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路程到是平淡無波,不多時,已經到了明州境內!
想起上一次來明州的情景恍如昨日,卻沒想到早已物是人非。
夏璃沫直覺得看向楚鈺,怪神醫臨走時曾經說過,若是有事,講玉佩懸掛在城門處,他便會現身來見,如今過去了那麼久,不知道老者還在不在明州,不過……
夏璃沫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老者跟楚鈺的事情她知道,她也將玉佩交給了他,再次來到明州,不知道楚鈺的選擇是什麼。
到了城門處,按照規矩全部下車檢查,他們也不好成為這個例外,便自動下了馬車。
「咦,我怎麼覺得你有些眼熟?」檢查完楚鈺後,那個時候穿的小兵突然驚訝道。
楚鈺的嘴角突然抽動,當日他們夜出明州城,夏璃沫和暮雪都是男妝打扮,再加上戴著人皮面具,自然不會讓人認出來,可是,他卻沒有帶人皮面具,這一次……
「是嗎?你的確應該看我眼熟。」楚鈺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下,緩緩解釋道,「當初本神醫就是隱居在明州的,你看我眼熟,有什麼好奇怪的?」
守城小兵滿是疑惑,「你也是神醫嗎?為什麼沒有听說過?不是說明州的神醫只有怪老先生一個人嗎?」
楚鈺的臉色瞬間有些不好看,當初若不是怪老頭一直糾纏,他早已明滿明州,為什麼會是現在的樣子?
「呵,這位兄弟,他有些神智不清,你不用理會。」說著,夏璃沫直接將楚鈺拉走,不理會他難看的臉色。
「哈哈,真是不容易,這個神醫在他們眼中可什麼都不是了?」洛楚冥這個時候毫不留情的落井下石。
「你……」楚鈺氣急,直接一甩袖子,遠遠離去。
夏璃沫見此搖了搖頭,滿是無奈。
這本來就是一個小插曲,沒有什麼好在意的,至于洛楚冥心里是怎麼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隨便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來,洛楚冥的師傅如今還在不在明州城,這是一個未知數,只是找人這事急不得。
眾人圍坐在一個桌子上,明明到了目的地確誰都高興不起來,畢竟,人海茫茫,找一個人又何談容易?
「這件事情也急不得,大家慢慢想辦法吧。」洛楚冥深深嘆了一口氣,桌子底下抓著夏璃沫的手卻是緊了緊。
說是不急,但他作為一國的皇帝,今已經出來了半個月,怎麼會不心里著急?
朝堂的政事,雖然又洛羽辰幫忙管理,但是也絕對比不上自己親力親為,更何況,還有夏璃沫的毒一直得不到控制,這才是讓他真正擔心的事。
「的確不用著急,畢竟,有楚鈺在這里,我和白言的毒雖然解不了,但也絕對不至于要命,萬事都有度,慢慢來吧。」夏璃沫感覺到洛楚冥手的力度,輕輕一笑,反握住,無聲地告訴他不用擔心。
楚鈺的目光從兩人緊握的手中離開,心里卻是依然不舒服,「人海茫茫,怎麼能夠不著急?」
「這個時候急也沒有用,明州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憑我們幾個人的力量,如同大海撈針一百來。」夏璃沫沉聲,「與其我們去找他,到時不如讓他來找我們。」
洛楚冥滿是寵溺的模了模她的頭發,「這倒是個好辦法,只是有什麼方法?」
夏璃沫笑而不語,定定的看著楚鈺,似乎在等他拿主意。
楚鈺皺了皺眉,輕輕點了點頭,似乎這個時候除了他出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只是,手指無意地撫模著懷里的玉佩,雖然經過了這幾個月,但是他不敢保證那個怪老頭還在不在明州城,若是他還在這里,又會怎麼樣……
楚鈺低頭,等夏璃身上的毒解了,或許他真應該和怪老頭回去一趟,必竟,落葉歸根!
「既然這樣,那自然就好說了。」洛楚冥贊同的點了點頭。
夏璃沫對他笑了笑,以他的聰明才智,又怎麼會不知道她想的是什麼辦法,他不說出來,只是想讓她說出來而已。
這個男人,外界說他暴虐成性,但是實際上是什麼樣,卻只有她清楚,用溫柔如水來說,絕對可以,而且悉心如塵,連楚鈺都比不上。
得他愛戀一生,定是這一輩子最大的幸福,可是……
想到這里,夏璃沫眼中的光芒越來越暗,他的愛戀對于她來說,卻是枷鎖吧。
一絲苦笑慢慢的浮于唇角,這個世上,很多人力無法改變的事情,就比如她和洛楚冥的對立關系,神也無法改變。
夜晚,萬籟俱寂,這麼大冷的天,想來也不會有人願意在這里挨凍。
自然,這可不包括心情郁悶的人,比如偷偷跑出來的夏璃沫,還有一個一直心情郁悶的白言。
「真沒想到,你也會出現在這里。」白言坐在屋頂上,靜靜地看著夏璃沫。
經過十多日的相處,兩個少女又沒有天大的仇恨,自然也不會大眼瞪小眼了,不過能給對方好臉色看,那也是極為稀奇了。
夏璃沫驚訝的看著白言,卻是笑了笑,走了過去坐在了她旁邊。
「你什麼也在這兒?」夏璃沫看著天上的月亮,問道。
「睡不著出來溜達溜達。」白言笑了笑,「你呢?皇上睡著了嗎?」
「睡了,若是他沒有睡,我怎麼會這麼正大光明的出來。」夏璃沫嘆了一口氣,似乎滿是無奈。
「呵呵。」白言摟住自己的肩膀,似乎是在抵御寒冷,「皇上還是很寵你的,是真心的,這個我可以看出來。」
白言說完,看向夏璃沫,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
夏璃沫皺眉,「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不用我說你也清楚我們的關系,他又什麼會寵我?」
白言皺眉,「這個我可不知道,你要去問他才對。」
夏璃沫沉默,問他?問他什麼?問他是不是喜歡上了自己,還是問他,你能不能不恨夏璃沫,或是問自己,能不能放棄報仇?就這麼和他在一起,就算不能天老地荒,也做到生死無悔?
夏璃沫,似乎是被自己的想象給嚇到了,瞬間笑出了聲,這可真好笑。
「你沒事吧?」白言驚訝地看著她,眉宇中帶來一絲關心。
夏璃沫搖了搖頭,「自然沒事。」
「你是怎麼中毒的?在皇宮里,被保護的那麼好,又有暮雪這樣的高手護衛,按理說不應該中毒才對啊。」白言想起了她身上的毒,不僅問道。
「按理說的確應該是這樣,可是中毒就是中毒了,保護得再好也是中毒了,沒辦法了。」夏璃沫似是很不在意,看起來很欠扁。
「皇上就沒有調查出來是誰下的毒嗎?」別都不是重點,既然皇上那麼重愛她,又怎麼會不徹查此事,凶手早就應該查出來了才對。
「沒有。」夏璃沫搖頭,「我中毒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恐怕中毒的那個人連皇上都不知道,又怎麼能夠查出來他?而我自己,也沒有確切的把握,這一切都不想打草驚蛇罷了。」
白言皺眉,「那你也應該清楚,你自己的身體狀況,你活不過一年了,有很多事情都在等著你,你有什麼可以死去?」
「我知道,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也不會就這麼輕易死去,這次來明州只是一個機會,若是這個機會不成我也沒有辦法,但是,我就是死,也不會白白死去,我會讓那些該死的人陪我一塊兒下地獄,哪怕永世不得超生,我也不會讓他們活在人世。」夏璃沫眼楮有著凶光,看起來十分可怕,就如一匹狼,讓人心驚。
「不要只說我,你呢?你不也中了奇毒嗎?連楚鈺都不知道怎麼解,這也是一個難題吧。」夏璃沫收斂心神,看向白言,嘴邊竟然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仿佛剛才的凶光不是她露除來的。
「我啊。」白言無所謂的笑了笑,「事到如今,上天讓我活著已經是對我的恩賜,我又怎麼能夠貪得無厭?我就一切看天吧,上天讓我活著我便活著,上天讓我死我便死去。」
夏璃沫皺眉,明顯不贊同她的這一番話,「你不可以這麼想,就算我死了,還有很多護衛可以保護我在乎的人,但是你不一樣,你還有母親,你怎麼忍心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
白言笑了笑,「你以為我就想這樣嗎?有很多事情我們都無能為力,那我被敵人捉住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了我以後的命運,經過了半年多,我也早就想清楚了一切。」
「你想清楚了什麼?」夏璃沫冷笑,「不說你的毒能不能解?但是你至少有活下來的機會,我呢?五行毒你應該知道吧,天下沒有解藥,就是中的那一種毒!」
這麼多天,一直知道夏璃沫中毒的事,卻不知道她中的什麼毒,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沒有解藥的毒藥!
她雖然不是會醫的人,但多少也听說過五行毒,萬毒的至尊,從古至今都沒有解藥。
呵呵,這也難怪了,洛楚冥心愛的女人,卻帶著她四處求醫,不是太醫無能,而是天下人都沒有這個能力!
「既然知道沒有解藥,那你們為什麼還要到明州來?」白言有些奇怪了,洛楚冥雖然寵愛她,卻不是一個昏庸的帝王,如此白費力氣的事,他又怎麼會做?
「因為沒有人放棄我的生命!」夏璃沫淡淡地看著她,輕輕說出這麼一句話。
她願意隨著眾人奔波勞累,不是她還有抱有幻想,而是因為沒有人放棄她的生命!
別人都沒有放棄,還有什麼理由放棄自己的生命?若是連自己都放棄了?那又何苦連累別人?早死晚死,都不如自我了斷,至少在死亡之前,還能保留一副完美的軀體。
「哈哈,是啊,沒有人放棄你的生命,所以你有資格不放棄!」白言說話有著淡淡的憂傷。
「那就沒有人在乎你的生命嗎?」夏璃沫反問,語氣里有著一絲嚴厲,「你應該知道,你活著,那個白氏家族都活著,若是你死了,白家就會徹底覆滅!」
白言身體一震,此時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些話。
「白家的血脈如今只有你一個,你的親人除了你母親已經全部去世,一個是白家唯一的血脈,你若是就這麼死去,哪里會有連面前白家的列祖列宗?」見白言有了反應,夏璃沫毫不留情地往下說了下去。
「白家世代忠良,到了白將軍這一輩,更是人才輩出,守衛著回凌,是回凌的守護神,若是因為你,而沒有了血脈,你不光是整個白家的罪人,更是回凌世代的罪人!」
「不孝父母,不敬列祖,將會是你永恆的罪名!那怕你死了,這些罪名也依舊在,或許,連地獄也進不來了,或許,你不會見到白將軍他們!」
「不!」白言突然站了起來,淚流滿面,「你胡說,你胡說!我變成這樣,全部都是你們害的,如今為什麼把所有的罪名都歸結在我身上!」
白言指著夏璃沫,非常悲痛,「我只是一個女孩子,我承受不起那麼大的罪名,更承受不了那麼大的責任,把我捉去的人不把我當人看,到了你這里,為什麼還要如此折磨我!難道我沒有死,就是一個錯誤嗎!」
「白言……」夏璃沫沒有想到她會那麼激動,跟忘記了她的年齡,可能承受事情的範圍,一時間竟然也不知道怎麼辦!
「為什麼,我要死死不得,要活活不得,究竟要我怎麼辦!你說啊,你告訴我啊!」白言拉住夏璃沫,神情非常激動,「不都說你是女中諸葛嗎?你不是很聰明呢?那你告訴我,我到底應該怎麼辦?」
這麼大的哭鬧聲,早就驚動起了其他人,下面已經站滿了人!
女中諸葛?一旁的洛楚冥不僅皺眉,如果沒有記錯,這是對回凌公主夏璃沫的美稱,白言怎麼會這麼稱呼白瑾妍?
「糟了,讓她這麼瘋下去,肯定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楚鈺皺眉看著屋頂上的兩個人。
說完之後,立即飛身到了屋頂。
白言雙眼血紅,此時卻只能看到夏璃沫一個人,更不知道自己的背後站著另一個人!
楚鈺見此,直接點住她的睡穴,看著她直接昏了過去,才松了一口氣。
「她沒事吧?」夏璃沫有些擔心的問。
她只是為了激發她求生的意識,沒想到會鬧成這樣,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白言平時冷漠,確實對自己的偽裝,偽裝著自己的懦弱,害怕,而她在這個時候,卻是毫不留情地指出,再加上沉重的刺激,也難怪她會如此!
「沒事。」楚鈺看了她一眼,「她只是情緒過于激動,睡上一覺就好了,你不用擔心。」
夏璃沫見洛楚冥皺眉看著自己,不僅心一跳,剛才,應該沒有讓他察覺到什麼吧。
「這麼冷的天,跑出來做什麼?你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洛楚冥談了一口氣,抱著夏璃沫,語氣中滿是責備。
「我只是睡不著出來走走。」夏璃沫低頭,嘆了一口氣,明顯的不想多說。
「我們回房吧。」洛楚冥沒有逼她,只是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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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白言的關系,楚鈺不能離開,也沒有辦法實施他們的計劃找人。
夏璃沫不放心白言,願意一直守在她的房里,可以用寸步不離來說。
到了下午,白言才慢慢醒了過來,睜開眼楮後,看到的是楚鈺,不僅對他笑了笑,「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已經到下午了!」楚鈺回答她。
「恩。」白言點了點頭,這時候才發現房間里還有另外一個人。
「姐姐,你怎麼會在這里?」白言似乎有點驚訝。
夏璃沫嘆了一口氣,走了過來,「對不起,昨天姐姐的話中了很多,害你昏了過去,都是姐姐的錯,你別放在心上!」
白言搖了搖頭,說道,「我雖然昏了過去,但是意識還在,竟然想到了很多平時沒有想到的事情,姐姐你說的對,我的生命不僅是我一個人的,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死去,不僅是為了母親,是為了白家,像我們這樣的人,都沒有死去的資格!」
夏璃沫听她這麼說,不僅放心了很多,昨天她那麼刺激她,就是為了讓她活下去,現在,無論她想到了什麼,至少都不會再消極,至少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只要你不怪我話說得重,我就已經很高興啊!」夏璃沫笑了笑,笑容里滿是真誠。
「姐姐,人家都說在鬼門關走一趟會明白很多事情,我走了好多趟,都沒有明白什麼,只讓仇恨充滿了心扉。」白言搖了搖頭,似乎是覺得自己好笑,「這半年的種種經歷,到時都不如姐姐的那一番話來的直接,讓我知道了自己的生命的寶貴,姐姐身中沒有解藥的毒藥,都沒有放棄生命,我的還有救,更沒有放棄的理由!」
「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死在你的前面!」白言靜靜的看著夏璃沫,似是在表現什麼決心!
夏璃沫點了點頭,認真道,「白言,記住你今天說的話,無論怎麼樣,都一定不要死在我的前面!」
「那是當然,我有這個決心!」白言將拳頭攥起來,滿是信心!
「哈哈,看來我昨天的話真是沒有白費,既然這樣,就好了呀!」夏璃沫坐在她床邊。
「好了,你們這兩個要活很久的人,是不是都要把胳膊伸出來讓我看一看脈搏,別忘了,我可是神醫!」楚鈺笑了笑,看來這兩個人,到時發自內心的高興。
她們兩個,一個是自己的摯愛,一個是自己恩人的女兒,自然不願意看到她們任何一個人有事!
「還說是神醫呢,我們兩個人的毒你都解不了,早就已經自己毀了自己的招牌了。」這個時候,夏璃沫說話依舊是那麼不留情面。
不,不可以用不留情面來說,應該是犀利,說話越來越犀利!
「這個可不是我能力的事,我到看看有誰可以為你們解毒,要是真有那麼一個人,我就拜他為師!」楚鈺白了夏璃沫一眼,里面明顯的有這麼一個意思,我不和你個醫術白痴計較!
夏璃沫冷哼,到時被他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過也是,這兩種毒世上還真不知道有誰會解!
如果真有,那是神醫之名也落不到楚鈺身上。
白言搖頭笑了笑,將自己的胳膊伸了出來,雖然楚鈺解不了她的毒,但是卻可以延長她的生命,她自然不可以拒絕治療!
楚鈺認真把脈,帥氣的面容是啊有一絲凝重,過了良久,才笑著說,「放心吧,毒素沒有蔓延!看來我的方子子是正確的,就算解不了,也可以延遲它發作的速度!」
白言高興地笑了,「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你對我來說只是小事一樁,何必言謝!」楚鈺隨意擺了擺手。
「那我呢?你是不是也應該給我把把脈?要知道,發作快的是我!我可不想就這樣死去,要不然,我對得起這張傾國傾城的容貌?」夏璃沫走了過去,到是一點兒也不謙虛。
楚鈺白了他一眼,示意她坐好。
「放心吧,也沒有蔓延,這雖然不是什麼好消息,但也是值得慶祝的。」楚鈺笑了下,這一片的天色對人無光!
「我就算救不了你們的性命,但也會竭盡全力去推遲死神的到來,置于能到哪個程度,我也只能說,全靠天意!」楚鈺這話雖然有點兒直白,確實非常正確的,他不想用好听的來騙她們,只想告訴她們這個事實!以及時候可能發生的事情,讓她們做好心理準備。
「楚鈺,這就足夠了!真的,我雖然知道,不應該對你說謝,但是,我真的想對你說一聲謝謝,除了這一句話,我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夏璃沫看著眼前的男子,滿是感動,無論富貴還是落魄,都一直堅守在她身邊的男子,這一生,讓她如何不感謝?
所以,楚鈺,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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