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從天上掉下的餡餅一般,眼前的小兩千人馬直接把梁綱給‘砸暈’了
「這麻子也太給力了!竟然拉過來了這麼多人。」毫無準備的,自己手下的人馬竟然已經突破了三千人大關……沒辦法再保持淡定的梁綱立刻投入進了部眾的新一輪整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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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化縣城東南。
龍王集本只是光化縣內一個不甚起眼的小鎮,平日里默默無聞,但在現在卻是吸引著了整個湖北的目光。
幾日前光化縣被破的消息就已經傳開,之前的守將鐘振宇(逃了出來)被打進了襄陽府大牢,而他的上司彭之年也被停職待罪,只等著北京兵部那邊的回復便議罪論處。荊州將軍成德為剿滅梁綱選擇了直接插手,遣出副都統阿爾哈圖引領荊州八旗駐軍馬戰兵五百人,連同督撫提標兵各一部,合計兩千人火速增援襄陽。
那阿爾哈圖引兵趕到襄陽城之後,立刻集中起了襄陽協殘余部眾,當日晚上就整軍揮師殺向了光化。
而這龍王集不出意外的話,那就是兩軍注定的對壘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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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大當家的,右側的陷馬坑都已挖齊,現在就剩陷阱還未布置完成。」
梁綱這時正站在一輛堆滿了土石的推車上,指揮周邊的人馬加壘防線,聞言眉頭不由得一舒,右邊的速度進行的還是蠻快的。「去告訴張龍,日落前把一切都給我布置好。」
「是,將軍。」
「快點,都給我快點。白天干好,晚上就不用忙了。」看探馬離去,梁綱大手一揚,繼續大吼叫道。
非是因為光化城防已經破爛不堪,梁綱才不會領著人打野戰呢。即便因為西天大乘教的情報,他能搶先佔據先手。
到了第二天中午,雙方六千多人在龍王集,這個小鎮外的田野中遙相對峙了起來。
午時飯後,清軍進兵。
距離不斷拉近中……
「轟轟轟……轟轟轟……」,梁綱已經能清楚的听到那陣陣的轟鳴聲了,戰馬奔馳的聲音確實是震撼人心。
「著令全軍,備戰。」不遠處,股股塵煙升騰,透過那蕩起的塵土,四五百騎清兵矯健的身影清晰可見。
「是,大當家的。」
阿爾哈圖策馬奔馳在隊伍中間,他的身前身後有近五百騎騎兵在緊緊追隨,這一支戰力可是掏空了荊州、武昌兩地所有的馬兵才組建起來的。
「啊……啊……」一連串的慘叫聲突然從前軍傳出。阿爾哈圖不由得一驚,忙大叫向前問道︰「前軍出了何事?」
問話見又听得幾聲慘叫傳來。
「大人,匪軍在前面挖有陷阱和陷馬坑,鄭守備和幾個弟兄都載在里面了。」一名清軍軍官打馬奔到阿爾哈圖面前,抱拳稟報道。
戰馬奔馳速度不減,片刻的時間阿爾哈圖就奔到了出事地點,就見本應在先頭引軍前行的督標左營守備鄭可囿正一身灰土的跪在地上愛憐的安撫著一匹斷了腿的戰馬。阿爾哈圖認得出,這匹躺在地上的戰馬正是鄭可囿的坐騎,早前見時甚是奇駿。
把目光轉向前面,就見平坦的地表上多出了兩個大坑和十多個細碗口大小的小洞,其中幾個小洞中還留有血淋淋的馬腿。
「該死的王八蛋。」阿爾哈圖指著遠處的梁綱部所在破口大罵一聲。
「傳令,馬隊後撤,繞左右兩邊探行,步兵方向不變……」阿爾哈圖沒有遲疑,立刻傳出了命令。本來他是想先引著四五百騎跑動一下,震懾一下對面的梁綱部眾,然後待到步兵的大隊人馬趕到,再一起進攻……
但現在看,只能改變主意了。短毛昨天下午就帶人趕到了這里,一天的時間了,鬼知道他在這片土地上挖了多少坑洞……
阿爾哈圖始終記得自己此行來的任務是什麼,是為剿滅短毛逆匪,而不是來收復一座空城的。所以,面對著被梁綱放棄的光化城,他只派出了一支二三百人的小部隊前去接受,而所部主力則保持著西北方向不變,一頭直撞龍王集來。
三千人正規軍,一千左右隨行的鄉勇,氣勢洶洶而來的阿爾哈圖實力上確實要超出梁綱部甚多,尤其是他麾下還有四五百騎兵。
如果是阿爾哈圖沒有這群騎兵在手,即便是沒有炮隊梁綱也有信心與之野戰一場,不說能一戰就大敗清兵,但自保是無慮。
可是四五百騎兵的出現卻把這一希望徹底泯滅了。以眼下梁綱所部的所表現出的素質素養,白刃戰上根本就抵擋不住騎兵群的沖鋒,即便是他手中也握著一支百多人的騎隊。
這支騎隊是梁綱在攻下光化縣城之後再度組建起來的,所有人員如先前一樣都是在三千多人中精挑細選出來的騎術上佳之人。
單就個人素質而言絕不比清軍騎兵差,可是兩邊騎兵在戰馬上的差距就拉大的太多了,梁綱這里的騎兵馬匹多是他從城內大戶手中‘買’來的,里面只有七八十匹是乘騎,剩下的三四十匹就全都是駑馬。所以與清兵騎兵相比,這差距實在是大了些。但幸好的是他還有炮隊可做依靠。
如阿爾哈圖在騎兵上的優勢一樣,梁綱也有他在炮兵上的絕對優勢。
先擊敗阿爾哈圖,然後再解決均州。在梁綱整編人馬的時候,清軍也沒閑著,幾天時間中不但派出了阿爾哈圖這一部,那鄖陽鎮的文圖也開始在均州、房縣、保康一線集中兵力……(襄陽府江北四縣就像是一個凸角一樣凹進了鄖陽府的東側,房縣、保康正對應著谷城)
如果梁綱此時避開阿爾哈圖不戰,而是去攻取防守力量薄弱的均縣或是谷城,那麼可以預見的是,在他再次大發一筆的同時,文圖和阿爾哈圖的力量也將把他如夾心餅干一樣夾在中間。
到時候,面對著絕對優勢的清軍他除了再次鑽進山中外別無他法,而手中那時即便是有再多的糧食和物資,沒時間轉運山中也是白搭。
所以,想要爭取那麼一絲的勝算,梁綱就必須在鄖陽鎮還未準備齊全的情況下,先行擊敗阿爾哈圖。
然後再回頭迎擊鄖陽鎮兵馬,只有這樣,他的隊伍才能有那麼一絲的生機!
清軍步兵趕到,阿爾哈圖眉頭一凝,大聲下令道︰「傳我將令,各部近敵一里後,全力沖殺。」已經知道梁綱部炮火猛烈的阿爾哈圖不敢排隊整齊的進入對方大炮射程,當下是傳令步兵全力沖殺。而他麾下的四五百騎兵在左右繞行同樣踫壁之後,此時也集中到了梁綱陣營的後側……
「殺啊……」震天的呼殺聲從清軍陣營發出,密集的陣型松散了開來。三千多步兵、鄉勇士氣正旺,得令後個個都像是月兌了韁的野馬,又宛若一波接著一波的洶涌海浪,蜂擁無畏的拍擊向梁綱所部的陣營……
……………………
「咚……咚咚……咚……」
一顆顆開花彈炸開,空曠的平原上飛濺起朵朵血花,四射的彈片奪去了一條又一條鮮活的生命。
「裝彈……快裝彈……」柳嚴辰大聲的吼叫道。一條條青筋在他緊握著的雙拳上鼓起,臉皮漲的通紅,脖子上根根粗漲的血管更是清晰可見。「點火,點火,放——快放——」
「轟轟轟……」炮聲響後,不多時「轟轟轟……」又是炮聲響亮,再接著「轟轟轟……」還是炮聲……
臼炮的最大射速,在清兵進入射程之後,到與最前沿的第一大隊進行接戰廝殺,八門臼炮一共是射發了三輪,完整的裝填算是兩次。如此迅捷的擊發,對于加農炮和榴彈炮而言完全是可望而不可及。
後陣——
縱馬‘趟坑’,在報廢了五六十匹戰馬後,清軍的騎兵終于可以進行沖鋒了。
「殺……殺……給我殺」,鄭可囿舉著一桿長槍在手,躍馬前指,「全軍突擊,沖鋒……」
「轟轟轟……轟轟轟……」馬蹄奔騰,雷霆一般的響聲再次傳來,如若滾滾夏雷,傾軋而來。
「弟兄們,舉槍……給我殺……」九環鋼刀被他反手插在身前的推車上,梁綱手提一桿鐵槍,緊攥在手中,目視前方奔馳而來的清軍騎兵怒聲吼道。
戰爭的血腥在這一刻渲染。
不足半里長的後方防線,瞬時間響起了一片廝殺聲。
血肉與刀槍利劍的踫撞!
「殺」,口中大吼一聲,梁綱舉槍向前一刺。
一名清軍騎兵剛沖進來,一提馬韁,坐下戰馬飛躍而起,眼看著就要躍過推車。
一桿長槍從前面猛的探刺出來,從馬月復下斜著插上,不費力氣的穿透了厚重的馬身。鋒銳的槍頭直接刺穿了那清兵的腰月復。「啊……」,將全身的力道匯集一處,梁綱跨前一步,肩頭正撞上戰馬無力下壓的身軀,向它來的方向一頂……
長槍順勢一送,倒飛出去的馬尸立刻砸到了一個緊跟上來的清軍騎兵。
如此驚人之舉,梁綱卻絲毫感覺不到用力太過,收回長槍後手下無一絲停頓,橫著一掃,再次掃羅了一人。「弟兄們,隨我殺啊!」長槍揮刺間,梁綱已然站到了最前列。
將為兵膽,梁綱的這般作為極能振奮他手下部眾的人心,一時間因為清軍騎兵的猛烈沖擊而有些搖搖欲墜的後陣防線竟然支撐了下來。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