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時間已經過了,辦公室里人一個個散去,最後只剩下余小凡一個人。她現在時常加班,也沒人覺得奇怪,她在空蕩蕩的辦公室將郵箱里的所有郵件回復完,再打開房產網頁仔細看了一遍。
自上一次她被拋在郊區公路邊的慘痛教訓之後,余小凡已經徹底放棄在遠郊地區置業的打算。按寶佳說的,住那麼遠,以後人家追求你都不方便,現在的男人,過條黃浦江就要皺眉頭了,何況橫跨整個上海?說著說著又開始談論謝少鋒,問她那位院長住哪里開什麼車?沒事記得多跟人家聯絡感情,別光顧著找房子。
余小凡倒是並不在意這一點,被追求這件事,她自認離現在的自己是極遙遠極渺茫的事情,足以忽略不計,但買房子這事卻是一日不能拖的,交通便利更是不能不考慮。
風景秀麗遠離人煙的地方只適合有私家車並且不用每日朝九晚五的有錢有閑一族,她現在已是每日清晨即起出門,夜夜披星戴月回家,距離再遠,實在無法承受。
還是買在閔行好了,她邊看邊盤算,幾天前她看中一套五十五平的小套房,剛滿五年,雖然有些超出她的預算,但以她現在的收入,咬咬牙也不是不能承受,二手房價節節攀高,這件事不能再拖了。
她把電話撥到中介公司,詢問幾天前她所看的那套房子結果如何,對方很熱情,電話里說沒問題,已經跟房東確認過價錢了,明天就可以付定金。
余小凡放下電話收拾東西離開公司,想到那間四壁雪白的小房子,心情就莫名的好。
春天真是到了,她走過亮著燈的櫥窗,看到那里面奼紫嫣紅的春裝,她在一件淺綠色的窄腰連衣裙前駐足,又看到玻璃上的自己,瘦,但兩眼卻是帶著光的,與剛離婚時鏡子里那個蒼白憔悴的女人判若兩人,讓她自己都覺得有些陌生了。
第二天余小凡穿著新買的綠色連衣裙出門,外面罩了件米白色的小外套。
時間還早,她趕在去醫院見謝少鋒之前到中介公司去了一次,付定金,並當場簽了購房合同。
中介將材料全都收起來,笑著恭喜她,說這套房子被好幾個人看中呢,就她下手快。
余小凡將購房合同收在包的夾層里,數月來從未有過的踏實感漲滿了全身,感覺自己前進的步子都變得有力許多。
謝氏整形醫院一如既往的人多熱鬧,每一個女人都是一臉興奮,仿佛自己即將要做的是改變人生的大事。
小米已經認得余小凡了,看到她便迎上來,客氣又禮貌地微笑,對她說院長在辦公室,請她上去。
余小凡上樓,院長辦公室的門半開著,她輕輕敲門,沒有听到回應,便小心翼翼地將門推開了一點走了進去。
門里又是一室陽光,老房子窗大采光好,春天里窗外的一片新綠,新修剪的草坪散發出濃郁的味道,令她情不自禁地想深呼吸。
一切都與上一次她在這里的時候毫無二致,只是沒有謝少鋒,余小凡正茫然,耳邊傳來聲音。
「你來了。」
她一轉頭,看到謝少鋒從一扇側門中走出來,原來這辦公室里還不止一間房。
兩個人隔著辦公桌坐了,余小凡遞上合同,門輕響,又有人走進來,一身筆挺西服,開口先與謝少鋒打招呼,問他,「我沒遲到吧?」又向余小凡做自我介紹。
「你就是余小姐吧?我們通過電話,我是陳憲祖。」
余小凡立刻知道他是誰了,謝氏的合同是由專門的顧問律師擬定的,她來這里之前已經為了合同與這位陳律師溝通過數次,現在見到真人,卻是個的三十左右的男人,戴一副金邊眼鏡,典型的律師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