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讓一向冷靜自持的韋深末臉色大變的事情,自然不是小事情。原因,就要從先前韋深末和柳依依的婚禮開始說起了。
當時,聞人瀾直接發話,撤銷和柳氏集團所有的合作,是想要施展才華也好,想要沖冠一怒為紅顏也罷,還是其他的,不得而知。婚禮還沒有結束,聞人瀾說的話就開始生效了,各個地方和柳氏集團合作的項目全面叫停,不管聞人集團的其他董事如何反對,柳氏集團的高層們如何自救,都沒有成功地組織項目的停止,項目全面停工,技術人員全部撤回聞人集團。一時間,整個城都在議論這件大事情,而聞人成老爺子早就不在媒體面前露面了,而聞人策也減少了曝光率,被問到相關的問題,也是一句話‘不要隨意猜測,集團里正在研究’堵死眾人的詢問。一時間,城里草木皆兵。
而在婚禮當天,柳氏集團的所有高層集中在一起商量的決策,沒有發揮一點應發揮的作用。當時柳重秉就和韋深末說,「我們招惹到了不該招惹的人,這次我們怕是難以逃月兌了,無力回天了啊。但是,你先不要和依依說這些……」
從柳重秉房間里出來的韋深末撇了撇嘴角,撇完嘴角的韋深末卻站在門口愣住了。因為這個動作太熟悉了,在某個人臉上最常見到,在那個人表示不滿表示不贊同表示不服氣又不想說話的時候,就是這個表情。而自己居然還記得如此清晰。
是呀,招惹到了不該招惹的人。原本想好的從聞人集團內部董事身上下手,增加聞人瀾暫停合作項目的阻力,另外,從外部施加壓力,比如來自各方面媒體的詢問,甚至是報紙上的報道。可是這一些手段,不斷沒有起到預期的作用,反而成為了集團的催命符。如果不是自己,大概柳氏集團不會有今天的這個浩劫,這是大家心里的所想,包括自己。只是,哪怕自己不在城,不管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大概周圍的人也會像今天柳氏集團的上上下下一樣,被自己牽連。
當初就該明白,在婚禮上看到的時候,螢火蟲怎麼可以和太陽比光輝呢?只是,如果,如果能夠對依依好好教導的話,大概也不會如此快地引發這場災難,讓所有人措手不及,只能夠被動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可是,到了現在,居然還要求自己不告訴依依,這到底是在幫助她,還是在害她?或者,在他這個父親的心中,也分不大清楚吧。
這一次厚著臉皮來參加大學同學聚會,自然是得到消息,這兩個人會出現,誰知道,到頭來,壞在了依依身上。
「就當做是依依年幼無知吧!」韋深末硬著頭皮站出來開口,「我給大家道歉了,希望大家原諒依依這一次。」
看到韋深末再次出來背黑鍋,眾人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可是,柳依依不樂意了,「我又沒有說錯,道歉做什麼?!」
這時候,韋深末一改先前微笑的儒雅模樣,一臉嚴肅地看著柳依依,「依依,你不要鬧了,我們現在先回去再說!」
眾人沒有想明白的是,這個時候開口的聞人瀾,「何不讓柳小姐,哦,是韋太太才對,把話說完呢?」
韋深末一邊看了看聞人瀾,一邊看了看柳依依,忽然感覺自己好像踏入了無底的深淵,走向哪里都是不對的,走到哪里都不是正確的停靠點。難怪和聞人集團打交道數年的柳重秉和自己說,聞人瀾會是聞人集團里難得一見的帝王之才。看來,自己這一次又料想錯了。這一次出現在這里,不但沒有起到任何積極的作用,反而更加加深了事態的嚴峻性。
「各位不好意思了,我們兩個人還有事情,就先走一步了。」思量再三,韋深末決定撤退,在可以保留全尸的時候。
說完,韋深末就拉著還在張牙舞爪的柳依依徑直地離開包廂,在整個過程中,韋深末沒有看閔如水一眼,閔如水亦是。
在這個時候,閔如水忽然想起了當初韋深末和曹華的一段對話,這段對話自然是由曹華親口轉告的。
「如水,你太冷靜了,應該時不時地給韋深末找找事情做,這樣,他才會有存在感。」
當時是某一天的六月,兩個人坐在學校女生宿舍不遠的林蔭道上的長木椅上,陽光透過密密的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點。剛好有一小塊陽光投射在閔如水的鞋子上,閔如水就抖了抖鞋子,離開了原來的光點後,立馬被另外一個光點抓住了。在這樣子玩了幾次之後,閔如水忽然有些厭倦起來,便不再動了,把兩只腳並攏放好。
自己當初是怎麼回答曹華來著,好像是這樣的,「我不需要有人在我的生活中有太強的存在感。」
所以,那個希望在自己的生活中有強烈存在感的人,在別人的生活中瀟灑自在去了。不存在于自己的生活中了。
曹菁《愛情信仰論》里將愛情說成是愛情情感加上愛情關系(產生于情感又超越情感的愛情關系)。
「不管怎麼樣,我都覺得沒有感情基礎而結合的婚姻,哪怕最後兩個人會相愛會變成親情,都會走得艱難。」
聞人瀾挑眉,「你是有感于曹華麼?」
閔如水點頭,「我願她被人愛,且是被他愛。如果不是,我希望她有一顆忍受顛沛流離的心,放任飄蕩,終成無畏。」
「那麼,我也希望她能夠這樣。」聞人瀾難得的贊同。
疑惑地看著聞人瀾,「你也會這樣想麼?好詭異的感覺。」
聞人瀾雙手一攤,長長的眼睫毛眨了眨,像個調皮的小孩子一般,「因為我希望她幸福,這樣,你就不會太擔心她,便會有時間來看我想我思念我,我不希望其他的事情其他的人分散了原本屬于我的你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