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找到白澤他們的時候,他們兩個正在太和殿房頂賞月,旁邊的小布袋里放著從御膳房里偷出來的點心,正被小狐狸一點一點卻速度飛快地送入他自己的口中,那樣子,活像幾輩子沒吃過東西。
「真是沒有想到,你也會做這種偷點心的事情。」葉傲雪在白澤身邊坐下,輕笑了一聲,低聲說道。
白澤有些無奈地看了看狐小白,然後說道︰「小白說肚子餓了,我這個做哥哥的,怎麼可以讓他餓肚子呢?」
狐小白嘴巴里塞得滿滿的,遞過一塊核桃酥,聲音含糊地說道︰「師父,這個很好吃的,你嘗嘗。」
葉傲雪接過核桃酥,沒好氣地說道︰「成天這麼吃下去,不久之後,你就會變成一只胖狐狸,跑都跑不動。」
艱難地將口中的點心咽下,狐小白嘟著嘴,說道︰「師父,我以後天天都努力練功,絕對不會變成一個大胖子的!呃……」說話間,就打起了嗝,一下又一下。
忍不住失笑,白澤伸手在狐小白的後背輕輕地為他順氣,笑著說道︰「你慢點吃,都噎著了。」
狐小白還是一下又一下地打著嗝,怎麼也停不了。
葉傲雪無奈地看著他,說道︰「去吧,去找點水來喝,很快就會好了。」
點了點頭,狐小白一邊打嗝,一邊晃悠悠地站起身,正準備變成原型跳下房頂,突然從頭面一道凌厲的風掃過,他一驚,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只手拍在了肩膀上,那手冰冷冰冷的,在月光下顯得十分慘白,狐小白登時嚇得渾身都僵硬了。
低聲地笑了起來,葉傲雪伸手,將渾身僵硬的狐小白轉過身,面對自己,笑眯眯地說道︰「現在是不是不打嗝了?」
治療打嗝最好的辦法就是被嚇一跳,這是葉傲雪多年以來的經驗!
狐小白看著自己師父那張熟悉的臉,看著她的手緩緩地恢復成正常的模樣,驀地哭了出來。
葉傲雪登時被嚇得手足無措,著急地問道︰「你怎麼了?怎麼了?誒?小白你別哭啊!」
變成原型,鑽進白澤懷里,白色的小狐狸將頭埋進自己的大尾巴里,身體因為抽噎不斷地抖動。
葉傲雪伸手撫模著他,語帶歉意地說道︰「小白,不好意思,師父只是想治好你的打嗝而已,沒有想到你會這麼怕……」
「小白,別怕,也別生氣了,你師父也不是故意的。」白澤柔聲地說道,臉上是無奈的神情,這對師徒啊,有時候也真是有些不讓人省心。
狐小白挪了挪身體,抬起頭,抽了抽鼻子,說道︰「我沒有怕,也沒有生氣,就是……就是想哭,控制不住……我……」
葉傲雪沒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羞愧萬分,狐小白嗚咽了一聲,再一次將自己的頭埋了起來,死活不肯再抬起頭來。
半圓的月高懸,萬里無雲,明日又是一個晴朗的天氣,微風吹來,吹散了熱氣,氣候開始變得有些涼。
有人輕聲嘆息︰「又快到十五月圓之日了。」
第二天,清晨,葉傲雪一行人走出客棧,門口停著高頭大馬,馬車並不奢華,卻顯得十分莊嚴,兩排護衛面無表情地站著。
大街上的老百姓都遠遠地望著,不敢靠近,而客棧里的客人也都躲在里面,不敢出來,就連掌櫃和店小二也都不見蹤影。
隨侍輕輕地敲了敲車廂,低聲恭敬地說道︰「主子,葉姑娘出來了。」
車廂內的人輕聲地應了一聲「嗯」,隨侍忙上前,掀起車廂的簾子,微微地露出車廂內的一角,是一個小塌子,有一個人坐著,腳上的鞋子用金絲繡著龍紋。
狐小白拉著葉傲雪的衣袖,有些怯怯地往她身後縮去,他認得馬車內那人的氣息,就是那個被自己師父救活,昨天又上門找事刺傷了自己師父的凡人。據說他還是安陵國的國君。
葉傲雪輕輕地拍了拍狐小白的手,示意他不用緊張,面色沉著地看著馬車,卻不出聲。
車廂內的人輕嘆了一聲,才出口說道︰「傲雪,你是要離開了,對嗎?」
「事情辦完了,自然得去我該去的地方。」葉傲雪開口淡淡地說道,「都說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你一大早地攔在門口,又是想做什麼?」
楚離天無奈地笑了笑,低聲說道︰「傲雪,難道我每次來找你,都是過來找你的麻煩的嗎?」
葉傲雪毫不客氣地說道︰「目前為止,似乎答應很明了,,是的。」
苦笑,楚離天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傲雪,我知道你想離開,我也知道此時的我,留不住你……」
「公子!」葉傲雪突然提高了聲音的音量,打斷了楚離天的話語,說道,「你我萍水相逢,救你也是舉手之勞,公子不必如此掛心。若是公子總是如此客氣,那我們師徒幾個反而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公子了。」
這一次楚離天沉默得更久了,好一會兒才出聲緩緩地說道︰「我只是來送一送你,畢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我……」
「那便多謝了。」葉傲雪一抱拳,朗聲說道,「希望後會有期。」
說罷,拎著狐小白,一躍身,便化成一道光芒朝天際飛去,引起了周圍偷偷觀看的人的驚呼。
當即,周圍的侍衛立刻跪下,齊聲高呼︰「恭送國師!」
白澤看了看馬車,苦笑,隨即也化成一道光芒,去追葉傲雪,自然也引起了一陣驚呼。
車廂內,楚離天長發放下,將那張臉遮住了一大半,但卻依稀可以看出臉上淡淡的金色花紋。手按在榻上把手上,緊緊地握著,青筋暴起。
一路上,葉傲雪都沉默著沒有說話,狐小白化成原型,緊緊地抓著葉傲雪的衣服,抬頭,看見葉傲雪繃著的下巴,想開口說話,卻又被飛行時的大風吹得開不了口,只好閉上嘴巴,安安靜靜地呆著。
白澤跟在後面,看著葉傲雪的背影,心里的疑惑越來越大,卻依舊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問,心想也許到了時機,葉傲雪就會親自告訴他。
再想到楚離天今天那一系列一場的舉動,白澤的臉色有些落寞,他能夠感覺到,葉傲雪與楚離天之間有什麼事情,正瞞著他。這個認知,讓白澤覺得落寞,覺得難過。
很快,就又重新回到了靈山上的小屋外。
在院子里落下,狐素琴不在小屋內。
葉傲雪將狐小白放了下來,輕聲說道︰「去找你姑姑過來,讓我看看她的傷勢好了沒有。」
狐小白點了點頭,循著自己姑姑的氣息跑出了院子,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葉傲雪看著眼前的小木屋,沒有回頭,出聲說道︰「白澤,你是不是有很多話想問我?現在你可以問了,我一定全部告訴你。」
白澤愣了愣,沒有想到葉傲雪居然在這個時候,把話給挑明了,不由得有些遲疑地問道︰「傲雪,你指的是哪一方面的?」
笑了笑,葉傲雪轉過身來,看著白澤,說道︰「原來你心里的疑問,還不止一個方面。」
苦笑了一聲,白澤低聲說道︰「傲雪,其實很多事情你心里都很明白,但是你從來不說,對不對?」
葉傲雪搖了搖頭,說道︰「很多事情我看在眼里,卻總是不明白,不是我不說,而是有些事情即使我說出來了,似乎也沒有什麼用,還不如積極地去解決。」
白澤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的葉傲雪,他覺得自己不懂得葉傲雪在說什麼。
微微一笑,葉傲雪輕聲說道︰「白澤,我們再去一次天庭吧?」
愕然,白澤微微地皺起了眉頭,不解地問道︰「為什麼要去天庭?」
「白澤,你說我很多事情沒有告訴你,其實……你也一樣瞞著我一些事情,對不對?」葉傲雪看著白澤,輕聲說道,「如果今天我不問你,你是不是也就不打算告訴我,你和天庭之間到底做了怎樣的交易呢?」
白澤一驚︰「你怎麼會怎麼想?」
輕笑了一聲,葉傲雪淡淡地說道︰「你是自己沒有察覺,還是說你打算到了這種時候都瞞著我?」
「我白澤……從來不滿你葉傲雪。」白澤面色鄭重地說道。
這一次輪到葉傲雪愣了愣,隨即勾起唇角,輕聲說道︰「既然這樣……那就一同上天庭,討一個說法吧?」
白澤依舊不太明白,不解地問道︰「討什麼說話?傲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葉傲雪似笑非笑地說道︰「總不能夠一直被天庭得逞,想要我們做什麼事情,可不是這種態度就可以請得動我們的。」
這時候,一大一小兩只白狐狸從外面跑了進來,跑到跟前,化成了兩個人型,正是狐素琴與狐小白。
「見過尊上。」狐素琴恭順地朝葉傲雪施了一個禮,輕聲說道,隨即又面向白澤,又說道︰「見過白公子。」
葉傲雪笑了笑,看著狐素琴,說道︰「素琴,不過幾日不見,你的傷勢倒是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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