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或許可以這樣說，我就是這麼一昧的命苦。老實說，自從我出來干活我就豐衣足食的沒有挨過餓，在這山里只要多想辦法勤快一點圖個溫飽並非難事。受到父親的影響自小到大我都是一個沒有什麼大志向的人，心里一直只想著能過一些平平談談的生活就好。在這世間可以與家人、親人愛人一起辛勤勞作求得平常的心安理得的生活穩定就是幸福。可是，偏偏這些人生最基本的要求也被無情剝奪。現在想來終于明白，這些基本的平淡生活，我爺爺女乃女乃不能過；我父親母親不能過；而我十六歲父母早逝，消沉中因為有了愛人重燃生命之火。可是，剛剛恢復生活信心愛人又離我而去。活生生三代人的寫照。說什麼為人民謀幸福？操！我爺爺參加革命回來連飯都吃不飽，說了一句牢騷話就被批斗死，平反後只得回一張寫滿鬼話的廢紙和一百二十元；我父親被騙去參加什麼社會主義改革建設，辛苦十多年只賺了一個塵肺病回來，說什麼國家政策有補助，我父親申請補助時操你祖宗十八代的連一分都不給；現在我這麼辛苦的賺錢花巨款送愛人來這里書，你他媽的王八龜蛋卻把我愛人害死了連遺體最後一面都看不到。哼！走著瞧的總有一天找到證據的我會挖你們這些禽獸的狼心狗肺出來。
雖然以往我很少喝酒但這種啤酒喝五六瓶也是稀拉平常，只是不知道為何今晚只喝了兩瓶就走路輕飄飄的東倒西歪。走出南國飯店的門檻我一腳踩空似的好像要摔倒。跟在後面那個服務員探頭出來問我行不行，我回頭沖她憨笑一下說沒事。大事未了的我怎能讓自己有事呢？彩虹燈光灑在我的臉上令我更加的昏眩，我嘀咕著罵︰照什麼的照，你更好看還不都是花花綠綠的能當飯當菜吃麼？你迷昏了多少人帶給這個世界的卻都是空想，你曾給過誰踏踏實實的幸福？抬起頭冷冷的看著天空，天黑幽幽的深邃無底。我把目光轉向高樓大廈懸掛著的霓虹，這些霓虹閃熠著五彩七彩十彩的光芒非常的神氣，仿佛在向我示威。切！你神什麼？不管你幻化出什麼圖案顏色也只能迷暈一些可悲的貪婪白痴但卻蒙不了我，因為我早就知道你們顯耀的永遠都只是你們設定的圈子範圍的東西。而我們一踏進這個圈子的建築就會汗流浹背鮮血淋灕。所以，你們的那些光彩是用消耗我們的汗血能源發揮的。表面越光鮮里面就越惡毒越可恥。
車流仍在穿梭的不停人流仍然在穿梭的不停。來的時候街上吹著的微風已經停止。雖然沒有了風，但這里的炎夏不比南方，白天悶熱但一到晚上就會涼下來還帶有一絲絲寒意。只是，這些寒意灑在街面上解不了白天太陽暴曬遺留下來的燙熱。仍然覺得有點胸抑意悶，我解開襯衣最上的那顆紐扣，按照紅綠燈的指令一步一歪的踏進這條由街燈和車流燈組成的銀河走在丁字街口的斑馬線上。覺得大街好像比來的時候還要熱鬧一點，而夜里的這些行人跟白天的已經是大大的不同，他們走路不再象白天那樣匆匆忙忙，現在他們大部分都是一對對的相偎挨著走，當然，還有三五成群的鬧著聊著走，象我這樣單獨走路的也有，但不多。那些相偎的行人，男的或花花綠綠穿的奇形怪狀，或衣冠楚楚的道貌悍然；女的姿勢忸怩丁的或軟綿綿的象水蛇，或肥臀晃晃的象袋鼠。奇怪的是，一些半老徐娘年紀越大就越穿著暴露，短裙低胸的短的盡量短、低的還想再低。
走過人行橫道，我的腳步依然是不踏實的浮歪歪。街燈映照出來那些身影交錯著都是雙雙對對，自然就讓我加重了孤單流的感覺。姐！你在哪里？靈貓。你什麼時候能夠趕過來？兄弟，家里的事辦妥沒有？听說政府計劃明年炒賣我們村太陰崗附近的那些土地農田，老鐵算這只老狐狸曾經是鎮林業辦主任不可能不知道的，他應該很快就會來找你。這次，我們可要讓他摳門的摳出點血來。嘿嘿！我胡思亂想的走著，偶爾，霓虹燈光跌灑在地上，映出來的彩虹馬上就被走過的人踩在腳下。踩著這些破碎的幻影，我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也跟著支離破碎的灑落滿地。飛吧！飛吧！我要飛。只是，走著走著的穿插在這些霓虹閃爍的彩色幻影里，我的心竟然漸漸的也有了騰雲駕霧的感覺。也許，這就是城市的魔力。
「先生！買一枝花送給您的女朋友！」「滾！」
前面不遠的樹影下，一個穿著花裙子的十歲左右的小女孩拿著一支玫瑰花，站在一對正在石椅上摟抱著你揉我我模你的廝磨著的青年男女跟前。這個小女孩也是忒不懂事的非要打擾人家的興致，豈能不惹來一聲的怒吼「快滾！」
小女孩驚恐地倒退幾步手中的花差點掉在地上。
「大哥哥！買一枝花送給您的女朋友吧！」
我以為背後有人喊我便愣了愣轉過頭，見到的是一個約七八歲的男孩左手抱著一小把玫瑰花，右手另拿著一支在攔著向一對互挽著胳膊走路的青年男女兜售。那對男女往右邊閃，小男孩就往右攔；情侶往左邊走，小男孩就往左擋。看來，他是非要這位大哥哥大姐姐買他的花不罷休。我心里想笑停下腳步觀看，霓虹燈下這對情侶對望一眼男的苦笑女的嘻笑。結果沒法子，男青年搖搖頭訕訕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張五元幣從那小男孩手里換來一支玫瑰花雙手遞給他的女伴。這些情景在電視劇里已看的多，而現實里的畫面我還是頭一回見。看著那個小男孩高興地跑到那個被吼斥的想哭的小女孩身邊把錢遞給她。小女孩接過後把紙幣小心地放裙子的口袋然後再輕輕地捂了捂。忘記了剛才被吼罵的傷心她破涕為笑的扳著小男孩的膊頭找新目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