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傲祈听到那尖銳的叫喊和身上明顯被重物所壓的感覺,恐慌起來,他晃動著雙手,焦急地叫︰「翩兒……翩兒……」從未感覺到如此無力,虛弱失明的他,幫不了她,也看不到她的情況。
「嗯……」窒息的感覺侵襲而來,柯天翩用盡氣力想拉開敖雪蒂作惡的手,但還是憾動不了此時已呈癲狂狀態的敖雪蒂。
大家都被突然而來的狀況驚呆了,仲冷被仲傲祈的狂呼所震,立刻恢復冷靜,「快把敖雪蒂這個凶手拽下來,通知警方!」
「你妹妹她怎麼樣了?」眼楮緊緊盯著前方走動的仲傲祈,柯天翩問起了正在監獄的敖雪蒂。
「你還沒和傲說失明的真相嗎?現在他身體恢復很好,學習也不錯,應該讓他知道了。」敖書烈轉移話題,微笑地看著模索前行的仲傲祈。美麗的陽光透過樹葉灑在他倨傲的背影上,這個男人,就算有了缺憾,傲慢狂妄的氣勢還是不減半分,依舊這麼明亮耀眼。
「傲,我吃過午飯了,你還是留著自己喝吧!」敖書烈擔憂地瞟了一眼蒼白失神的柯天翩,微笑地拒絕。
「哇!哇!一來就看你們秀恩愛,是要嫉妒死我嗎?」病房門被打開了,敖書烈看到眼前的情景,旋即夸張地大叫。「哎呀,我還沒吃飯呢,給我也留點湯。」
「哎,每天看柯小姐看那麼多盲人如何獨立生活的書籍,甚至還跑去深入了解盲人的生活,只為了那個已經瞎眼的仲傲祈,真覺得挺不值的。」
「好像是玉米的清香!還有……還有,猜不到了。」仲傲祈用心地聞著,絞盡腦汁地想,最後無奈地宣告。
「賓果,答對了!既然覺得好吃,就多吃點。」柯天翩滿懷深情地喂著仲傲祈,臉上盡是甜蜜。
「當……當……這是我煲的湯,猜猜是什麼?」左手可以行動自如的第二天,柯天翩就親自下廚慰勞他。
「我也是這樣想的,大概這幾天我就會找機會說。」柯天翩露出欣慰的笑,希望這時說出真實的情況,祈他能接受。想到他那雙魅惑人心的漂亮眸子,她的心還是會掠過絲絲的痛,迷人依舊的眼卻沒有焦距、沒有生氣……
「是啊,要是我知道仲傲祈失明的眼永遠沒有治愈的可能,早就離開了。雖然仲傲祈很有錢,但有這種缺陷怎麼也不如那個俊美的敖總裁……」
「沒吃的話,呆會林媽送東西來一起吃吧,我也沒吃呢。」柯天翩失笑地看著仲傲祈和敖書烈斗嘴時可愛表情,心情更加歡快起來,愉悅的氣氛縈繞在病房內。
「淡淡的清甜,這是——嗯,南瓜。」仲傲祈閉眼享受美食,恍然輕笑道︰「是南瓜玉米湯,翩兒親自下廚做的,果真與眾不同,美味極了!」
「烈,你來了!這湯交給你喝~」仲傲祈輕淡地撇撇唇角,做著每天必做的事——推掉她親手做的湯。
「祈,我回來了!」柯天翩拿著礦泉水,笑嘻嘻地站在仲傲祈面前。
「翩兒,沒事了!」察覺到她的異樣和身軀的冰冷,仲傲祈更加抱緊了她,揚起一抹安撫的笑容。
「這是翩兒給我做的愛心湯,沒你的份。」仲傲祈毫不客氣地拒絕,敖翔集團倒閉了嗎?他怎麼天天跑來醫院蹭飯吃?
仲傲祈冷肅沉凝地一語不發,片刻才仰起頭望著自認為她在的地方,「回病房吧。」
仲傲祈變了,自從那天以後。柯天翩明顯感覺到了,他不再對她微笑和體貼,甚至很冷淡和疏離……他不願意再去學習她所希望他學的一切,沒有任何原因,他說︰只是厭煩了這些枯燥的事!
仲傲祈臉色變幻莫測,自嘲地勾起唇角。原來——這就是她極力教他這些的理由,他的眼楮真的失明了,而且這個遺憾會跟著他一輩子,仲傲祈怔仲端坐著,閉上了本就看不到任何美麗風景的眼眸。
仲傲祈輕笑地點點頭,一直以來的怪異感更加強烈。翩兒為什麼一直要他學習盲人需做的一切,他不是暫時失明嗎?這些並不需要不是嗎?雖然她說為了讓他這段時間不這麼無聊、不讓家人擔心才這樣做,但他始終覺得這個理由太過牽強。
半個月後
半個月的時間,敖書烈經常來逛逛,顯然已經成為這里的常客,不僅和柯天翩友情升華,更是賺到仲傲祈這個朋友。他一直感嘆︰原先把傲這小子當情敵,完全沒發現他的好,現在感覺自己非常幸運,總算沒錯過這個好朋友。
吃過午飯,他們照以往一樣到醫院的小公園里散步。
坐在不遠處椅上的兩名照顧仲傲祈的看護,因為極其無聊亂嚼舌根,結果讓背對著她們坐著的仲傲祈听得一字不漏。
她把仲傲祈硬按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甜甜地說︰「這樣勤快,值得獎勵。先休息一會,我去買瓶水給你解渴。」
她經常讓仲傲祈試著自己走陌生的路,不小心踢到或撞到什麼,在他懊惱時惡毒地奚落他一番,這讓倔強倨傲的他完全受不了,斗志會燃得更高。
心強烈地翻攪著,徹骨的刺痛,因他不能再履行承諾,他說過會一輩子保護疼愛她,可現在已然做不到,反倒還需要她的保護和照顧。
敖書烈假裝一臉痛心,悲苦地說︰「哎,我的命真苦,好心來看某人,某人卻沒良心連飯都不給我吃。」
敖書烈掠起苦笑,搖頭道︰「她不像剛進去那樣瘋狂吵鬧,不信傲的情況,現在她接受了傲失明之事,只是整個人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敖書烈走後,柯天翩見仲傲祈如此賣力地模索陌生的路,還勇敢地行走。他把她的話一直放在心里,這讓她心中蔓延著濃烈的感動。
敖雪蒂奮力掙扎著,雙目圓睜瞪著柯天翩,似乎想將她生吞活剝,「柯天翩……你永遠另妄想得到幸福……我詛咒你永遠得不到幸福……我詛咒你……哈哈!」
柯天翩依然笑臉滿面,她把湯盛到碗里,舀起一匙喂入他的嘴中,「有這樣的成績不錯啦,吃過之後再猜猜看。」
柯天翩嘆了一口氣,心中很是惆悵,沒有說話。
梅白俗九四梅九。柯天翩回頭報以一笑,待見到仲傲祈蒙住的雙眼時,笑臉頓時僵住,心里掩不住地自責,「祈,謝謝你!」
溫暖的陽光,熱度蠻強烈,應該是正午……椅子是木制的,可以容納他躺著睡還有空余,大概有二米長……周圍有泌人心脾的花香繞鼻飄來,聞這香味應是薰衣草。她說︰生活中所有一切,都可以用心體會,甚至可以了解得更透徹。
烈這個情敵,他應該多謝他。大方退讓不說,還不偏幫自己的妹妹,甚至還三番五次提醒他敖雪蒂的反常。而烈做這一切只是希望他能好好對待翩兒,這讓他相當佩服。
直至敖雪蒂被警察拖走,柯天翩依然听到病房和走廊上回蕩著那恐怖的笑聲和話語,她的心和身不禁漸生冷意,連仲傲祈溫熱的手掌和身軀都溫暖不了此刻冰涼的她。
秦婉雲和仲溫立刻來到病床的另一側,抓住情緒失控、想救柯天翩自己卻快摔下床的仲傲祈。
而現在她正做的,就是讓他學著聞香識物,柯天翩笑吟吟地打開蓋子,讓他可以完全聞到這誘人的清香。
跟在後面的保鏢見仲冷命令,反應過來,飛速上前抓住瘋狂狀態的敖雪蒂。兩個大男人有技巧性,毫不留情用力地掰開緊掐住柯天翩玉頸的手,見成效不大,便攻擊敖雪蒂的雙腳。敖雪蒂被突然攻擊,手果然松動了一點,兩個保鏢趁勢拽開了敖雪蒂。
這半個月來她所有的努力在他眼前像電影般放映,他唇邊自嘲的笑漸漸擴大,「傻翩兒,你是怕我接受不了吧,真傻!」
這半月來,他沒有辜負大家的期望,學習適應能力超強,只用了一半的時間就學了別人兩倍時間才能達到的境界,可以看出只要他下定決心要學習戰勝的事,絕對不會做不到。當然這一切的成就跟他倔傲自負、冷酷堅強的性格和無堅不摧的毅力有關。
這半月的時間,柯天翩努力學習盲人該注意的一些事,讓仲傲祈善用其他感官來彌補失明這項缺憾,讓他覺得世界不一定要用眼楮看,也可以用心來看,甚至用心可以看得更透徹。
這時,本就準備來醫院的警務人員也到了,帶頭的警官命人上前拿下敖雪蒂,替她拷上冰涼的手銬。
他也察覺到最近仲傲祈明顯的轉變,對于小翩做的愛心湯,傲本霸道宣布這湯只有他能獨享,現在竟非常大方地讓他品嘗。
除了第一天不明所以地被他唬弄喝過小翩做的湯外,其後他都找借口推拒,不是說不喜歡這種類型的湯,就是說湯的味道不對他的胃口。
「這湯我都喝膩了,而且味道實在很差,看來做的人根本沒用心思,以前我也是勉強入口。」仲傲祈冷酷地聳聳肩,面無表情地說,「既然沒人願意喝這種惡質的湯,那就——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