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大當家的!我第一第二大隊以及炮隊已經完全包圍了南向陽、宋標二部!騎隊游弋在九坪、火槍兵、親衛隊部署于府山灣一帶,現今各部都已到位。」第二人偵察分隊分隊長柏清華跑到梁綱面前匯報道。
「哦?曾攀桂的形勢如何?虎翼寨那可有騷動?」梁綱收回了仰望山嶺峰頭的目光,向著一身土灰的柏清華問道。
「曾攀桂那里不成問題,他只有一千來人趕到了府山,以火槍隊和親衛隊的實力,再憑借府山灣的有利地形完全可以頂得住他們。倒是虎翼寨有點小變動,陳彥飛那老狗似乎想蠢蠢欲動,他把小寧口的哨兵又往前移了四五里,都快夠到大寧了。陳彥飛的手中握著七八百號人,大當家的不可小視!」柏清華打探的很清晰,說的也很有用。
這才半天時間不到,不但照顧到了各部的部署準備情況,還詳細留意了身後的曾攀桂部追兵和旁邊的準備坐山觀虎斗,打著置身事外的招牌護身的虎翼寨(鄉勇+土匪+民壯)。
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還真是出乎梁綱的預料,他沒想到柏清華這般能干……
時小遷半月前已經正式退出偵察分隊,轉入情報系統工作,對于柏清華這個新上任的偵察分隊長梁綱完全是矮子里面拔將軍,無奈之舉。所以對于他的信心也不是很充足。畢竟無論什麼東西,還是原裝原配的最好,而且這半個月來柏清華也沒什麼表現出彩的地方,雖然也沒有犯過錯。
不過今天……梁綱想了想,如他所言的一樣,府山灣那一路還真不成問題,倒是虎翼寨有些麻煩。
陳彥飛早就派人向他表過決心,說自己的虎翼寨會一直保持中立,決不會偏向清軍,所以求梁綱手下留情。
那時候梁綱才打開局面,也心知像虎翼寨陳彥飛這般的地頭蛇在鄖陽府挺是不少,所以持著結善的態度就應了下來。但是卻絕沒有半點的放心,也因此在此戰中才把騎兵隊放在了九坪,就是防範的虎翼寨。
只是九坪那里那里雖然可以堵住虎翼寨至陰條嶺的大路,可是陳彥飛這老東西要是一心想救援,撇開大路取小道走,似乎也饒不了多久,快一點的話今晚上就可以出現在陰條嶺的。
「把哨兵移前……」梁綱沉思了片刻,眼下時節陳彥飛不乖乖的縮在寨子里,反倒把偵查範圍擴大,似乎真是有些反常啊!
保持中立可不是這個保持法!
「大當家的!咱們不是有清軍的衣服嘛,小的挑了一件混上了陰條嶺一會兒。」柏清華的貨還沒倒完,接著向梁綱說道︰「大當家的,以小的看咱們立刻就能動總攻!陰條嶺上的清軍鄉勇亂的很,都不成樣子了!」
「只要一通炮下去。這一千多人馬上就能稀胡。山上的位置圖我都已經畫下了。」柏清華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張花花點點的圖紙來。
這玩意梁綱看不懂,完全可地圖是不同,可听了柏清華的解說之後,他也大致弄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那些個花花點點的地方,就是柏清華在陰條嶺上看到的清軍的集結地,有他指認著,相比也能起到些作用。
「不專業啊!」梁綱心中感嘆,這要是專業的測繪人員來華,什麼地點,什麼位置還不是一目了然?自己的隊伍要專業化依舊任重而道遠……
「倒是一副好膽量,不過太危險了,只準這麼一次。」敵後武工隊、李向陽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做的。
「是,大當家的。」柏清華臉上出現了一絲喜意,雖然是訓斥的語氣,可大當家的這是在關心自己啊!
「你到炮隊那邊去,帶著你的地圖。」梁綱抬起頭看了一眼陰條嶺,隨即再向親兵下了命令,「傳我命令!依照柏清華所指,炮隊五射!把他們的士氣徹底打掉!」
進入鄖陽之後,梁綱也只有在九道梁才稍微的落了幾天腳,根本就沒有時間再來鑄炮,現在連火槍的修理都是依靠原先已經鑄造好的零件來更換的。所以隊伍里還是五十二門臼炮,不過最近梁綱又把四門臼炮配給了火槍隊,這炮隊中就只剩下了四十門。
每一炮位擊五彈,這種小事很快就完成了。臼炮的短炮筒使得其擊度達到了三分鐘兩,而炮手操作熟練之後每分鐘一的度完全可以達到。
五射,也不過是六七分鐘的事情。
短短的時間內,不大的陰條嶺至山腰部位往下,生生落下了二百開花彈。密集的轟炸,讓在嶺上的清軍和鄉勇一陣驚駭,而在山嶺腳下和半山腰部位駐足或是更應該說是被強逼來布防的清軍和鄉勇卻完全嚇破了膽。
這陣驟然而至的炮擊讓他們完全陷入了混亂,一股股的敗兵散兵洪水一樣涌上頂峰,本來還算有點次序的清軍在這次炮擊中徹底散架了。整個陰條嶺上到處都是無頭蒼蠅似的亂兵。
南向陽和宋標,前者是四品都司,後者是鄖西縣的捕頭。前者帶的是鄖陽鎮的一千兵,後者領的是鄖西的五百鄉勇。兩部合成一路,在梁朝桂的調遣下本來是與曾攀桂遙相呼應的,現在卻因為曾攀桂被阻擊延後了時辰,而被梁綱的主力堵在了羊腸河上游,最後一番追逐之後被趕到了陰條嶺。
「大人,山下來人了。」谷嵐走到南向陽身前輕聲說道。
看了一眼正閉目養神的舒爾泰,南向陽在瞄了一眼已經听到話聲的宋標,低聲說道︰「讓他進來。」
然後自己站起身來,來到舒爾泰身邊輕輕的說道,「舒大人,山下面來人了。」
「什麼?」正在閉目小寐的舒爾泰立刻跳了起來,「把那逆賊給我拖上來。」此人是正宗的八旗子弟,是成德派出督戰的親信侍衛,為對于「禍害」大清江山的叛逆自然是極為憤恨,但是火氣沖天的舒爾泰沒有覺,自己身後的兩人眼色都已經有些不對了。
「大……大人!」外面被兩個清兵拖進來了一個人,月兌身之後馬上跪在的上嗑著頭不已。
「柳青言???你這狗奴才!竟敢加入逆匪對抗朝廷!」舒爾泰低頭一看,跪在地上的是一個吃的白胖白胖的人,而且現竟還是個自己的「熟人」。登時氣結,張口就罵道,然後一揮手說道,「來人吶,把他給我拖下去,斬了。」
「大人!大人,饒命啊大人……」柳青言嚇的直磕頭,「大人,小的家都破了,可是給朝廷盡死心了啊。本想以身報國的,可是被身邊的個狗才給打暈的!醒過來的時候就現自己已經在賊營中了。小的是真沒有加入逆匪啊!大人明鑒,大人明鑒吶!」一邊說著一邊拼命的嗑頭。
柳青言乃是竹山建平鎮的富,家中養有幾十個家丁,自己還兼著鎮上的練總,那一百多鄉勇可以說全是他的私兵。這樣的一個人物自然不可能心向著梁綱,那是一心想著清軍。
梁綱從竹山往來過好幾次了,一直是沒機會收拾他,這次趁在山里兜圈圈的時候終于逮著了機會,令騎兵隊連夜破了建平鎮,把柳青言抓到了隊伍里。
本來是想一刀宰了的,現在派上陰條嶺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舒大人,還是听到說些什麼,遲了再殺也行啊,暫且饒他一命!」南向陽一听這句「狗奴才」三字心中就火了,不過習慣之下他還是強忍下了這口氣,拱手相說道。
「是啊,舒大人。」宋標也在一旁幫起了嗆。「柳老爺的為人小的還是知道的,從逆之事斷斷是不會做的。上次在建平鎮,柳老爺可是真心勞軍的。大人還是緩上一緩,听听柳老爺如何自白。」宋標雖然現在領著幾百號鄉勇,可實際身份還是一個小小捕頭,非是戰時,真的是連柳青言的身份都比不上。
「!逆匪讓你帶了什麼消息過來了?」眼見南向陽和宋標都出來勸阻,舒爾泰也就只能認了,他還是要給二人一點面子的。怒「哼」一聲也就暫停了作。
看著陰沉沉臉的舒爾泰,柳青言很是害怕。但想到身後的梁綱,他還是鼓起最後的勇氣顫抖抖的說道︰「逆……逆匪說了……讓……讓大人們投……投……」說到「投」字柳青言實在沒勇氣再說出下面那個降字了。
「是投降?嗯?」舒爾泰瞪著柳青言不住的冷笑,從牙齒縫里擠出幾個字來。對他來說,柳青言給梁綱帶消息,那就已經是同黨,是該殺頭的。
「大人!不是我說的啊!只是逆匪說要是大人……」柳青言一身肥肉亂顫不已,緊緊的伏在不平的石子上。「他們還說,大人們要是不……不投……他們就要開炮……大人饒命呀!
「開炮?」南向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想起剛才的那一陣炮擊,他現在還感到心悸!「他們有多少炮?」一把拎起癱軟的柳青言德,南向陽猶如金剛怒目般的大聲喝問道。
「好多……至少也有四五十門。」柳青言顫顫巍巍的說道。「真的有那麼多,小的親眼看到了。」柳青言生恐三人不相信,都急出了一頭冷汗來。
「四五十門?」宋標低聲叨念,一邊說一邊搖頭,「完了,完了……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一連串的大笑,笑的人人從心底里感到毛。看著如若瘋狂的宋標南向陽也是心有同感。「完了,確實是全完了。」仰天一聲長嘆,道︰「四五十門火炮,如此快的射,山上還有什麼蕩不平的……」
舒爾泰軟軟的癱坐在石頭上,心中已經想到了自己不日後的下場,也沒了心氣了。擺擺手向柳青言說道︰「本官不殺你,殺了你誰去跟逆匪傳話?你去和那些逆匪說!本官生是大清的臣,死為大清的鬼!……來人吶,把他一只耳朵給我割了,然後扔下山去!」
「啊……」一只耳朵?「大人饒命啊!……饒命啊……」柳青言一呆之下,就是連聲求饒道。
小半個時辰後——
一臉慘白的柳青言顫顫巍巍的走下了陰條嶺,兩只耳朵還都完全建在。
「梁大當家的,小的……小的幸不辱使命,已經說服了南、宋二位。」柳青言一臉諂笑向著梁綱說道。「那兩人已經在整理兵馬,馬上就會下山來投降。」
「南向陽、宋標可提了什麼條件?」梁綱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不愧是鄖陽鎮,就是識趣。而柳青言這個白胖子也還是有兩分用途的。
「沒,沒任何條件。」柳青言肥大的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連忙道︰「南大人和宋大人都知道大當家的仁義,不會為難俘虜,所以什麼條件都沒有提。他們和著幾個軍官已經斬殺了舒爾泰和他的手下,整頓好了人馬立刻就下山來。」在柳青言上山時,梁綱就已經說了,只要肯投降,幾位的家室安全不成問題,他全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