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宮里燈火明亮,宮女的哭聲斷斷續續地傳來,听起來讓人感覺有些淒涼。
進入元湘的睡房,她半躺在床上,拼命地咳嗽,地上沾血的帕子扔了一地,裝垃圾的木鼎已經裝滿了。
「怎麼回事?本宮不是開了藥嗎?為什麼搞成這樣?」葉傲雪趕忙問道。
先前遞配菜本兒的宮女哭哭啼啼道︰「是不是貴妃娘娘開的藥方沒有用?我們娘娘喝了之後不僅沒有變好,反而更嚴重了。」
「不可能!」葉傲雪斬釘截鐵地走到元湘身旁,把了一下脈,眉頭微微一皺,「藥配錯了,是誰配的藥?」
「太醫院王太醫的小徒弟,好像是個姓劉的……」宮女哭啼著說了出來。
「去把他叫過來!」葉傲雪大聲的吩咐宮女。
「太醫院離這里太遠了,要去找那小廝已經來不及了,娘娘眼看著就不行了……」身邊另外一名宮女哭著說道。
葉傲雪扭頭望了一眼嘴角還流著鮮血的元湘,雖然萬分不想救她,現下這麼多人,卻也不得不想個辦法出來。
而就在這時,小廝在外頭扯著嗓子喊皇帝駕到,眾人皆朝門外望去。
穿著暗金色長袍的楚離天急匆匆地從外面走進來,與葉傲雪擦肩而過,徑直走到了元湘的床邊,滿臉的焦急清晰可見。
「太醫怎麼說?」楚離天關切的詢問身邊的人。
「原本太醫是給開了藥的,但是貴妃娘娘直接說那些藥沒有用,就給重新開了藥,但是我們娘娘吃了那些藥之後根本沒有好轉,反而更加嚴重了,現在眼看著就不行了……」距離楚離天最近的一名宮女停止哭泣回答了楚離天。
「去請太醫了沒有?」楚離天臉上的焦急是葉傲雪從未見過的,他甚至無視了自己。
「啟稟皇上,請了,但路途遠,天又黑,恐怕沒這麼快回來。」宮女有些膽顫的接上了楚離天的話。
楚離天怒目看向葉傲雪︰「你給她開了什麼藥?!」
「我開的那些都是治病的良藥,我留了單子,你大可看看那些單子上有哪一種是毒藥!」葉傲雪也有些生氣了,這憤怒之中還帶著一些醋意。
「單子呢?」楚離天並沒有完全信任她,反倒向她要藥方。
葉傲雪被他堵得無話可說,從袖中拿出一張單子遞給楚離天。
楚離天接過來仔細一看,眉心稍稍舒展︰「這藥方沒問題,是誰配的藥?」
「王太醫的小徒弟。」小宮女站起來走到楚離天身邊,看了一眼那藥方,嘟囔著說,「皇上,有一件事奴婢不知當說不當說。」
「你只管說!」
「奴婢剛才看了一眼貴妃娘娘給皇上您的藥方,好像跟昨個兒娘娘寫的不太一樣。」那宮女怯怯地說。
「你什麼意思?!」葉傲雪怒目看向那宮女,眼神的瞳孔瞬間放大。
宮女一下就被嚇哭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要是奴婢有什麼得罪娘娘的地方,請娘娘日後再找奴婢算賬,可奴婢一心念著湘妃娘娘好,實在不敢說謊,這藥方的確和娘娘昨日開出的藥方有一處不一樣,奴婢雖不識字,可還是認得出一樣與不一樣的區別,如果娘娘不相信奴婢的話,等會兒王太醫的徒弟來了你可以問他。」
「你放屁!」葉傲雪氣憤地吼道,「本宮這藥方和先前的藥方一模一樣,怎麼可能有一樣不一樣?」
「你先不要著急,等那小廝來了自然就見分曉了。」楚離天沉聲說道,心中似乎贊同了宮女的說辭。
葉傲雪怒目瞪向楚離天︰「你什麼意思?不相信我嗎?我與她無冤無仇,害她做什麼?」
「貴妃娘娘這話說得可是問心無愧?先前娘娘與我們娘娘在房內大打出手,我們娘娘被您打傷,娘娘本性平和,不願多生事端,所以就沒有告訴皇上,貴妃娘娘現在這麼說,奴婢實在是看不過去了!」剛剛告狀的宮女再次添了一把火,準備把火燒旺。
葉傲雪氣結,被欺負的人明明是她好不好?什麼打成重傷?這是為陷害她而提前做好的鋪墊嗎?想到這里,葉傲雪感覺有些不對勁,但是事出在哪里,她一時又說不清楚。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楚離天疑惑地看了看葉傲雪,又看看宮女。
「有些時日了,但自從貴妃娘娘欺負過我們家娘娘之後,我們娘娘的精神就有些萎靡不振,身子也不好了,現在貴妃娘娘不讓我們娘娘喝太醫開出來的藥,反而自己開藥給娘娘喝,娘娘喝了也不見好,奴婢不得不懷疑貴妃娘娘給我們家娘娘下了毒!」
「你這奴才竟敢對本宮這麼說話!」葉傲雪怒斥道,「元湘算什麼東西!若是本宮要弄死她,根本不必下毒!」
「葉傲雪,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你身為六宮之主,說這種話合適宜嗎?」楚離天有些不高興了。
宮女又哭了起來︰「皇上,您看,貴妃娘娘在您面前就如此放肆,更別說與我們娘娘私下會面時是如何的欺人太甚了,我們娘娘性子溫和不願惹是生非皇上您是知道的,可怎麼也不該落得這個下場啊!」宮女再次裝起了可憐,似乎葉傲雪就是母老虎一般,可以吃了她和貴妃娘娘。
原本葉傲雪還想要用自己的血救回元湘的命,但看見楚離天如此不信任她的眼神,還有宮女哭哭啼啼中帶的強烈譴責,她忽然便不想救了,任由那個女人死去算了,反正那女人也曾重傷過她,留在宮里也是個禍害。
就在這時,王太醫劉太醫李太醫還有他們的徒弟氣喘吁吁地趕到了。
楚離天向王太醫的小徒弟阿鐵要了葉傲雪寫的藥方,與他手中的藥方一對,便看見有一種藥方的確是換了,但換的也是普通的中藥,並不是毒藥。
王太醫也拿過藥方看了一眼,大駭︰「這……這是誰開的藥方?簡直是在害人哪!」
「我開的。」葉傲雪淡淡道,「但其中有一種不是我寫的。」
「傲雪?你不會開出這種藥方的,這綜合在一鍋里簡直就是要人命的毒藥,你不會這樣的。」王太醫十分堅定地說道。
葉傲雪冷冷地看了楚離天一眼︰「看來我師傅對我的信任,比你對我的信任要多得多。」
「你自己好好看看,這不是你的字是誰的字!」楚離天拿過藥方就放在了葉傲雪的面前。
葉傲雪仔細一看,那一種被換掉的藥方,字跡與她的一模一樣,可她怎麼也不會寫出這種害人名的藥方來。
看著葉傲雪震驚的神情,楚離天無奈道︰「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傲雪,你不應該是這樣的,朕不知道你與湘兒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但湘兒不是會惹事的人,,」
「你的意思是,事情是我挑起的?是我和元湘有深仇大恨?」葉傲雪直勾勾的盯著楚離天,不肯放過絲毫的細節。
「事到如今你還摳什麼字眼?」楚離天有些感嘆。
「那字不是傲雪的。」就在眾人僵持不下之時,元寶的聲音忽然從門口傳來。
葉傲雪扭頭望去,他的身後拖著一個年約四十的中年男人,那男人一進來就跪在了地上。
「你自己說是怎麼回事吧。」元寶冷冷道。
「小人……小人也是圖個溫飽,小人上有七十歲的老母,下有尚在襁褓中的孩兒,妻子又體弱多病,是不得已才干這種勾當的啊!」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戰戰兢兢的說道。
「說清楚。」
「是一個姑娘,說是宮里的宮女兒,讓我臨摹一個人的字跡寫一個藥方,小人……小人還帶了那張底單。」說著,中年男人顫顫巍巍地交上來一張單子。
楚離天接過一看,與剛才阿鐵給他的那張一模一樣,又與葉傲雪的底單對比了一下,便確定了這的確是臨摹字跡所為,但因為臨摹的字少且十二分地相像,就並沒有看出,現在這樣便能很清晰地看出來了。
「你從哪里找到的他?」葉傲雪小聲問元寶。
「反正就是找到了。」元寶踹了那男人一腳,「是誰讓你來臨摹字跡的?是不是這個宮女?」
他指向那個一直在控訴著葉傲雪的宮女。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搖了搖頭︰「不是她。」
「那是誰?」
「這……宮女兒長的都一樣漂亮,小人實在是分不清,但是那宮女給了小人一錠金子,金子上面刻著幾個字,給您瞧瞧。」
楚離天拿過了金子,金子的底座上刻著兩個字,,枯木。
這是枯木燕的東西,他的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去把燕嬪叫來!」
「你們這樣追究來追究去,不如先把人救活了再說。」說著,元寶走到元湘的床邊,拿出一顆藥丸塞進她的嘴里,「這是我們家祖傳的續命丸,就算是剛死的人吃了這個也能活過來,但接下來的保養還得看眾位太醫們。」
葉傲雪不悅,用心音問他︰「為何要救她?」
「師傅有命令,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元寶小聲的回答了葉傲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