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北漂第六章
啷， 啷， 啷！列車挺進的敲叫對我來說已經不再陌生。車廂內依然是擠滿昏昏欲睡的人。
告別我媽大年嫂，下了狠話不要靈貓相送，我麻木地背上一個深灰色的小行囊頭也不回的離開我的小茅屋，邁開沉重的腳步茫然地走出龜山坳。離開了生我養我的羿穹山彭家灣的屬地踏上北漂的路途。現代交通現代的速度，從靜岡鎮乘快巴不用三個小時就來到省城。剛下大巴蒙哥突然打來電話，說他早在火車站門口等候多時。我眼眶一熱激動之後趕往按約定的火車站候車室入口旁找到他。只見他左手拖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右手抱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童站在熙熙攘攘進進出出的人流旁等候我。我們踫面的時候對望了足足有一分鐘。蒙哥在電話里說，他帶一雙兒女來省城要到省兩高院上訪，順便過來送送我。看著我，全過程他只說了四個字；戈華，珍重！而我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沉重的點點頭就忍淚轉身進站。回頭的時候看見他的兩個小孩在向我慢慢的揮手我的淚終于流了出來。
訂票時我就說明一定要買靠窗位子的票。上車找到座位坐下後我一直都在凝看著窗外。只是窗外有些什麼，列車又是什麼時候開動的我竟然渾然不知覺。眼前只是浮現著蒙哥抱兒拖女滿臉愁容的樣子，心里在默默地祈禱︰蒙哥！但願人間正理還在天理還在你的冤屈可以伸彰。
啷！ 啷。列車的搖晃為何總是那麼的震撼？難道這只是我心緒不寧的緣故。我知道自己是個非常容易適應環境的人。列車滿載著北漂的人們激動地馳騁。此刻，經過七八個小時的震動，心情漸漸回復平靜的我身體平靜地靠在硬座上。上車後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望著窗外景況，沒有與身旁那對依偎纏綿的年輕夫婦說過一句話，也沒有理會對面那三個神采飛揚的少男少女在不停的嘖嘖詫詫的嬉笑言談和不停的吃食。「大哥！你是去書的吧？」或許是他們的話題已告一段落。那個和我對面坐的女孩趁我把目光轉回車廂與她對踫的瞬間她大方地對我說話。是地道的粵語。其實一上車我已把他們看了個大概。坐通道旁的男孩神態有點木訥目光卻不停地在車廂內流盼獵奇；兩個女孩一動一靜的神采飛揚。不用說，看他們流露出來的激動喜悅我猜想他們肯定是去上大學的。只是距離新生還有兩個多月才開學；舊生的話暑假還未到。瞎猜！他們怎麼可能是去書的。歆蘭出事以來，我發現自己變得喜歡動不動的就東想西想。心念轉動我向問我話的女孩微微笑一下當做回答。
「我們是去大學的。」女孩說著喜悅向我笑。居然被我猜中！重新打量，說話的女孩理一頭碎發鴨梨臉型，她眼楮一眨一眨的很是吸引人。皮膚雖然很細女敕但有點黝黑應該是來自農村。有了一絲好感我又向她微笑一下，眼光隨即轉移到她身旁的那個肌膚白女敕的女孩的臉上。其實車窗玻璃早就告訴我，這個梳一頭瀑布長發的女孩也跟碎發女孩一樣，自上火車就不停的偷看我。現在，這個女孩看到我在看她就慌忙的低下頭神色有點緊張。嘿！在家時我就和靈貓就說好，出門以後我們無論對誰都必須多幾個心眼，能不閑撘的就不閑搭。這兩個女孩肯定是對我有好感，而之前他們三人沒有間歇的旁若無人地除了交談就是吃東西，愉快的心情也早就感染我。我不禁想起初初送歆蘭上車去大學的情景。那時歆蘭與他們的表現簡直有天淵之別。…弟！你為什麼非要把我送的那麼遠？歆蘭愁眉苦臉淚嗶嗶的情景清晰地浮在我眼前︰弟！你為什麼非要逼我離開你。我真的不想去這牢子大學。一想到離你這麼遙遠，想到我們一年也難得見幾次面我心里就空空的一無所有。弟！我不去了行不行？…姐。別說傻乎乎的話。牛郎織女一年才能聚一宵，而你一年至少有七八十天的假期。姐！四年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你總是說的輕松，我不！…姐。你現在是個大姑娘了可別耍小孩子脾氣。你看你，流淚的樣子難看死了。…嗚嗚！我還未走你就嫌我難看！…那你不要哭。你不哭就比七仙女還漂亮。…但我一想到離你這麼遠心就害怕！怎能不哭？…姐！你不是念過五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的詞麼？我算過，我們這一相隔剛好是五千里，但路雲和月卻早烙在我們心中。所以，我們心意相通地走過這五千里路雲和月，那是何等的浪漫。姐！其實我們也不用等到白了少年頭。而且，你把這台木呆呆卻一點就通的笨家伙帶在身上放在枕邊，我們可以經常通話聊天的不就等于經常見面麼？…弟，那你不許拒听我的電話。…又傻了？我怎麼會不听你電話？姐。你別老是胡思亂想。…哎呀，車快要開了，弟！你快親我一下。…姐，這里好多人哦？…我不管！
「大哥。你也吃！」
碎發女孩說話打斷我的追憶，把一盒朱古力遞到我的跟前。「謝謝！」我禮貌性地拿了一顆放在嘴里。女孩見我肯接受她的東西便笑靨如花的更是開心。她依次把朱古力盒遞給她的兩個伙伴。這朱古力入口即溶的甘濃女敕滑，甜而不膩的是上品貨。沒錯！改革開放近二十年，人們的物質水平正在不斷的提高。只是，據我所知能輕松過上好日子的農民並不多。我又在猜這個女孩如果是農村人，那麼她的父親至少是個村長什麼的。
「我叫陸翠靈，是肇慶封開人。報理工大學。」碎發女孩好象很喜歡說話毫無機心。我心想︰此去我不是要跟這些大學生打交道麼？先跟她們聊聊，留意觀察一下這些大學生的心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