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不對勁啊,我踩了剎車怎麼還沒反應?」柯天翩眸里露出驚恐,冷汗流下額角,她已經听了祈的話猛踩了怎麼還這樣?
「別急,再試試。」仲傲祈燦然一笑,安撫她。額上也冒出細細的冷汗,不安感像藤蔓一樣襲上他的心。
「不行,還是不行,車子出了問題了嗎?」柯天翩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腔,雙手也頻頻不合作地擅抖,生命受到危險,極度的恐懼充斥在心間。
「不……」她驚喘地吼。是不是眼前的危急情況他也沒有辦法解決?所以才想——先保住她的性命。
「不……」撕啞的喊聲淒厲悲涼,柯天翩撐起嬌弱的身軀,發狠般地向前跑去,就算重重狠狠地摔倒,左手錐心的疼痛都阻擋不了她。
「雲兒,別擔心,小祈會沒事的,會沒事的。小翩都能夠度過危險,小祈當然也不會拋下她,我們要相信兒子。」雖然也焦心害怕,但仲溫此刻只能將這些情緒掩藏起來,好讓秦婉雲能夠安心。
「什麼?」柯天翩詫異地扭轉頭,黑眸中滿是駭意。
「什麼?失明了?」仲冷硬朗的身軀倒退了幾步,他驚駭地喃喃,這樣沉痛的打擊令冰冷強硬的他垮掉了,倒了下去。剛從柯天翩病房出來的仲秋藝立馬扶住他的身軀。
「仲董事長,很抱歉,凶手把一切可疑的罪證都消毀了……」警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硬聲打斷。
「可是,仲總裁雖然月兌離了危險,但因為他撞到了頭部,腦內的瘀血壓迫到視神經,所以他失明了……」李醫生無奈且有些惶恐地宣布這個消息。
「啊……」抽出的左手帶著怵目驚心的妖紅血跡,心底一直淌血的她這才察覺——他的頭部也受了傷,似乎比身上的傷更恐怖。
「 !」巨大的響聲驚徹後山,猛然爆裂的車體火光蔓延開來,跑車被炸得肢離破碎,殘渣四處飄散墜落。
「因為仲……仲總裁撞傷了頭部,如果要動手術取出腦內的瘀血會非……非常危險,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機率,所以我們並不建議病人做手術。」李醫生戰戰兢兢地說完,冷汗冒了一地。雖然知道這樣明說會被K,但也只能硬著頭皮上。該死的醫院同事,居然狠心地把他推出來當炮灰。
「好,我信你——等你。」黑眸中的淚流得更洶涌了,心有些微猶疑,她在車上只能拖累他,所以就算再驚駭眼前的情況也要跳。柯天翩緊閉著雙眸,深深地吸氣凝聚著勇氣。
「小祈!」秦婉雲悲痛地喊,頓時暈厥在仲溫的懷里。仲溫也滿臉哀痛,為什麼對他的兒子這樣殘忍?為什麼要在他即將結婚時出了這樣的事?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秦婉雲悲淒地捂住唇,眼淚叭搭叭搭往下掉。
「怎麼樣?怎麼樣了?李醫生。」仲冷、秦婉雲、仲溫等人,連忙圍著正摘下面罩的醫生。
「是,仲董事長,我們一定會歇盡全力追查。」警官冷汗直流回道,憑仲家的勢力和警界密切的關系,他實在不敢開罪。
「李醫生,難道不能動手術治好我孫子嗎?」仲冷帶著怒意質問,聲音隱藏著悲戚、痛苦、還有期盼。
「沒事的,祈,你……你不會有事的。」柯天翩奔至仲傲祈的眼前,緊緊地抱住仲傲祈正沁滲出殷紅濡濕血跡的身軀,混亂的頭腦強制運作起來。
「真的嗎?小祈沒事。」秦婉雲激動地流下淚珠,撲在仲溫懷里微笑。
「祈……」撕心裂肺的呼喚,心房瞬間被扯緊至欲裂緊繃的頂點,她感覺尖銳悶鈍的痛感灌入她的肺腑,她的世界頓時天翻地覆。
「秋藝說的對。」一句話將仲冷的疲累驅散,他不能倒下,他還要揪出那個膽敢傷害他孫子的凶手,他要讓這個凶手生不如死。
「翩兒,相信我——我不會死,絕不會。」仲傲祈聲音有著濃濃的堅定和深情的依戀。他終于等到和心愛的女人共赴婚姻的殿堂,今天就算是死神,也別妄想帶走他們。
「翩兒,試著……打開車門。」仲傲祈歇力保持聲線的平靜,可緊繃的身體和冷凝糾結的眉顯示著他內心的狂亂。
「跳下車。」仲傲祈堅定地吐出幾字,費勁地扭轉著方向盤以免車子撞上後山草地上載種的樹木,然而,他倉惶的神色已經表明跑車已經完全失控了。挫敗、無助沁滿他的心間,他痛恨這種無力感。
「跳車,除非翩兒想我們都死在這。」仲傲祈惶急的聲音穿透她的耳膜,震得她腦中嗡嗡直響,看他那急躁的模樣,她心驚了。淚,無聲地淌下。
「這麼說你們查不到是誰干的?連凶手都找不到,你們這些人民公僕有什麼用?」仲冷憤怒地狂囂,眼神肅穆冰冷地讓人不敢直視。他一定會揪出那個凶手,讓傷害他孫子的人永不能翻身。「不管用什麼辦法,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找出那個凶手。」
一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滅了。
他最疼愛的孫子,最倨傲的孫子居然失去了光明。明白親情可貴之後,他們爺孫以從未有過的和諧氣氛相處,讓他更愛如此孝順體貼的孫子。可現在……
仲傲祈因跳車時太過凶猛,處于慣性他正往斜坡的草地往下滾動,速度之快竟出現了殘影。「嗯……」仲傲祈悶呻一聲,腦袋重重撞上了美化草地的一塊人工雕刻的精致石頭。
聯們保我能聯我。仲傲祈幽深的眸夾雜著復雜的光,很明顯車子出了問題,該死到底是誰想害翩兒?可現在的情況不容他多猜測,他必須想出辦法讓翩兒安全地離開車子,就算——賠上他的一切,他也不容許翩兒受一絲一毫的損傷。
仲傲祈性感溫柔的話語竟奇跡般撫平了柯天翩躁亂驚懼的心,她半閉著眼、抖動著玉手,終于在試了幾次後打開了車門。
仲冷其實也很明白,在李醫生說出之前那番話他就猜到了,他請的是最具權威的醫療團隊,如果他們都認為不能動手術,那還有什麼可能?可——心中還是期盼著有奇跡的出現。失明,對于他那個倨傲狂妄的孫子該是怎樣的打擊啊。
仲冷疲累地閉上雙眸,一時之間竟變得十分蒼老悲涼。仲秋藝不忍看到如此,低聲勸慰道︰「爸,至少傲祈他沒有丟下我們,其他的事可以慢慢再想辦法。」
仲溫寵溺地輕拍她的背,綻出自信的笑容︰「兒子果然不會拋下我們,更不會拋下他的新娘。」
她抖索著一只手掏出手機,極度的抖動讓她撥不出號碼,柯天翩只得把枕在仲傲祈腦後的另一手也加入戰斗。
尖銳的痛感在看到那一幕時倏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慶幸和歡欣,他終于逃開了。然而,柯天翩的這種慶幸感覺沒有持續多久。
李醫生露出一絲笑意,「仲總裁的求生意識非常強烈,所以我們才能把他從死神手中搶回來。」真是個奇跡,仲總裁明明傷得如此重,他們都認為生還的可能非常小。
柯天翩因為滾落腦袋一片暈眩,直到左手徹骨的絞痛襲來,才使她漸漸清明起來。她顫動迷蒙的眼眸望向前邊——那疾速如風般橫沖直撞的瑰紅車影,心漸漸下沉起來,車子竟失控得要撞上那一排粗壯的樹木。
柯天翩想朝仲傲祈出聲示警,想放聲大吼,可眼前的情況讓她的喊叫凝在喉中。她的腦海一片空白,揪心的痛楚無情地迷蔓著虛弱的嬌軀。
然而,在她半傾身再次猶豫之際,一雙冰冷的手使勁地推了她一把,柯天翩就勢滾落在草地上,連續翻滾著直到護胸的雙手撞上了堅硬粗糙的樹干。
看著他了無生氣的臉,看著眼前這血淋淋的夢魘,她的心被揪緊得再也不能呼吸,沉痛的打擊讓她覺得天地暈眩起來。在暈前的意識,她悲憤地心聲是他欺騙了她,他說不是有事的,他說會平安的……
眼前的仲傲祈奄奄一息,俊臉烏黑看不清面目。瘋狂的火勢令他全身的衣服早已破爛不堪,車體的殘肢狠狠地插在他的軀體上,令血瘋狂地潺潺流著,流在綠色的草地上,形成一抹深瑰色的妖紅,令人刺目。
突然一個墨黑的身影從車內竄出,動作非常疾迅,如優雅殘狠的豹——是仲傲祈在千鈞一發之刻逃離了,可車體爆裂的殘肢和艷麗的火勢依然無情地侵向他。
素白一片、飄忽著冰冷氣息的醫院,手術室的燈一直亮了二個多小時了。
車子已經開始橫沖直撞,速度也升騰直上,看著眼前呼嘯而過的迷糊樹影,柯天翩煞白了臉蛋,心驚膽跳,但知道仲傲祈在旁邊,心中依賴信賴著他,所以才不致于被嚇暈厥。
病房內,車禍……爆炸……鮮紅的血,令柯天翩在沉睡中非常不安,她搖晃著腦袋,表情蒼白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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