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帳外的一聲報叫,驚動了已經歇息的彭之年。原本因連續攻戰不果而心生郁氣的彭之年,醒來後立刻皺起了眉頭,悶聲悶氣的聲音傳出︰「進來通稟!」
那小兵想也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可事關重大,由不得他不來稟報,「報大人,我隊發現山寨東邊隱有匪寇聚集。」說罷小兵就緊緊地勾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哦,又是搗亂?」,彭之年听了後心中毫無驚意反倒眉頭皺的更緊,帶著不滿神色向那小兵斥道︰「這點小事也來通報?」這些天梁綱是天天晚上下山搗亂,或是獵殺守夜的探哨,或是搔襲營寨,鬧騰得人睡都睡不好覺,不過現在他已經習慣了。
「大人,這次他們人多啊,隱隱約約的一大片怕是有二三百人。」小兵苦著臉,要真就這麼一點小事自己也不來通報了,只是事情真的有變,人數比之前多的太多了,自得繼續說道。
「什麼,二三百人?」心中猛然一驚,彭之年三分朦朧的睡意立刻丟在了腦後,兩眼圓睜而起,莫非短毛要搞大動作不成?一下下來這麼多人?之前可都是幾十個而已啊!「可曾通知了老大人?」
「軍門處已另有通稟。」
「嗯」,揮手退下了那小兵,彭之年不敢懈怠,當即起身穿衣,一眾親兵也悉數聚集到帳前,隨後就引著一部人前往梁朝桂下賬處。
等到時,就見梁朝桂已經督領麾下標兵準備完畢,遂即兩軍合二為一,人馬不下千人眾,弓手一二百人前往山腳下模去。
夜色已經深,四周黑蒙蒙的一片,上山的路實在不好走,下山的路更是難行,所以夜間清兵幾乎沒有動作,而山上的人馬下來也是很小的一小部分精銳。
但今天情況確實是不同了,剛到石門山東邊,趁著淡淡的月華之色梁朝桂、彭之年就隱約的看到一道道人影正從山上往下模來,這麼遠的看去,雖然看不親切可模糊地影子還是能看得到的。
人影憧憧,二三百人是只多不少。
「放箭!」梁朝桂立馬斷定是梁綱遣兵欲以偷襲,當即下令手下的弓手向上面放箭。一時之間,一**箭雨不住的落在那片人頭之上。
驟然落下的箭雨讓下山的匪寇似乎很是慌亂,不少人影是抱頭朝上逃竄,亂雜紛紛,隨之夜色中就傳來了陣陣淒慘的嘶吼哀叫聲。
十輪的箭雨覆蓋了山腳下的每一寸空間,兩千支利箭射出,換來的就是一片死一樣的的寂靜,等到箭雨停下的時候眼界中已然沒了人影在晃動,只剩下了隱隱的哀叫聲傳出。
「大人,要不要上去……」一名把總小聲的向彭之年問道,手指著不遠處的那片土地。
「沒必要,天亮了不就什麼都知道了。」彭之年還沒有回話,梁朝桂就下了撤退命令。夜間一切都要小心行事,能少一事就不要去多出一事來,尤其是在對面匪寇不可小視的情況下。人馬後撤,梁朝桂、彭之年相視一笑,各回軍帳歇息。
然而不到一個時辰,梁朝桂、彭之年就再次被吵醒,山寨的南面似乎也發現敵軍活動,今夜里山上的匪寇就像是跟梁朝桂、彭之年耗上了一樣,東面不成咱就來南面,而且這一次似乎已經做好了準備,在一**箭雨的洗禮下,雖然陣陣慘叫聲不絕于耳,可支撐的時間卻也是長了許多,更是有不少人逃回了山去。
周而復始,這一夜之間清軍中上至梁彭下至隨軍的民夫,是沒一人能安心的睡的著覺得,先是東面後是南面,再接著是北面,最後又回到了東面,除了清兵重兵駐扎的西面外,其余三面是全都都鬧騰了好一陣子,清兵是一夜四起。
如此辛勞,年歲已高的梁朝桂已經沒了開始時的精神,老頭畢竟是六十多了,折騰了一夜已經是精疲力竭。而且此般辛苦若是真的能殺傷一兩百匪寇,梁朝桂雖然疲憊欲死卻也絕對會樂得高興,可讓他氣悶的是,等到天色漸亮,得到的消息卻是——射了一夜草人。
天色大亮,東面、南面、北面全都燃起了大火,一大堆套著破爛清兵軍服上面插滿了利箭的稻草人被熊熊烈火付之一炬,升起的黑煙滾滾如柱,直沖雲霄。
忙活了一夜,竟然是白白浪費了上萬支的利箭,還把手下的弓手使得全部兩臂酸麻無力,梁朝桂心中雖氣惱,可還算忍耐得住,那彭之年就是暴跳如雷了,當即就要炮兵再把大炮拉上半山腰,然後就是準備再次強攻。一而再再而三的吃虧,彭之年只感覺的羞辱的荒,這等奇恥大辱不報,他如何甘心!
然而這一夜間清軍上下攪的都不得休息,現在天色已亮也多是無精打采,而且受此戲弄軍中士氣大衰,彭之年命令剛發出,看到營中的情形就不得不自己再收回來。
第二天夜里梁綱故技重施,然而效果不大,清軍都已有了戒備。
再到天明,已經恢復了許多的清兵就再次開始攻山,強度次數雖然都要比開始時幾日減弱血多,可幾次接戰雙方還是死了不少人。
連續三天,每到夜間梁綱都令部眾吊一吊草人,時不時還放下幾十個勇猛之士,揮刀相向,殺的清軍營外守夜的夜哨心驚膽戰的。
不過這等小戰,看在彭之年眼中卻是梁綱黔驢技窮的表現,梁朝桂倒是想得多一些。只是彭之年听的一笑,反手一指大帳邊上的梁朝桂三百多標兵,說道︰「有他們在,老大人何須怕那梁綱偷襲?」五百標兵之前也參戰了兩次,折損了一百多人,現在只剩下了三百五六。
梁朝桂也是一笑,倒是真如彭之年所言,自己有三百多精銳標兵在手,何怕那短毛重施張中丞故計?
一連三天,不但清軍為首者習以為常,就連夜間守夜的清兵也漸漸適應了山上的小動作。而且困于被獵殺,本來在外部守的夜哨,紛紛撤回了營中。外面就都讓給你,任憑你們去折騰。
天色再次陷入黑暗,半山腰處,梁綱打望著山腳下不遠的清軍大營,堅毅的臉上嘴角現出了一抹嘲諷。為了這一刻他從開打時就著手在布置,這麼多天下來一切外在因素都已經具備了。
勝敗生死,在此一戰!眼中精光一聚,梁綱一掌拍在了身邊的石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