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五十大板是什麼樣的概念,身為大理寺丞的周平心里很清楚,如果讓他周平這個文弱書生來挨這五十大板,恐怕不到一半的數量,就已經魂歸西天了!
在心里打算著回去的時候,要讓手下的人下手輕一點,畢竟自家上司剛從外地查案回來,又一頭扎進前任大理寺少卿薛青的案子里,要是在這種時候承受五十大板,就算是練武之人的李旭,恐怕也得吃上好一頓的苦頭。
就這麼辦!
周平躲在大臣之間,下定了主意,還偷偷地嘿嘿笑了兩聲,覺得自己好像這樣也算是以權謀私?
直到身邊的人用手肘捅了捅他的時候,周平才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而那道聲音……似乎是來自龍椅上的?
登時嚇得魂飛魄散,周平連忙上前,跪下,求饒︰「請皇上饒恕,微臣一時走神,竟沒有听到皇上在召喚微臣,求皇上饒了微臣!」
李旭看著自己的手下求饒得如此得心應手,不由別過臉去,方才一直面不改色的臉上,出現了一副慘不忍睹的神色。
楚離天饒有興趣地看著周平干嚎著嗓子,好一會兒才出聲說道︰「周愛卿平身吧,朕不怪罪你就是了。」
李旭看著周平頓時止住了干嚎,歡天喜地地叩首,臉上的表情更加地慘不忍睹了。
站起身,周平挪到了自己上司旁邊,低著頭,一個勁地朝自己的上司使眼色,可是上司大人卻目不斜視,壓根沒有往他這邊瞄過一眼。
楚離天看著周平的小動作,幽幽地出聲說道︰「周愛卿听旨。」
周平一愣,「撲騰」一聲連忙跪了襲來,伏地,大聲說道︰「微臣听旨!」
懶懶地看了一眼李旭臉上的神情,楚離天正了正神色,沉聲說道︰「著升大理寺丞周平為正四品大理寺少卿,即日上任。」
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周平謝恩的聲音,李旭瞥了一眼腳邊匍匐著的手下,然後收回目光,目不斜視,腳卻朝他用力一踢。
被自家上司從茫然中踢醒,周平連忙高聲謝恩︰「臣領旨!叩謝皇上隆恩!」
又接連听了幾分無關緊要的奏折,包括對安陵國國內已經半個月沒有降雨的事情商量出解決之道,楚離天才宣布退了朝。
回了寢殿,讓宮女們更完衣之後,就揮手讓她們退下,頓時寢殿內就只有楚離天一個人,大門關上,遮住了外面的陽光,殿內顯得有些昏暗。
站在銅鏡面前,楚離天看著銅鏡中戴著面具的自己,伸手,緩緩將那半截銀色的面具取了下來。
面具下的面容,是楚離天的面孔,卻又不像以往的楚離天,眉眼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改變,看起來顯得更加俊逸,就連目光都顯得更加深邃。而在額際到眼楮下,竟浮現淡淡的金色紋路,將整張面孔襯得更加的邪魅非常。
怪不得楚離天要戴著面具見人,否則以現在他這張臉,安陵國上下誰看到了,恐怕都會大為震驚,甚至人心不穩!
放下面具,楚離天輕撫上自己的臉,面無表情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自從葉傲雪告訴他,他體內有一道封印之後,楚離天就開始注意自己的身體,也開始按照葉傲雪給的書修煉根基,隨著修煉的加深,楚離天很明顯地能夠感覺到體內力量的存在,但隨之而來的,卻是面容發生了變化。
楚離天也不知道,這種變化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雖然臉上出現了不能夠被他人知道的金色紋路,但是除開紋路不看,很明顯自己的面孔是變得越來越英俊。
隨侍的宮人已經將水與帕子放在一邊,楚離天自己擦了臉,又重新將面具帶上,轉身出了寢殿。
宮人站在門口,屈身恭送,而隨侍連忙跟了上去。
兵部尚書林則在御書房內等了大半個時辰,卻不敢有一丁點的怨言,一見到楚離天的身影,連忙跪下,口中高呼︰「微臣叩見皇上!」
「林愛卿不必多禮,起來吧。」楚離天說道,然後在書桌後面的椅子坐下,「事情進展得怎麼樣了?」
「回皇上的話,微臣已經將事情吩咐了下去,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報上來的。」林則雙手作揖,恭敬地說道。
楚離天點了點頭,說道︰「很好,那這一次北祁國的戰事……」
窗外,艷陽漸漸收起,被雲層遮住,微風吹來,帶來了幾分涼意。
葉傲雪走到了窗邊,望著天際的烏雲,出聲說道︰「看樣子,今晚會下雨。」
狐素琴在身後收拾著床鋪,听到這話,沒有回頭,回答說道︰「是該下一場雨了,尊上離開的這段時間,根本一滴雨都沒有下,虧得靈山上有個天池,常年有積水流下,才不至于連蔬菜都種不出來。」
回過身,葉傲雪看著狐素琴,好一會兒才出聲說道︰「素琴,其實你不用做到這樣的,我救了你,不是為了收一個下人。」
一邊鋪床,狐素琴笑了笑,說道︰「尊上肯收小白為徒,又救了素琴一命,就算是給尊上為奴為婢都是應該的,更何況只是做一點小事情?」
將床鋪好,狐素琴端起一邊元貝帶進來擦洗的水盆,說道︰「尊上想必也累了,那素琴就不打擾了。白公子那邊還沒有收拾呢,素琴這就過去收拾。尊上請先歇息吧。」
葉傲雪寬了衣,躺在床上,鼻尖嗅到了淡淡的花香,想必是狐素琴怕床榻太久沒有人用會有異味,才在床榻上放了一些用鮮花制成的香包。
向來**自主慣了,突然之間有一個人將自己的生活各個方面都打理得條條有理,反而讓葉傲雪不習慣了起來。更何況,自己原本就只是想收狐小白為徒的,誰知道居然買一送一,買小的送大的,居然把小狐狸家里的姑姑也給招來了。雖說順手救了大狐狸一命,但說一句實在話,葉傲雪一點兒也不想多留一只大狐狸在家里。
當然,並不是因為厭惡狐素琴,只是葉傲雪這個人天生受不了有人在自己身邊忙前忙後,忙上忙下地打理著她的生活,噓寒問暖,這樣會讓葉傲雪覺得不自在。
緩緩閉上雙眼,葉傲雪眉間微微鎖著,但她自己卻渾然不覺。
前去魔界之前,葉傲雪突然很想見楚離天一面,可是理智又在告訴她,不可以去見他,否認一旦讓有心人看在眼里,對于楚離天來說無疑又是一種潛在的危險。
葉傲雪從來都不相信,有任何人是真正的正道,包括天庭。如果讓天庭知道了楚離天對于葉傲雪的意義,恐怕之前那次談判交易就沒有這麼輕易地被葉傲雪和白澤佔了上風,更不會弄得最後玉帝都不得不與他們兩人定下血契。
想起自己走之前,送給楚離天的那本修煉根基的書,葉傲雪心里很清楚,那是幽冥始祖一派獨傳的修煉根基之法,之所以將方法告訴楚離天,便是希望有一天,楚離天能夠通過修習法術,在力量上就算不用與自己比肩,也至少可以自保,這樣的話,葉傲雪在對付敵人的時候,也能夠更加安心一些。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果不其然在吹過一陣風之後,開始下起了雨。
白澤坐在窗邊,出神地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臉上雖然沉靜如水,但茫然的眼神還是出賣了他此刻的心不在焉。
敲門聲輕輕地響起,隨即是狐素琴輕柔的聲音︰「公子,小的給你帶來了一件薄被子,請問小的現在可以進去嗎?」
「進來吧。」回過神,白澤輕聲地說道,然後站起身,面向著房門。
狐素琴推開房門走進來,手上抱著一件薄薄的被子,低著頭,低聲說道︰「公子,就快入秋了,夜里涼,所以小的給你帶了一床被子,以免公子夜里著涼了。」
白澤點了點頭,溫和地說道︰「素琴有心了。」
將被子放到了床榻上,狐素琴低聲說道︰「那公子早點歇息吧,小的先告退了。」說罷,就像是逃命一樣地往門口走去。
「等等。」白澤慢悠悠地開口說道,「素琴,先等一等,我有話問你。」
猛地站住了腳步,狐素琴轉過身,依舊低著頭,有些怯怯地問道︰「公子還有什麼吩咐嗎?」
白澤看著眼前千年的狐妖,沉吟了好一會兒,才出聲問道︰「素琴,在之前你我應該未曾見過面吧?」
搖了搖頭,狐素琴低聲說道︰「不曾。」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你見到我,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白澤皺了皺眉頭,問道,「難不成我惡名昭彰?」
狐素琴連忙說道︰「不,不是……」抬起頭,看到了白澤的臉龐,又嚇得連忙低下頭去,低聲說道︰「公子多慮了,公子盛名,素琴如雷貫耳,從不曾听過公子半點風言風語。」
輕笑了一聲,白澤說道︰「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你卻總是一副害怕的樣子?特別是在我與小狐狸站在一起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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