淚痕。
「翩兒,這種無聊的爛劇你也看?如果真心相愛,就不該隱瞞這些,應該坦白說出來,讓兩人共同面對艱難險阻。」仲傲祈頗不以為然地笑笑,發表自己的觀點。
「要說出來嗎?」柯天翩低喃自語,按捺住泣血悲鳴的心。她不敢如此冒險,所以決定試探一番,「祈,假如,我說假如我得絕癥,你會怎麼辦?」
「謝謝敖小姐!」醫生深吸一口氣,接過了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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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話一字不漏地敲進柯天翩的心里,頓時——她的腦袋混沌一片,對啊,該怎麼辦?能告訴祈她得了胃癌,活不了多久嗎?[既然不能給他幸福,只得欺騙他。]女孩的話在她腦中盤旋——
他為她在努力適應、隱忍,她知道;他裝作很自然、很習慣這樣的生活,她也知道。這樣犧牲一切的他,正一點一點地腐蝕他的心,讓她疼入骨髓。
他們相依相偎,唇角都掛著甜蜜蜜的笑——幸福在靜寂的空間內流轉。
他對她的愛如此之深,讓她不敢說出口——若是以後她離去,他又該如何?他本是天之驕子,為她淪落至此。他對吃的很挑嘴,可卻願意吃這種幾塊錢的早餐;他對穿的很講究,可現在卻穿這種幾百錢的地攤貨;他對車子很喜愛,現在卻只能以公車、地鐵代步——
醫院的長廊一角。
吵雜不堪、塵土飛揚的工地
她恐慌害怕,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死亡之前你還沒好好享受幸福。她和他美滿甜蜜的生活才要開始,卻硬生生地夭折了!老天,老天為何要這樣殘忍?她承認她以前為了賺錢,欣食習慣不好,不是不好,是很差。
她沒保護好自己的胃,是該懲罰。可這個懲罰未免太重了,幸福——似乎離她越來越遠了。
她笑了,無比燦爛卻又略帶淒楚,心里既甜蜜又苦澀,這種滋味折磨著她快要發瘋卻也不能發泄。
嬌弱的背影走在醫院的長廊上,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變得蒼白無力,無意識地來到醫院的草坪上,柯天翩雙手抱膝坐了下來。抬頭望向周邊這綠色盎然的世界,她突然覺得好刺眼,淚不知不覺在眼眶中凝聚。
忙碌空閑下來的仲傲祈坐在工地上,按按發酸的手臂和微痛的手掌,揚起一絲笑,他故意找來工地做事,目的是掩人耳目,不讓爺爺起疑,而且他還不會失業。因為自以為掌控一切的爺爺會認為——他絕對受不了這種艱苦困難的工作。
撐起嬌弱的身軀,她讓痛和淚往心里流——就讓她用剩余的時間來好好愛他,好讓她沒有遺憾地走。
整整哭了幾小時,她已經聲撕力竭了,茫然地呆坐在病床上,她目光空洞地望著遠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暴風雨前,最後的幸福……
柯天翩撫上炙疼的臉,不敢置信地看敖雪蒂,敖雪蒂居然打她?她氣得轟地站起身,揚起手想以牙還牙,卻不料——
柯天翩用力搖了搖頭,略有些激動地陳述︰「故事真的很精彩,男主人公患了絕癥,但他真的很愛女主人公,所以不想她心傷,就假意狠心地說分手——」
站在暗處的敖雪蒂抿唇譏笑,媚眼冷若如刀地刮著那嬌弱的人兒。
門開了,映入眼眶的是一臉美艷冷傲的敖雪蒂,她拿下墨鏡輕扯嘴角,在柯天翩愕然時登堂入室,坐在了沙發上。
「怎麼會這樣?怎麼回事?」柯天翩蹲,激動地撿起地上的照片來看,每看一張心就抽痛一次。
「呵呵——」敖雪蒂夸張地大笑,恨恨地扯過柯天翩的衣領,咬牙怒罵︰「怎麼回事?還不是為了你這愚蠢、自私的女人,傲祈他一直過得是貴少爺的生活,是你——因為你讓他放棄了所有,從上流社會的貴公子變成了一無所有的窮光蛋、變成了出賣苦力的低賤工人——」
當她看到那樣的傲祈,她的心很痛,他不該過這種低層人的生活,所以——她不惜一切也要把他拉回原來的位置——那個身份尊貴、讓人敬仰的仲傲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