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他當時正跟恆盛老總吃brunch呢,沒準他真的是吃飽了撐的……」
「如果不是我已經被你摧殘慣了,我也會跟他一樣忍不住……算了算了不說了,總之呢,自求多福吧小狐狸。」
自求多福?
胡一下從來不覺得自己是有福之人,泡澡泡了一晚,身上漲了足足兩天才消腫,想感個冒博點同情,可老天不幫忙,到頭來也只能怪這里天氣實在太好。
直到行程倒數第二天,胡同志依舊沒能逃月兌某人的冷臉和繁雜的工作。晚間一回到酒店就被人遺忘在自己房間,想著明天可以放假,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同事們肯不肯帶著她玩兒?這是個大問題。
彈丸小國空氣甚好,即使晚上也能看見天空中的雲,配著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和斑斕的燈景,成就窗外一片美景。胡一下坐在窗邊,心思卻不在這里。
冷靜過了終面,馬不停蹄地參與新節目籌備,估計是沒工夫搭理她,胡一下幾番考量,最終還是放棄了電話騷擾的計劃。
漫漫長夜該怎麼過,這是個更大的問題。
套房里一般會配些大眾酒,宅在這兒沒天沒地地喝,起碼比去樓下pub喝醉來得強。
胡同志蹦下窗台直奔冰酒櫃,就在這時,手中電話驀地響起。
她心不在焉地接起。
「狐狸?」
听到對方的聲音,胡一下立即彎起眉眼,好不歡快︰「咦喂冷小妞,怎麼突然舍得花國際話費給我打電話啦?」
「這不是我電話,是……」
「你在用公家的電話?哦,這可不厚道。」
冷靜的情緒似乎不怎麼好,聲線異常緊繃︰「狐狸你一定要冷靜地听我……」
她的話突然斷在這里,胡一下沒弄明白正要發問,那端隱隱傳來男人的聲音︰「我來說吧。」
電話似乎被交到另一個人手中。
「一下,是我,許……」
胡一下驀地掛斷。
幻听,絕對是幻听!胡一下自欺欺人地搖頭。
可緊接著手機又響了。
怎麼也取消不掉的自錄鈴聲出自詹某人,听得胡一下亂上加亂,關機都不夠,索性連電池也取出來。
終于安靜。
像找救命稻草似的找到冰酒櫃,可一打開,里頭什麼都沒有。
墜崖生還之後發現自己掉進化糞池是什麼感覺?胡一下現在就是這種心情。她什麼也不願管了,換身衣服直奔樓下pub。
需要什麼?
烈酒。
龍舌蘭、伏特加、朗姆酒、琴酒、威士忌……平時那麼容易醉的她,卻怎麼灌都沒把自己整趴下。
還要!
對不起女士,打烊了。
光著腳,手里拎著鞋,胡一下就這麼趔趔趄趄走在幽謐的走廊。
快到房間了,卻被自己絆了一跤。地毯再軟,也讓她跌得生疼,揉揉膝蓋爬起來,拿房卡開門。
卻怎麼也打不開。
連你也跟我作對是不是?
對著一扇門逞凶斗惡,又踢又拍,胡同志覺得特別歡樂。
突然,門開了。
門內人同樣一身酒氣,目光卻一如既往地冷淡,掃她一眼,皺起眉︰「有事?」
醉眼惺忪的胡一下抬頭,眯著眼楮仔細瞧瞧,傻愣愣一笑︰「哈,資本家!」
不顧某人周身泛起的生人勿近的氣息,胡一下雙手一撐推開他,大大咧咧進門。
好家伙,房間到處散著酒味,小型吧台或立或倒的全是酒瓶,胡一下不客氣地拿起酒杯,轉眼已把剩下的半杯干掉。
酒杯推還給他,錢包往桌上一放,擺出一副豪客模樣︰「滿上!」
「我沒空陪你瘋。」
他一手支在吧台上,另一只手撫著額頭,並沒看她。胡一下怒了,湊過去拽他領子︰「憑什麼我喝酒就是發瘋,你喝酒就不是?」
詹亦楊下意識要扯開她在他領口作惡的手,卻在觸及那一刻驀然忘記初衷,就這麼捏著她的小拳頭,一聲不吭。
「還有!我房間的酒是不是你叫他們撤掉的?」
這男人就知道沉默,沒意思極了,胡一下掙開他的手,自顧自倒酒。
房里一片安靜,除了她大著舌頭自言自語︰「別當我傻。你原來凶我都不是真凶,可你這幾天是真的突然討厭死我了是不是?」
再好的酒性也禁不住她這樣豪飲,眼看她又消滅掉一瓶,詹亦楊要奪下這女人的酒,「別喝了。」
結果被她一橫一擋,「 當」一聲,兩個人都滑倒在地。
這一跤摔得很重,可胡同志一點都沒覺得疼,正納悶著,低頭才發現她倒他身上了。
她笑嘻嘻地說︰「來,弟弟別生氣,姐給你滿上。」
她晃晃左手的酒杯,又晃晃右手的酒瓶,好不歡樂,甚至真的倒上一杯,恭恭敬敬遞到他面前。
詹亦楊像是笑了下,支起上半身正要接過酒杯,這女人卻把頭一揚,轉瞬就把那杯酒干了,然後耀武揚威地低頭看他。
下一秒,她的得意凍結在臉上。
他突然一個翻身,天翻地覆間變成他壓在她身上。低頭含住她的唇,並未深入,而是狠狠一吸。
除了從她口中奪來的這一口,其他酒全撒了。胡一下看著酒液滲進地毯,特別心疼,加上背撞在地上疼得要命,她笑得眼淚都出來︰
「一個超級討人厭的家伙給我打電話了……」
突然提及這個話題,詹亦楊似乎並不覺得驚訝,從她身上翻下︰「真巧……」
胡一下爬起來,也學他,靠著沙發坐在地上,「巧什麼巧?難不成許方舟也給你打電話了?」
「傻妞……」
這回胡一下確定他是真的笑了,笑聲還真是該死的動听——她扭頭,惡狠狠地看他︰「你才傻妞,你全家都傻妞!」
他表情瞬間沒了,也沒再接話,就這麼一瞬不瞬看著她。許久,視線下移,看一眼她特意換上的抹胸小裙,還有光著的腳丫子。
胡一下正感嘆某人變臉比變天還快,他驀地一伸手臂,穩穩捏住她下顎。
她掙了掙,沒掙開,被迫逆光看他的臉。
他靠得越來越近,胡一下腦子越來越懵。
「我是誰?」
「你?變態,資本家,債主,面癱……」
已經足夠近,詹亦楊伸出一指抵住她唇︰「噓——」
「噓你個頭!你……唔……」
他只在她唇上淺淺啄一下,之後立即探入,和她小時候吃冰棍時一模一樣的順序,舌尖舌忝一下,含住,然後再吮,感受甜味一點一點滲進味蕾。
被細致地品嘗,胡一下突然覺得自己醉了。再來不及思考︰
扯開的,是誰的衣裳?
撕下的,是誰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