涸澤之相濡以沫相忘江湖 Chapter 40 曲線救國 2

作者 ︰ 涓漪

「周家確實對我們有大恩。沒有他們,你阿叔早就進去了,你阿姨我這條命也就斷送了。」于媽嘆了口氣,拉著葛丕的手放在自己手里,安撫地拍拍,道,「謹兒沒有和我們說過你們之間的事。可我們畢竟是他父母。知兒莫若母,他的心思,我這當娘的怎麼會不知道。這麼多年,可惜了你和他之間的情份。是我和你叔叔對不起你們。」

于媽理了理葛丕的頭發,接著道,「沒有周家,你阿叔就被毀了。你阿姨我,身體也不爭氣,心髒也有毛病了,如果沒有周家經濟和人脈上的支持,我怕也撐不了多久了。周家給我聯系好到美國做心外手術,最近謹兒和她就要帶我去了。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花的都不是小錢,用的都不是一般的關系。他們是用錢買你阿姨的這條命啊。阿姨知道對不住你。謹兒這樣不僅虧了他自己,也委屈了你。這都是你阿叔和阿姨虧欠你的,別怪謹兒,他心里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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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丕呆了,這是她第一次听說于媽心髒的事。

事出突然,她預先準備好的說辭,準備對于爸于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話,這下一句也說不出了。

她終于明白,為什麼謹哥哥會那麼痛苦、掙扎,為什麼每次都放棄她----因為他欠周家太多,不僅有舊債,現在還有新債。

如梗在喉,她無話可說了。她沒辦法開口讓于爸于媽開口規勸謹哥哥,因為于謹這麼做不僅是因為周家曾救了于爸,現在還有于媽的命也握在周家手里。

他和她之間的感情再重,能重得過于媽的命麼?!不可能……

葛丕是聰明人,于媽雖然沒有說,但她也明白于媽還有沒有出口的原因----父母都希望子女好,都希望子女向高處走。

于謹是個有能力,有野心的聰明人,娶了周家的女兒,從此後就是如虎添翼,錦秀的前程。

作為父母雖然不希望子女為了自己犧牲幸福,可是誰不想自己的子女能平步清雲。攀了這高枝,有時就是省了幾十年的奮斗折騰。

他們默許了于謹的選擇,其實不僅是因為周家對他們兩口的恩情,更是因為這個婚姻能帶給于謹實際的利益。

人是自私的,雖然他們也很喜歡葛丕,但是在面臨這種選擇,他們還是物質化的舍魚而取熊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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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丕從于家出來,心里冰涼。她沒有留在那里吃午飯,因為她已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撐著不在于爸于媽面前流下淚。

逃出門,站在電梯里,她的淚泉水般涌了出來。

這次,她真的,絕望了。

有著于媽的原因,她知道謹哥哥無論如何也不會回頭了。

機械地走在路上,腦中盤桓著是死黨孟芳經常叨叨的甄氏的‘塘中行’。原來她不甚明了其中的含義,現在卻是感之肺腑︰

蒲生我池中,其葉何離離。傍能行仁義,莫若妾自知。

眾口鑠黃金,使君生別離。念君去我時,獨愁常苦悲。

想見君顏色,感結傷心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

莫以豪賢故,棄捐素所愛?莫以魚肉賤,棄捐蔥與薤?

莫以麻枲賤,棄捐菅與蒯?出亦復何苦,入亦復何愁。

邊地多悲風,樹木何翛翛!從君致獨樂,延年壽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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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因為別的原因,他放棄她,她還可以怨,可是為著救母親的命而舍棄她,她又如何能怪他呢……周家對于家有如此之大恩,讓他以命來償也不為過,更何況是婚姻。

她明白他的苦楚,心里沒了怨憂,有的只是愁緒、無奈、絕望。

既然如此,她是不是就該從君致獨樂,延年壽千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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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丕心底深深的明了,面對會失去至親的那種痛,是多麼得令人震撼和崩潰,令人甘願放棄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去交換父母的存活。只是因為在半年前,她才剛剛親身經歷過這樣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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