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吳衛國像個若無其事的人
在這之前，老魏也早已返回了病房，倒是有問吳衛國剛才干什麼去了不過，吳衛國是一問三不知，愣是沒說起剛才所發生的事
晚上，慢性病科的鄭夢巫護士借查房的理由來過好幾趟，不時向吳衛國請教這請教那，吳衛國捱不過她的熱情，倒是說了幾句小護士歡天喜地，看向吳衛國的眼神都有些曖昧
梁必勝則比以往沉默了許多，除了不時拿眼看看吳衛國，似笑非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第二天一大早，吳衛國不急不慢地洗漱完，陪梁必勝下去醫院後面的小樹林散心
天氣不錯，小樹林前來散心的病人還真不少，有打太極的，有彎腰壓腿的，還有不時唱上兩嗓子的，頗為熱鬧
才下去不到十來分鐘，拽在褲兜里的手機響了
本來，工資微薄的吳衛國是舍不得買手機的，不過最近因為音樂學院涂芬教授的慷概，收入暴增，讓他多少有種有錢人的錯覺，加上才女劉曉婷一再強調要隨時可以聯絡上他，只好去附近的二手市場淘了一個古董手機
足足兩百大洋，讓吳衛國好一陣心疼，幸好涂芬教授答應報銷，這才讓他心情好上許多
來電的號碼很熟悉，吳衛國一時半會卻想不起來這不能怪他，他平時很少與人打電話，根本就不太記這些摁通電話後，電話那頭傳來細若蚊吶的溫柔女聲︰「喂，是吳衛國嗎？我是余小敏」
「嗯，我是」電話中余小敏的說話聲音有點小，吳衛國以前沒用過手機，想當然地以為對方的聲音小，自己就應該大聲一點，幾乎是吼著嗓子說的
「喂，吳衛國你想死啊，說那麼大聲，耳朵都快被你震聾了」電話那頭傳來余小敏的嬌嗔聲說是抱怨，不如說是撒嬌
吳衛國模模褲兜，抽出一口煙點上，第一次用手機通電話就是跟女孩子說話，雖說是大清早的空氣清涼，可他的額頭卻因為緊張滲出汗珠了，長吸了一口煙，咳了一聲以作掩飾，說︰「不好意思，咳，有事嗎？」
「喂，吳衛國你太不夠意思了，今天禮拜幾，你不會是忘記了？」
「嗯？禮拜幾？今天不是禮拜六，怎麼了？」吳衛國說到這，拿手機的手猛拍了一下額頭，「哦，我想起來，你該不會是說？」
電話那頭傳來喜悅的聲音︰「是啊，吳衛國，你還記得啊，我都以為你忘記了呢？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去逛街？你可是答應我的，不許反悔」
「嗯？可是我正在上班呢……」吳衛國還是本能地予以拒絕其實，梁必勝如今的處境有些淒涼，吳衛國看不過去，每逢輪休都會抽出至少一天陪他閑聊散心
「騙人？我去過圖書館了，沒見你人你這電話號碼，還是找你同事問的呢」電話那頭，余小敏頗為不滿
吳衛國又抽了一口煙，看了看梁必勝，有點拿不定主意按理自己是答應了余小敏去逛街的，君子一諾快馬一鞭，好像不去也不行，可是實在不好意思向梁必勝開口
「小衛，朋友找你有事？」這兩年，梁必勝還是第一次見吳衛國使用手機，也是第一次發現性格有些偏內向、木訥的吳衛國還有人找，听電話，好像還是個女孩子
吳衛國點了點頭
梁必勝拍了拍吳衛國的肩膀，微笑著說︰「那快去沒事，我待會自己回去」末了，還神秘地說，「小衛，是女孩子？」
吳衛國笑了笑，沒有回答，又在電話里嘰里咕嚕說了會兒，多半時間他都是在「嗯」著回答
電話那頭的余小敏也不客氣，說了一個地方，便讓吳衛國趕緊趕過去
吳衛國不想余小敏知道他探望梁必勝的事，便也沒有反對，跟梁必勝說了聲抱歉，便直接朝博愛醫院的後門走去
兩人約定的地方自然離象京大學不遠吳衛國從博愛醫院返回象京大學，自然是又乘坐上了單軌單車往回趕一路上，余小敏不時打來幾個電話催促，吳衛國不得不找各種理由敷衍，搞得連欣賞風景的心情都沒有
下了單軌電車，又步行了大概十分鐘，吳衛國終于在一小時後趕到了跟余小敏約定的地點，象京大學西側的有緣咖啡屋門前
余小敏早已經等候在了那里，她拿著杯咖啡，喝兩口，不時地打量著路人，面色焦急，見吳衛國過來後，連忙迎了過來，不停地抱怨︰「喂，吳衛國，你到底從哪里過來的？竟然花了一個小時才趕過來？人家可是女孩子呢，等你這麼久，真是太不像話了」
吳衛國笑了笑，沒有吭聲，接過余小敏從小背包右側拿出來的咖啡，毫無形象地咕嚕喝了幾口，揩了揩嘴巴，歪著腦袋打量著余小敏
余小敏薄施妝容，身穿一件露出香肩的齊膝粉色短裙，一雙瓷玉般女敕白修長大腿暴露在空氣中，彈性十足，整體形象不沾縴塵，清自然，讓人心曠神怡
看得出來，她為了約吳衛國逛街，也是花了一番心思打扮
吳衛國咕嚕把一杯咖啡喝了個精光，覺得還是有些口干舌燥，又拿出一根煙出來點上，然後走在前頭，默不吭聲老到象京七年，這還是第一次跟女孩子逛街，雖然對象是老同學，木訥的圖書管理員還是十分緊張的
余小敏則大氣多了，追上吳衛國，兩人並肩而行，語氣不容商量地說︰「就去沙楠商業步行街，既不遠，好東西也不少」然後從背包中拿出一個白色的小坤包斜跨背上，把小背包塞給吳衛國，也不管圖書管理員是否願意
吳衛國點了點頭，皺了下眉，覺得一個大男人拿著個粉色的女孩子背包有些不妥，可他性格隨和，倒也沒有說什麼，還是接過了余小敏的背包，拎在手上
一路上，余小敏歡聲笑語，不時對路邊商店的商品評頭品足，有時也進去看看，不過問得多買得少，享受的是逛街的樂趣
吳衛國則像個木頭人，基本上是默不吭聲，偶爾余小敏不停追問才回應兩句
從一家賣糕點的小店走出來，余小敏忽然拉住走在前面的吳衛國，一臉不高興地說︰「吳衛國，你這人怎麼就這麼讓人討厭？說好了陪我出來逛街，你一聲不吭，這是什麼意思？這街逛得，你覺得還有什麼意思嗎？」
吳衛國聳聳肩，笑笑，依舊沒有吭聲圖書管理員薪水微薄，現在物價飛漲，東西貴得嚇人，面對琳瑯畝的商品，他買不起的沒有幾樣，自然提不起什麼興趣
「你，這什麼態度吳衛國，我要生氣了」余小敏甩甩手，把剛買的糕點往吳衛國手上一塞，快步朝前走了，看樣子是真的生氣了
吳衛國搖搖頭，只好快步跟了上去，卻依舊沒有說話
走了會兒，余小敏似乎是感到自尊受到了極大的挫傷，突然站住，皺著眉頭抿著嘴巴，望著路上不時走過的嘻哈打笑的情侶越想越氣，自己一個女生，堂堂的研究生約他出來散步，他竟然是這個態度，顧不得形象，叉著腰，手指著吳衛國的額頭，說︰「喂，吳衛國，我今天可是特地抽掉跟導師踫面的機會出來跟你逛街的，你怎麼可以一言不發呢？哼，以前你跟靳蒹喬不是有說有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