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酒吧,絢爛的燈光,趙宇晃著酒杯里的酒,叼著一根煙,眯著眼看台上駐場的歌手,年輕的男歌手正撕心裂肺地唱著死了都要愛,趙宇听著听著就笑了,人都死了還愛個屁?還是向遠說的對,先愛好自己再說吧!
「嗨,帥哥,一個人啊?」旁邊坐過來一個女人,用故作嬌嗲的語氣打著招呼。
趙宇轉頭看了一樣,低胸裝,黃色大波浪頭發,艷紅色指甲油,濃抹艷妝的,乍一看還挺漂亮,一看就不是正經女孩子,瞥了一眼沒理她,自顧自地喝了口酒。
「帥哥,聊聊天嘛?」女人不依不饒,又往趙宇身邊蹭了蹭。
趙宇放下酒杯,扭頭嗤笑,「你真是想和我聊天的?」
女人咯咯嬌笑著,「做點別的也可以啊」
趙宇站起身,推了一把快貼到自己身上的女人,轉身往外走。
「哎呀」女人嬌呼一聲,隨即就大聲嚷嚷起來,「你干嘛呀?這麼大的塊頭欺負我一個女人,你是不是沒把黃哥他們放眼里啊?」
趙宇往門口看了一眼,看場的小混混往這邊走過來,趙宇瞧著帶頭那個一身明黃騷包的衣服再加一頭殺馬特貴族式的黃發,點頭,難怪叫黃哥了,的確夠黃的!
「咋回事咋回事?」幾個年輕小混混圍住趙宇,上下打量一番,「瞧你這人模狗樣的還干欺負女人的事,要不要臉啊?」
趙宇瞧著幾個小混混明顯挑食的樣子,也懶得多講,揚起拳頭開打。邊打邊嘆,就不該心血來潮跑來這麼個小酒吧,旁邊的學校搬走後,酒吧也從原來的小清新變成如今的混亂不堪,這是大學時期,向遠秦溫言他們幾個經常來的酒吧,趙宇開車路過,就生了進來一坐的想法,結果無比失望,時間流逝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
趙宇咧嘴笑著,眼珠子散出興奮來,好久沒打過架了,手都癢了,送上來幾個人不打白不打,桌椅亂飛,啤酒瓶碎了一地,等趙宇將幾個人打倒在地胡亂□□時,自己也粗喘了幾口氣,無視自己左手上被碎渣劃破鮮血流出的傷口,點了只煙,踢開擋住門的一個小痞子,晃晃悠悠地出了門。
街上涼風一吹,趙宇清醒過來,對著染紅了袖子的傷口苦笑,都多大的人了,居然還跟十□□歲一樣,說打架就打架,不過……握了兩下拳頭,挑起嘴角,打得真過癮!開車去醫院,大夏天的,不處理一下,趙宇還真擔心感染了。
「陳醫生,我先下班了」換班的醫生收拾好東西,對陳冬打了聲招呼。
「嗯,行,你走吧」陳冬穿上白大褂,笑著對門口的醫生擺擺手,拿出平日里看的手術案例研究。
門口響起腳步聲,小護士的聲音听著挺焦急,「馬上就到了,拐個彎就是」,陳冬下意識往門口看了一眼,這一看就跟護士身邊的男人眼神對上了,眯了眼楮,是那晚在聚會上沒臉沒皮的男人。
趙宇一咧嘴,是他!轉身就走進了陳冬的辦公室,「還記得我不?」
陳冬低頭繼續看書,聲音冷冷的,「不記得」,商場上的人他都沒什麼好感,更何況趙宇曾經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和他搭訕。
趙宇眉毛一挑,不記得?這脾氣臭成這樣還能當醫生?不過也還真沒想到,陳總的兒子居然當了醫生。趙宇轉身朝椅子上一坐,對旁邊的護士說了一句,「我就要他給我包扎。」
陳冬瞥了一樣坐在那里像大爺樣的趙宇,沒動作,倒是一旁的小護士瞧著趙宇一只袖子都染紅了焦急地不得了,「先生,還是跟我去黃醫生那吧,陳醫生不是治這方面的。」
「沒事」,趙宇像是不感覺疼似得,擺了擺受傷的手臂,血滴飛出去兩滴落在陳冬的辦公桌上,對著皺著眉抬頭的陳冬咧著嘴,「反正就是消下毒,拿布裹一下就行了,我想任何一個醫生都做得了。」
護士勸不動趙宇,看著陷入僵持地兩個人急得直跺腳,直到過了好一會兒,陳冬看著滿臉無所謂的趙宇咬牙開口,「去拿紗布和消毒水過來。」
小護士趕緊就跑出去了,陳冬走過辦公桌,對坐在椅子上仰臉看他的趙宇冷聲吩咐,「袖子拉起來」。
趙宇本瞧著一臉不情願的陳冬笑了,這個人沒有想象中冷漠,拉開袖子,將傷口露出來,血跡模糊,看不清傷口,陳冬仔細看了兩眼,除了一條口子比較大,其余的都很碎,不像是刀具劃傷的,「你這是什麼傷的?」
「啤酒瓶」湊到自己面前的頭發黑亮,細長的眉頭皺著,還能看見睫毛一眨一眨,趙宇邊看邊回答。
陳冬眉頭皺的更深,小護士剛好拿了工具來,陳冬給趙宇清理好傷口,還仔細檢查了里面有沒有玻璃渣子,花了不少時間,最後一圈圈纏好繃帶,期間兩人一直沉默,陳冬不說話是因為他沒有在工作的時候說話的習慣,更別提面前的人是趙宇了。趙宇不說話是陳冬給他的印象大大改變,讓他一下子就不想說話了,他以為以陳冬的性子肯定會在給他包扎的時候下重手,他都做好挨疼的準備了,可沒想到這人動作很輕,挑出碎玻璃渣時偶爾一次力度大了點,趙宇都沒喊聲疼,陳冬卻是皺了眉頭,這樣的人,算不算刀子嘴豆腐心?趙宇晃著包扎好的胳膊笑著想。
陳冬月兌下手套,囑咐了一句,「別沾水」就又轉回書桌後不理他,趙宇居然也沒再惹他,道了聲謝就走了,倒惹得陳冬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9月1號,幼兒園開學的日子,向遠一早起來收拾好豆豆的背包,吃的、玩的塞了一包,豆豆和他穿著父子裝,平時早上一起來都精神抖擻的,今兒個有些蔫蔫的,向遠就知道小孩兒心里還是有些害怕,自己心里也酸酸的,平時到哪都帶著豆豆,今天好幾個小時就見不到豆豆了。
向遠給豆豆找的幼兒園是小區附近的,名氣好,據說里面老是特別負責任,一大早,幼兒園門口就站了好多家長和小孩子,車子在門口停了兩排,不少小孩子哭得哇哇叫,向遠帶著豆豆一下車,心里就「咯 」一下,蹲一看豆豆,果然眼圈已經紅了。
「嗚∼我不要上學,媽,我再也不淘氣了,你不要讓我進學校,哇……」一個小孩子哭得聲嘶力竭、撕心裂肺的,哭聲硬生生壓過周圍一群小孩子,兩只手死抱著他媽媽的腿,整個人掛在他媽媽身上。
小孩的媽媽眼圈也紅紅的,低著頭安慰小孩。向遠眼見著豆豆眼淚開始往下掉,心疼地趕緊安慰,「乖,不哭啊,就大半天,下午我就來接你,晚上做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還把溫言叔叔他們都叫來。」
好幾個女老師站在門口要領孩子們進去,可一群孩子哭得打嗝,要麼兩手拽著門口的欄桿,要麼滿地打滾,鬧得幼兒園門口哭聲一片,不少路過的人都往這邊看。
豆豆不吭聲,就是眼淚跟珠子一樣成串往下掉,小胸脯一鼓一鼓地,不時打個哭嗝,別提多可憐了,向遠簡直心都要碎了,自己眼圈都差點紅了,有那麼一瞬間向遠都想干脆不上了,可理智又告訴他,豆豆遲早要上學的,把豆豆抱到懷里,「豆豆,你是勇敢的男子漢對不對?上學沒什麼可怕的,爸爸也上過學啊,下午爸爸就來接你了,就幾個小時,听話,不哭了,啊?」
老師維持門口秩序,家長開始帶邊哭邊鬧的小孩子進學校,送到教室門口,好多小孩子剛進教室就往外跑,門口的不少家長眼圈都通紅。報名是提前的,所以班也提前分好了,向遠帶著豆豆到班級門口,抹干淨豆豆臉上的眼淚,「豆豆,乖,進去吧。」
豆豆終究也只是一個不到5周歲的孩子,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里一直跟在向遠身邊,從未離開過,在他心里,只要向遠在就是安全的,依賴感比向遠想的還要強。這個時候,淚眼朦朧地看看旁邊陌生的教室、同學和老師,不安感迅速擴大,剛離開向遠往前走兩步,就回頭猛地沖進向遠懷里,放聲大哭。
向遠心里那個叫酸啊,抱著懷里哭得一抖一抖的豆豆說不出話,只能一下一下拍著豆豆的背,給他順著氣,t恤都被豆豆的眼淚打濕了一大塊,耳邊的哭聲簡直像有人拿著小刀在心里一戳一戳的。
「嘿,你哭什麼呀?」旁邊一虎頭虎腦的小男孩看豆豆哭得傷心,背著書包湊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打扮端莊的女人。
豆豆不理他,自顧自地哭,或者說是太傷心了根本就沒注意有人在跟他說話,向遠倒是瞧見了,朝小男孩笑了下,「他不想離開我,傷心呢。」
小男孩膽挺大,一咧嘴,「這有什麼好傷心的啊?」一拍豆豆小肩膀,「你別哭,我媽說了就是在里面玩幾個小時,放學她就來接我了,比在家里好多了,省的她管我,而且都是男子漢,男子漢流血不流淚。我叫吳曉韜,我們還是在一個班,你放心,要是有人欺負你,我幫你揍他,我家附近沒人能打得過我」,小男孩拍著小胸脯,一副豪氣沖天的樣子。
听著吳曉韜的話,豆豆哭聲漸止,靠在向遠懷里抽噎著看著小男孩,向遠一瞧著情況,趕緊哄豆豆,「對啊,豆豆你看,這就是你以後的朋友了,你們倆可以一起在里面玩玩具做游戲,可好玩了。」
吳曉韜月兌下背包,從里面掏出一個藍色機器人,遞到豆豆面前,「你看你看,我爸剛給我買的機器人,還會變形,給你玩,別哭了。」
豆豆看著玩具沒接,向遠幫他把書包打開,掏出一個紅色的機器人,放到豆豆手里,「豆豆,看,你也有一個,剛好可以和朋友一起玩。」
豆豆接了,吳曉韜一把拉過豆豆,「你真磨嘰,走,進去了。」,
豆豆一驚,向遠也一愣,看著豆豆在小男孩的拉扯下走進班級,期間還回過頭好幾次看向遠,讓向遠欣慰地是豆豆沒有再哭,舒口氣,站起身,朝旁邊吳曉韜的母親笑著道謝,「多虧你家兒子了,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哄他。」
「都是小孩子,過兩天就沒事了」女人笑笑,可以看出對于自家孩子是沒有太大擔心的。
向遠點頭,和許多家長一樣,站在教室窗戶邊看了一節課,豆豆一開始還時不時地回頭找向遠的身影,沒過多久,老師開始帶著做游戲,旁邊的小孩子紛紛活躍起來,豆豆也坐在拼圖板上和吳曉韜玩著機器人,小臉上現了笑容,歪著頭和剛交的朋友說這什麼。向遠心情輕松許多,吐出一口沉甸甸壓在胸口的氣息,穿著和豆豆一套的父子裝出了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