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內,殊漠坐在軟椅上,神情凝重地看著楚離天離去的方向,那如黑曜石般的眼眸時不時地閃過一絲思考的明光。
沉風扭頭看向殊漠,從未見過他這樣出神,不免疑惑道︰「尊上,您怎麼了?」
「那個人……」殊漠輕聲說道,「身上有種既強大又神秘的力量,而這股力量,本尊很熟悉。」
「難道……尊上認為葉……刑法長老在說謊?」
殊漠勾起薄唇,冷冷一笑︰「她說的話,就算對折,掐頭去尾,也不能盡信。」
「那尊上的意思是?」
「本尊要把那人帶回魔界,親自審問核查。」這個凡人體內的力量十分驚人,殊漠以前並未注意到,而這一次與他接觸,隔著很遠就感知到他體內的強大力量,這股力量蠢蠢欲動,蓄勢待發,好似正在釀的一壺好酒,在天時地利之時,便要爆發。
而殊漠現下能夠感知的力量已經足夠強大,難以想象,若是這股力量掙月兌了牢籠,該造成怎樣天翻地覆的後果,他不能冒這個險,此刻心中雖已有些許定論,若真是如他所想,那他必須在這力量還未崛起之前,掐斷這根苗。
「尊上,這是否不妥?安陵國皇帝是刑法長老熟人,我們貿然將他抓去,刑法長老她……」
「我怎麼了?」正在此時,談完話的葉傲雪和楚離天走了進來,听見沉風正在談論自己,葉傲雪挑了挑眉。
沉風立即恭敬地垂下了頭,不敢多說。
殊漠緩緩地站了起來,帶著一身的寒氣逼人,走到了楚離天的面前。
看著殊漠的神色凝重嚴肅,葉傲雪不免揪了一把心,生怕楚離天的異樣被殊漠看出來。
但她仍舊是低估了他。
「既然你是葉傲雪的朋友,本尊想請你去魔界做客。」殊漠說出了讓大家跌破眼鏡的話!
一個殺人不眨眼,冷血無情的大魔頭,竟然會說出請人做客的這種話,簡直難以置信。
葉傲雪和沉風都瞪大了眼楮,不知道尊上這玩兒的是哪一招。
楚離天也微怔了片刻,笑道︰「魔尊一片好意,我心領了,只是現在正是戰時,我離開恐怕不好,會影響戰士們的士氣。」
殊漠微微皺起眉頭,他從未被拒絕過,此刻顯然有些不高興了。
怕楚離天的性命受到威脅,葉傲雪走到楚離天的身邊,對殊漠說道︰「尊上,如果離天有任何得罪您的地方,我願意代替他向您賠禮道歉,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他一馬。」
殊漠看向葉傲雪,淡淡的眸色中含著不滿︰「本尊何時說過他得罪過我?」
「葉某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現在正屬戰時,他作為安陵國的皇帝,此刻理應在營中鼓舞士氣,若是尊上真的想與楚離天交好,何不等到戰後?」
看著葉傲雪緊張的神色,殊漠心中的猜想又加重了幾分,他伸出手,想握住楚離天的手,但就在這是,葉傲雪的身子卻像是站不穩一般,重重地倒向楚離天。
楚離天雖緊張萬分,但天生的王者之氣讓他努力地鎮定下來,他知道魔界尊者神通廣大,這樣一探手,便能知道他體內的力量是從何而來的,他正欲後退,卻看見葉傲雪朝自己的方向倒來,連忙接住。
「傲雪,你怎麼了?」楚離天撐住她的那一刻,身體忽地覺得一陣刺痛,他眉頭一皺,卻忍著劇痛將葉傲雪放在了毛氈上,「傲雪,你怎麼了?」
輕輕地搖晃著她的身體,葉傲雪緩緩睜開雙眼,有氣無力道︰「不知怎地,頭暈得很……」
楚離天擔憂地將手探上她的額,發現她的身子燙得嚇人,便往賬外喊道︰「來人!快來人!」
林旭等人匆匆從外走了進來︰「皇上有何吩咐?」
「去請軍醫過來!」
站在一旁的殊漠冷眼看著葉傲雪,走到她身邊,手中燃起一團冰色火焰,將那冰色火焰放在葉傲雪的額頂,沒過多一會兒,葉傲雪的眸中便恢復了神采。
「這……」楚離天看向殊漠,不知他用的是何愈合之術。
「葉傲雪,本尊看你得快些考慮了,是做本尊的刑法長老,攀岩本尊這棵參天大樹,還是要與本尊為敵,去依靠天庭中那無根的浮萍?」
「其實我早已有決策,我與天庭合作只是被逼無奈,但我並不想做刑法長老,我現在唯一的心願便是解除血契,與我師傅白澤游歷天下。」
「白澤的法術早已在你之下,你還要叫他師傅?」
「即便如此,他也是我的恩師。」葉傲雪十分執拗地說道。
殊漠看著眼前的女子,她一向靜默,很少說話,但說起話來,卻是字字鏗鏘有力,不容置疑。
「你再想想。」葉傲雪的法術與力量都已達到了專精,毫不夸張地說,綜合起來,她僅次于他,而天庭的那些飯桶,更是不在她的話下,她前途無可限量,這樣的人才若是不為自己所用,後患無窮。
「我會認真考慮的。」葉傲雪一字一句地說道。
殊漠握住了楚離天的手腕,而與此同時,楚離天的體內正有一股毫無章法的氣流在到處游走,所到之處,皮膚腫脹,如小球滾動,十分駭人,而因為這股氣流的干擾,使殊漠無法感知他體內隱藏的力量。
于是便松開了他的手,低聲道︰「這是什麼?」
楚離天正被這突如其來且莫名其妙的疼痛弄得緊皺起眉頭,他試圖用止痛的法術止住疼痛,但卻不想,那氣流卻像個調皮的孩子一般,知道他心中所想,半天都壓制不下來。
葉傲雪佯作艱難地站起來,為楚離天把了脈,臉色猛地一沉,道︰「你吃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沒吃什麼吧。」楚離天被葉傲雪的臉色嚇到了。
「若是沒吃什麼,體內怎麼會有個人參到處跑來跑去?!」葉傲雪話音剛落,便手中聚集了一團紅光,重重地朝著楚離天的胸口擊去。
楚離天被擊中,不免怔怔地退後了兩步,忽然覺得體內氣息大亂,一陣惡心,忍不住張嘴就哇地一聲吐了出來,而那吐出來的東西還沒來得及被眾人看到,就咻地一下跑得無影無蹤了。
楚離天吐出的污漬有些濺到了殊漠的衣衫上,不過他只是微微一皺眉,那衣衫便又恢復了潔淨。
「罷了,本尊也沒有多余的時間與你們在這里耗著,葉傲雪,你有何打算?」
「我想了想,若是尊上願意與我簽署和平協議,我就做你所說的刑法長老,你原本就沒有想要攻打天庭的念頭,簽署這協議對你是一點損害都沒有的,而我卻能永遠呆在你身邊,可好?」
「好。」殊漠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葉傲雪變出一式二份協議,放在殊漠的面前︰「簽吧。」
殊漠掃了一眼,眸子只微微一挑,上面便簽上了他的字。
葉傲雪反反復復地看了好幾遍,最終松了口氣,將協議小心翼翼地保存起來。
「多謝。」她輕聲說道,魔尊殊漠向來說一不二,有了這一紙協議,她心中的巨石終于得以放下。
「本尊給你一月的時間,一月之後來我這里復命。」說著,殊漠修長的手指在她眉間一點,瞬間,葉傲雪便感覺到有一股清泉般的氣流順著眉間進入了身體。
然後,楚離天便看見葉傲雪的眉間,悄然無息地出現了一朵血紅色的蓮花,然後又隱隱地看不太清楚,最終歸隱在皮膚之中,徹底不見了。
葉傲雪怔怔地模著自己的額頭,蓮花消失的部分正在微微灼熱,她知道,那是魔界長老的象征,所有位高權重的人,眉間都有這樣的一朵紅蓮,位份越高,紅蓮的顏色就越是厚重。
「從今日起,你便與魔界便是一體的了,本尊還有事,先走了。」
葉傲雪微微低下頭,待二人的氣息徹底消失之後,才輕輕地嘆了口氣,坐在了毛氈椅子上。
吐出那一顆巨大無比的白參之後,楚離天一直咳嗽個不停,葉傲雪從布袋中掏出一顆丹藥,遞給他︰「吃了就好了。」
楚離天接過,一口咽下。
「那人參是你放進我體內的?」
葉傲雪點了點頭。
「為了不讓殊漠發現我體內的異樣?」
她再次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不跟著他離開?為什麼要留下來?」她越來越沉默寡言了,惜字如金的性格,讓人不知道怎樣去親近,楚離天已經知道自己和她的關系非同一般,此刻他已確定,但她還是含糊其辭,不願意承認。
「我還有事要辦。」葉傲雪似乎是有些乏了,靠著柱子,微微閉上了眼,「我要休息一會兒,你走時記得輕點聲。」
楚離天沒有說話,咽下藥丸的他已經沒有異樣,而葉傲雪的情況才是令人擔心的,在殊漠將那紅蓮印入她眉間的那一刻,她就流露出些許力不從心的感覺了。
「傲雪,殊漠他是不是給你下了藥?」
葉傲雪輕笑一聲︰「他堂堂一個魔界之王,不會做這種卑劣的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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