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屆巴納巴斯芬克利頒獎晚會在某座邊陲小鎮舉行,這里地廣人稀,大片連綿起伏的丘陵把大地分割得大小不一、形狀各異,就像教堂里的彩繪玻璃,粗粗的線條在斑斕的玻璃上穿梭舞動,寄托精神、歌頌神祗的最高象征在彩繪的成型中不斷升華,最終完成上達天听聆訊神之教誨的目的。
然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能讓所有工藝精湛的能工巧匠自嘆弗如,海姆達爾徜徉在山區小鎮迷人的風貌之中無法自拔,金秋時節,綠色和黃色、紅色交相輝映,豐收是一年中最心曠神怡的時節。
頒獎晚會設在小鎮西面的一座小山包上,幾條羊腸小道形成的崎嶇山道錯落有致的分布在山包間,山包頂端是一個古代遺跡的所在,保存著幾面磚牆和一些柱子,三個世紀以來岌岌可危的矗立在山頭。它的年齡比當地麻瓜的居住時間還久遠,那時候這里只有動物的活動跡象。這座建築從某個角度看去呈現出層層疊疊的十字架形狀,麻瓜們理所當然的把它看做一處神聖場所,在它周邊設立了十多米高的籬笆,保護它不受人類和動物行為的破壞。
實際上這座據說遭受了戰爭洗禮的古建築是巫師的手筆,三個世紀以來承辦了數不勝數的巫師聚會。當山包下的村莊滿懷虔誠仰視這座遺跡寄托向往之時,巫師們在山頂上或歌功頌德或尋歡作樂或探討未來的方向。小鎮地處山區,又在國境邊緣,再加上人煙稀少,建築的秘密一直未被識破。它非常的安全,也許會一直安全下去。
今天,海姆達爾應組委會要求天未亮就趕到了山頂的會場,一同出門的老爺去了火神隊的總部,屆時與被提名的隊友一共前來。經過前些天的彩排和琢磨,海姆達爾完全明白自己是干什麼的了。與魔法機構當初含糊的說法不一,他是來當「禮儀小姐」的,說白了就是來服侍人的。組委會在各大機構中遍尋未成年巫師,要求「禮儀小姐」組的每一位成員德才兼備,當然,相貌也是評判標準之一——彩排期間海姆達爾目睹不少漂亮的男孩和女孩,有幾位那個沉魚落雁的呀,讓你瞬間產生嚴重的自我懷疑,跟人家一比,自己整一個山頂洞人——經過機構們的自我推薦,組委會從良莠不齊的待選名單中精心篩選,換句話說也許海姆達爾從里到外都被組委會模清了。
穿著統一配發的印有組委會標志——長牙斑紋海怪——的禮服長袍的男孩女孩們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在整個會場內走了一圈,听最後一遍讓耳朵長老繭的叮囑,就地解散。但是不能走遠,必須在賓客們抵達之前回到會場內待命。
換了一身麻瓜的衣服,海姆達爾和一位同樣身為「禮儀小姐」組成員的姑娘結伴來到山包下的小鎮游覽,這位姑娘不是別人,就是芙蓉•德拉庫爾的妹妹,加布麗•德拉庫爾。小姑娘的推薦者是布斯巴頓魔法學校,組委會特地在布斯巴頓設一個挑選點,可見布斯巴頓出美女的傳說已被廣泛認同。
相信加布麗沒有讓組委會失望,海姆達爾敢說,她是所有禮儀小姐里最動人的一個。彩排期間好多同組的男孩女孩偷偷瞧她,組委會的工作人員贊嘆之余懂得物盡其用,把加布麗安排在了最顯眼的位置,服侍一位相當顯赫的頒獎嘉賓。
加布麗歡快的跳到小道對過,把在道邊休息的小黃(狗)驚的一溜煙跑了。「麻瓜的寵物膽子真小。」加布麗不滿的瞪著小黃逃竄的方向,撅起了嘴巴。
海姆達爾啼笑皆非,「大概是氣質問題。」
加布麗白了他一眼。
其實情況和海姆達爾估模的差不多,鎮子里的巫師正不斷增多,這場頒獎晚會吸引了不少巫師的關注,即便沒辦法進場,他們還是不減參與興致。辨識他們有一個簡便的法子,看他們的穿著。巫師們穿麻瓜的衣服會顯得違和,即便穿戴的一絲不苟,仍然會給人一種不合適的別扭感。
魁地奇世界杯舉辦期間巫師們的違和就在不斷的給他們惹麻煩,盡管麻瓜潛意識里不相信他們生活的世界之外還有另一個世界,但這不代表麻瓜沒有洞悉一切的敏銳觀察力,所以當年的英國魔法部花了大量精力,派遣大量工作人員巡視,一出現不對勁就及時實施記憶消除,听說這份差事讓不少負責巡視的巫師怨聲載道,來回奔波異常辛苦。
然而這座小鎮幾乎沒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一是因為這里的居民人數少;二是因為他們世代生活在這里,是出了名的貧困鎮,幾乎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三每家每戶的門前都有巫師巡邏,防止意外發生。
組委會的周到布置基本杜絕了麻瓜展示他們觀察力的機會,也讓廣大巫師能在鎮子里盡興的游玩,不用鬼鬼祟祟改頭換面。
「你看那個……」
當海姆達爾和加布麗在一個小攤販前對上面商品指指點點時,熟悉的說話聲在耳畔擦過,海姆達爾驚訝的轉身,與急匆匆步行而來的金發男人視線相交。負面情緒從男人臉上消失,他的嘴角翹了起來。
「里格!」盧修斯張開雙臂,他身後跟著在泥濘的道路上拎著斗篷下擺小心翼翼前行的納西莎,納西莎的臉上也出現了笑容。
「在這里看到你們真是太好了。」海姆達爾與夫妻二人分別擁抱親吻。
「德拉科好嗎?」
「還不錯,就是鬧了點小情緒。」盧修斯說,哈利•波特代表英國獲得了幾項提名讓他兒子非常不平衡。
「哈……嗯,波特對英國巫師界而言是極其特別的。」海姆達爾說。
盧修斯假裝沒有注意到他改變了稱謂,外甥的小心翼翼讓他感到十分有趣。
「我從隆梅爾那里听說你也會參加這次晚會。」盧修斯笑吟吟的說。
海姆達爾點點頭,而後發現他二人看向一旁的加布麗,趕忙給他們作介紹。
介紹完畢,加布麗當機立斷,「我到別的地方去轉轉。」
「不不不。」海姆達爾想要阻止她,被加布麗笑著推開。
「我認識路,不打擾你們,很高興認識你們,馬爾福先生,馬爾福太太,再見。」泥濘道路上的小水窪濺起的泥水把她的袍子下擺染得斑斑駁駁,她並不在意,步履輕快的離去。
「是個好姑娘。」納西莎很少夸獎人。
「沒錯,可惜我沒那個福氣。」海姆達爾的小臉兒顯得十分哀怨,逗樂了舅舅和舅媽。
三人繼續朝前走,兩邊是小鎮里的居民們開設的小商店,嚴格的說來應該是鋪子。
沒有一會兒,盧修斯的眉頭在步行的過程中越擰越緊,納西莎卻在東張西望,時不時的在攤販前駐足。她並不搭理攤販不夠嫻熟的奉承話,只是用眼楮看,一言不發。
這個時候,盧修斯就會顯得很不耐煩,他認為麻瓜的東西不值得流連,他甚至在想他站在這里就是一個錯誤。馬爾福夫妻是周圍唯二沒有穿著麻瓜服飾的巫師,對于盧修斯的固執海姆達爾只能視而不見,所幸他們都披著斗篷。與此同時,海姆達爾時刻提防有麻瓜發現個中奧妙,以便及時采取措施。
這些廉價貨散發的窮酸氣味,讓馬爾福先生心煩意亂,他搞不懂一向和自己心靈相通的納西莎為什麼如此反常。馬爾福先生低估了女人的逛街**,盡管這里污水橫流,道路泥濘不堪,空氣中飄散著動物糞便的惡臭,即便被傻乎乎的麻瓜和比它們的主人更傻的家畜所包圍,這一切都不是問題,女人享受的是逛街的過程,是否購買都是其次,環境的好壞無關緊要。
海姆達爾有點明白剛才踫面時盧修斯為什麼臉色難看了,納西莎讓他遭了不少精神上的折磨。
「我覺得您的臉色不太好。」海姆達爾發現盧修斯臉色鐵青,似乎在極力容忍著什麼。
「我想我應該找地方喝一杯。」盧修斯用手指按揉太陽穴,仿佛臨近崩潰邊緣。
「我知道個地方。」海姆達爾自告奮勇。
盧修斯用了點蠻力拉走了戀戀不舍的妻子,迫不及待的離開這讓他作嘔的場所。
這座鎮子開設了一家名為高腳杯的巫師酒吧,也是全鎮唯一一座由巫師開辦的酒吧,沒有人說得清楚它建造的最初時間,鎮上的老人在踫到這個問題時都含糊其辭。有一點是全鎮居民眾所周知的,這間酒吧幾乎沒有客源,平時冷冷清清,開門時間也隨老板心情,當地居民沒有一人愛去,至于不愛去的原因,大家又含糊其辭說不出所以然了。
海姆達爾推門而入,盧修斯在進門的那一刻嘀咕起來,海姆達爾心想他一定松了口氣,這里的條件其實並不好,與盧修斯慣去的酒吧有著天壤之別,但對于眼下的馬爾福先生來說,他寧願待在巫師的洗手間,也不願在外面多站上哪怕一秒鐘。
酒吧里已經坐了三分之二的人,他們三人在靠牆角的小圓桌邊坐下,當盧修斯要求店主送上高檔的巫師酒水時,店主很遺憾也很坦然的告訴他本店只出售小瓶兒黃油啤酒,除此之外一無所有,除非他願意嘗試麻瓜飲品,盧修斯的表情相當豐富。
那之後,盧修斯一言不發,納西莎並不理會固執的丈夫,從容的要了一瓶黃油啤酒。海姆達爾翻單子時發現一種名為「活力四射」的飲料,便嘗試點了一份。
店主含蓄的提醒他,此乃麻瓜飲料,海姆達爾在盧修斯難以置信的瞪視下沒有改變主意,當活力四射上桌之後,就連納西莎都忍不住贊道,「真漂亮。」
透明的高腳杯里裝著孔雀藍色的清透液體,向外飄散著類似某種水果的酸甜氣味,盡管它鮮亮的顏色讓海姆達爾起了點警惕心——貌似太過鮮艷的東西不能吃——不過他還是把嘴湊到杯沿,嘗試啄了一小口。
夫妻二人一臉緊張的觀察他的表情,仿佛他正喝著天下最毒的藥劑。
海姆達爾抿了抿嘴,在二人一眨不眨的注視下咧嘴一笑,「有點像火火草牙膏的味兒。」
火火草牙膏是巫師世界有名的兒童牙膏,該商品縱橫了幾十年,現在仍然是熱銷產品,它的廣告語是讓您的孩子以最快的速度踢走瞌睡蟲。其滋味難以用言語描述,據說這牙膏入嘴以後能讓你迅速感覺大腦被人撬開,有只手在腦子里大力攪動,等刷牙的整個過程完畢,只要你捱過最初想要撞牆的沖動,它能讓你擁有前所未有的煥然一新的體驗,這種感覺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盧修斯皺著眉頭怔了一會兒,「可以嗎?」他在海姆達爾的點頭下拿起這杯亮麗的飲料喝了一口,三秒鐘後,海姆達爾以為會出現的嫌惡等情緒沒有出現,又一杯活力四射送上了他們的桌子,擺在盧修斯面前。
盧修斯一臉期待的喝了一口,動作優雅的撫了撫嘴角,這是滿意的表現。納西莎仿佛第一天認識她的丈夫,傻愣愣的看著他一口接一口的往下灌,不出一會兒就叫了第二杯。
海姆達爾清了清嗓子,竭力控制臉部表情不出異樣,原來舅舅是火火草牙膏的粉絲。
遺憾的是直到海姆達爾不得不提前離開趕去會場前,都沒有見著隆梅爾一面,不過這份遺憾並沒有持續多久,組委會的工作人員在安排他的工作時顯得很緊張,這種情緒多少傳染到他身上,雖然他並不明白工作人員為什麼要緊張。
他們現在的位置是會場前的廣場上,會場內部能容納1500名賓客,外面的廣場為900平方米,賓客們要在外面的廣場上站一會兒,然後听從組委會的指揮慢慢進場,這個過程相當于走紅毯,雖然地上並沒有鋪設紅色的毯子。
工作人員帶著海姆達爾來到廣場進口處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每一位賓客都會從這里進入,工作人員探脖子不停張望,貌似很忐忑。
「斯圖魯松,」工作人員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等會兒埃爾南多先生來了,你盡可能不要話太多。」
自己本來就不是多話的人,不過人家說著他听著就是,沒必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為這點小事爭辯,何況這位工作人員的表情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苦逼。
海姆達爾默默無語點點頭,顯得很乖順,工作人員擠出個笑容,似乎對他的反應很滿意。
又過了一會兒,受邀的賓客幾乎悉數到場,仍然不見那位傳說中的埃爾南多先生,工作人員的小臉兒開始出現崩裂前兆。組委會為了尊重德高望重的埃爾南多,特意安排了一個學術獎項中的重頭戲讓他頒發,如果他不來,就意味著這個獎項的頒發要開天窗。盡管他全程缺席彩排已經讓組委會有了心理準備,但是沒到最後誰都不願意放棄。無奈之舉是臨時找嘉賓頂替,但是緊要關頭讓他們到哪兒去找與埃爾南多地位相同的巫師?
工作人員飛快想了幾個可行人選,阿不思•鄧布利多也在其列,問題是鄧布利多教授今天已有任務……
工作人員掏出手絹擦汗,然後與身邊的同事商議應對之策。無所事事的海姆達爾發起呆來,結果被一陣尖叫聲震回神。
在魁地奇聯盟主席的帶領下,各大獲提名的選手緩緩走來,其中包括威克多•克魯姆。
海姆達爾壓在牆角,咬著手絹,兩眼泛光,兩腮嫣紅的看著一身帥氣裝扮的老爺步履從容的從進口處經過,在尖叫聲中揚起淡淡的笑容,波瀾不驚的面對被欄桿遮擋在外圍的記者們窮追猛打的提問和亮如白晝的閃光燈。
也許是心有靈犀,也許只是美妙的巧合,老爺回頭面對某家報社的鏡頭時眼角掃到壁虎似的巴在牆角的海姆達爾,老爺停頓片刻,嘴角揚起的弧度性感而溫柔,海姆達爾趕忙扶住牆,激動的快要昏過去了。
老爺被他夸張的舉動逗得哈哈一笑,發自肺腑的笑容被守株待兔的記者們拍下,出現在第二天的報紙刊物上,無數女子為之神魂顛倒。之後老爺的私生子人數直線上升,號稱與他有過一夜露水情緣的女人更是不計其數,其中還包括男人。
此乃後話。
魁地奇聯盟的大部隊走過去,緊接著他看見了父親隆梅爾和幾個不認識的男男女女信步走來,海姆達爾微笑著注視父親從不遠處走過,就像變戲法似的,原本目視前方的隆梅爾忽然轉頭,與海姆達爾四目相對。
「帥呆了!」海姆達爾揮揮手。
隆梅爾呵呵一笑,轉回頭繼續朝前走,他身邊的男男女女們跟著收回疑惑的目光,以海姆達爾的距離看去,他們似乎在詢問父親什麼,隆梅爾的回答因為角度和距離無法看清。
「麻煩了……」工作人員掏出懷表看了一眼,神神叨叨的喃喃自語片刻,最終下了決定,「斯圖魯松,你先進去吧,可能不用上場了,有事再找你。」
不等海姆達爾點頭,另一名女性工作人員滿臉激動的朝他們跑來,「來了來了!」
工作人員精神一振,帶著海姆達爾沿著牆壁十分低調的迎了上去。
二人看到一位身穿黑色巫師袍的老年人走了過來,工作人員趕忙湊上去握住對方的手,喜氣洋洋的說︰「歡迎歡迎。」
一絲狐疑自老人臉上一閃而過,工作人員又道,「這邊請,埃爾南多先生。」
「我不是埃爾南多。」老人哭笑不得,抽回自己的手繞過工作人員繼續往里走。
工作人員有些傻眼,那位女工作人員對他小聲說︰「後面這位是埃爾南多先生。」
工作人員急忙順著女同事的指示看去,就見一名穿著一身猩紅色帶五彩斑紋的白發散亂的老年人拄著拐杖一步一頓的走來,老人的眼神十分嚴厲,盡管面無表情,彌漫在周遭生人勿近的氣質卻是如針扎似的眾目昭彰,工作人員有點卻步,但還是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埃爾南多先生,歡迎。」工作人員努力維持臉上的燦爛笑容。
埃爾南多朝他淡淡瞟了一眼,工作人員立刻噤了聲。
「再不來我就變成別人了。」
工作人員立刻面紅耳赤,他的女同事出來圓場,手段就是把海姆達爾推了出去。
「我們安排了一名工作人員照顧您,他……」
「我還沒進棺材。」埃爾南多並不領情,繞過他們徑直朝前而去。
回過神的工作人員推了下海姆達爾,「麻煩你了,斯圖魯松。」不放心的囑咐,「受了什麼委屈請你等晚會結束以後再提出,到時候你要求什麼我們都會答應的,應付他的時候機靈點。」
海姆達爾看了他一眼,工作人員被他稍顯尖刻的不耐煩眼神弄得一懵,等工作人員回神,海姆達爾已經撇下他追了上去。
tbc
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補更從下星期一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