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寨南門,蹲守了一夜的姬仲良正準備下去休息,這時寨中留守的姬延良卻一臉沉色的走了過來。
「大哥?」怎麼到這了?隔得大老遠的,姬仲良就高聲喊道。心中卻感覺著有些不對勁。姬延良是掌控中樞的,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趕到寨門的,尤其是在大清晨的時候,除非……
接著姬仲良發現姬延良正在不停的向他使了眼色,心中當即是有些明悟,看來是真有大事了。「你們先回去吧。」姬仲良向身邊的一小隊護衛說道。
「老二,清軍的援兵到了,西面的鄖陽鎮已經趕到,辰時時分應該就能到達寨前。」姬延良的臉色很陰沉,聲音透出一絲凝重。單是眼前的曾攀桂部就已經讓他很感覺壓力了,現在文圖也到了。雖說在接受任務的時候梁綱就說起過這個,心中也有了些準備,但是和現實面臨的巨大壓力相比,這些還是遠遠不夠的。
前日黃昏曾攀桂就殺到了跟前,但並沒有立刻發起進攻,當夜還是姬家兄弟出門主動挑的事。四千清兵屯駐寨前,雖然還沒大規模進攻,可山寨里一眾人的心理壓力卻是不斷上拔。
第二天清軍也沒有用命進攻,姬延良、姬仲良都知道曾攀桂這是在等人的,寨子里的人也清楚地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就一直在盼望著梁綱率領的主力能先一步趕到。可不想現在援軍先一步到達的竟是已經佔有絕對優勢的清軍。這種情況下眾人心中的失望無疑會是很大,這個消息若是傳開,那寨子里的士氣必然要受到一定打擊,姬延良當然要擔憂不高興了。
「這麼說,山下的清軍就有七千人了。」姬仲良的臉色也是暮暮的,肩上的擔子真的太重了,都感覺著有些不堪重負了。「這都快是咱們的十倍了。」若單算存戰力,又何止是十倍?
「大當家的北面的好消息是傳來了,可前寨那里還是一絲信兒都沒,阿爾哈圖不是個易于之輩。咱們在後寨當然是要死守,可也要做好最壞打算。」
「好了,下去休息吧。」圈著姬仲良的肩膀,姬延良猛拍了兩下。
…………………………
南門下的一間小屋里,姬仲良正在和衣而睡。
「中隊長,中隊長。」一陣叫喊聲在耳邊響起,姬仲良听的出這是自己的手下小隊長莊家三的聲音。
「怎麼,清兵進攻了?」猛的眨了眨吧雙眼,姬仲良狠狠地搖了搖頭,好讓自己更快的清醒過來。「兵力如何?」
「中隊長,曾攀桂現在還只是試探性進攻,大頭一個都沒露呢!」莊家三回道︰「守備都沒見過,就看到了兩個千總,盡是些小螞蚱。」
小螞蚱?姬仲良無聲的一笑,是啊,五品的守備也就只能算是小螞蚱了,和梁朝桂、阿爾哈圖、曾攀桂這些人比起來,當然是不容人眼了。可是早上幾年,寨子里的所有人,面對五品守備的時候誰又不是戰戰兢兢的呢?
南城牆據他休息的小屋很近,姬仲良很快就登上了寨頭。這時清軍的第一波進攻已經下去了,代替他的副將副中隊長正站立城頭指揮著人馬收拾整理。
清軍的確是在進行試探進攻,不僅義軍沒有戰死的,就連清兵自己也只留下了少量幾具尸體,唯一還能證明這里剛剛結束了一場「戰斗」的證據是寨頭上堆放的滾木、磊石少了那麼幾根幾塊。
「中隊長。」副中隊長見到剛剛上來的姬仲良立刻跑了過來,抱拳見過了一禮,「看來今天清軍要來硬的了,那邊集結地的兵丁可不少啊,怕是有兩三千人。」
山下一二里外集結的清軍姬仲良當然注意到了,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半尺多長的金屬筒,兩手一拉一個單筒望遠鏡就出現了,「不會少于兩千人了,今天這仗是有的打了。」
姬仲良用腳踢了踢堆放在城垛下的手雷,再看看到寨頭的床弩和大炮,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不屑說道︰「來就好了,誰還怕他們不曾?正好炸死這些龜孫子。」大白天的,光天化日之下,火力上具有絕對優勢的姬仲良才不怕清軍強攻硬打呢!
只要不是也夜晚或是下雨天就行。
…………………………
「轟……轟轟………」
「砰砰砰……」
寨頭,臼炮、火槍有一聲沒一聲的想著。清軍的箭雨則一波接著一波的落下,寨頭的守兵大多都老實的窩在牆壘之下(包括火槍兵),只有放炮的炮兵周邊舉著盾牌緊緊的靠在一起,用厚實的木盾盡量將自己一組人護的嚴嚴實實。少數一些依舊活動的哨兵也是個個舉著寬大且輕便的竹牌、藤牌,掩護著全身。畢竟安全才是第一位的,雖然清軍的箭雨真的很稀疏。
這樣的規模距離「密集」二字還差的老遠,才三四百張弓箭而已,壓制著整個南寨頭,其稀拉程度可見一般。
「盾牌都給我拿穩了,那下面可不僅是你兄弟的腦袋,還有自個的腦袋瓜子,都給我舉穩當了。」姬仲良高聲叫道。
歷代以來的攻城戰中,守軍被敵軍用弓箭全面壓制的例子真是很少見,佔據著城高優勢的守軍他們手中弓弩的射程通常是勝過敵軍的。可是現在山寨的問題是他們手中沒有弓弩,清軍的弓箭少,他們的就更少。
因為兵制**和火器的增多,清軍中弓箭手的數量比之之前已經減少了很多,南寨的這三四百弓箭手已經是七千清軍中所有的弓箭手了。三四百人站的稀稀疏疏的,用臼炮來炸準頭實在不行,用床弩去炸則更顯得浪費,重炮就更是別提,而只有火槍還行,透過牆壘的瞭望口進行還擊,可是在清軍盾牌上來之後效果也是大減。
兩方似乎是在‘僵持’中,清兵沒有大規模涌來,山上的火器就沒有目標來全力開火,而單靠弓箭手卻顯然是拿不下寨子的,而火槍兵也不可能真正傷到清兵的根基。
「啪」,一支利箭被盾牌反彈到了寨頭地上,鋒銳的箭簇在陽光下閃出一線亮芒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