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停在t市龍炬公司分公司樓下,從n市回t市,用時三小時,一批人下車伸了伸腿腳,打個哈欠,整理行李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言*情**』
年鵬雲說他機動,但華木那批到達的一晚,他還是不知從哪空降而來,突然通知大家到n市蓉府集合,一家高端會所,說到了n市他是東道主,給大家接風。
會所是中式後現代風格,也就是中式和現代的混搭,入堂便是大型清明上河圖的壁畫,周圍方柱石材高高聳立,頂端包金箔祥雲紋,一只龐大的浮雲鏤空銅飾雕件貌似鎮物,赫然挺立一側。中庭一中式吊燈層層疊疊,猶如天女散花般將光折射到每個角落。年鵬雲已先期到達。
噓寒問暖過後,一行人往電梯口走,所有埡口和電梯套全用米白隱紋石材,局部暗咖銅色雕花,牆面黑木紋瓷磚干掛,天花板造型中貼古銀箔,與地面玉晶石材地花相呼應,小任和小肖屏住呼吸,小聲交談,既怕在這種場合下言語顯得沒教養,又怕別人想自己沒見過世面,所以竭力表現出一種不很在乎的小心翼翼。
電梯直達五樓,他們來到名曰「敦煌」的宴會廳,打開軟包包廂門搭配銅質雕花拉手,牆面一敦煌壁畫點明主題,地面大牡丹花團錦簇地毯,紅木鏤空雕花椅背,軟鍛絲綢布包靠、坐墊,傳菜口頂部不忘細節處理,用上祥雲紋元素。
自然是滿桌的海鮮佳肴、刺身鮑魚,年鵬雲舉杯歡迎各位,他看出小任小肖拘謹不安,對大伙兒說︰「今天誰這場合沒有什麼領導和下屬,都是兄弟姐妹,大家放開暢飲,玩得盡性而歸。」老張、華木等不免來一番感謝、來一番太豐盛了之類客氣話。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慚濃,老張就開起不大不小的玩笑來︰「n市不愧是江南勝地,一路美女如雲,像年總這樣**倜儻、才華橫溢之士,我就想不通了,怎麼到現在個人問題還沒解決呢?」
「呵呵,謝謝老張關心,緣份這東西可遇不可求。再說天下何處無芳草,不急不急。」年鵬雲說。
「怎麼樣,其實我們t市的女孩兒也是不錯的,老實勤奮,賢慧善良,你想不想做t市的女婿啊?」
「那敢情好,就不知小弟我配不配得上。」年鵬雲笑言。
「年總真是說笑,大伙兒都听到了沒有,都給年總看著點兒。」他舉杯對同事們說。
「不知不覺歡到九點,年鵬雲說,好啦,今天也不早了,大伙兒明天日程安排比較緊,別累著了,早點回賓館休息吧。」
後幾天行程他與n市分公司駕駛員全程陪同,領著華木他們先是去了龍炬n市分公司新樓盤參觀,將先進的房屋開理念來了個現場現說,從環保建築、生態住宅,說到精細化設計、開放式社區,他說要將這些理念帶到t市,讓龍炬成為t市房地產展的領頭羊。
接下來,游覽名人故園、江南園林,品嘗農家野味、n市特色菜肴,逛了集市、賞了夜景,劃了船拍了照,一遭半參觀半玩耍的活動,使華木倍感身累心輕,之前積壓的郁悶事看淡了許多,旅游是一種放逐、一次清空,一個找回自己的過程,雖然同事們一起嘰嘰嘰喳喳的,華木已學會在熱鬧里置身事外,保持自己一份靜靜的觀賞心。
年鵬雲說得不錯,一個城市只有歷史與未來交相輝映,它的靈魂才會是豐盛的,華木現不管是化底蘊還是現代化展,t市都落後n市一個等級,在t市大興土木、起造環城立交橋的時候,n市已經是城際高架四通八達,在t市人對城市綜合體聞所未聞的時候,n市中央商務區已到鱗次櫛比的繁華境地。
但他們終究要回到t市,終究更愛t市,因為那里是他們的家。華木將從果園子自摘自買的草莓一股腦兒轉至菜籃子里,將幾盒n市特色醋排骨趕緊放入冰箱,將給媽的、給婆婆的、給哥嫂的禮物分門別類放好。幾日不見,東寶似乎又長高了,剛剪過頭,清爽干淨,虎頭虎腦。
「寶貝,看我給你買什麼了?」華木從包里拿出兩件鱷魚t恤,一藍一黃。她好久沒叫兒子寶貝了。
「你買這t恤干嗎,這兒市場上又不是沒得賣。」衛民責怪。
她也給他買了大一號的兩件,被他潑了冷水,都沒興趣拿出來了。
白了他一眼,她還是拿出來︰「諾,這是給你的。」她說︰「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是法國原裝進口的,n市有免稅店,價格是這邊店里的三分之一。這邊店不但價高,還指不定是廣東一帶產的,掛羊頭賣狗肉來著。」
「你們女人就是貪便宜,這牌子再三分之一也是貴,再說東寶還是少年,有必要穿這麼名貴的品牌嗎,穿到學校去,同學和老師說不定誤解他炫富呢。」
「又來了,上綱上線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今天我心情好,念在你帶東寶三天份上,不跟你計較。」
衛民便不做聲了,他的腳剛好,又思量著出去打球,華木說︰「你就歇幾日吧,保險起見。」為解他做了幾日宅男之苦,晚上一家三口去小區旁的街邊公園散步散心,倒也和樂融融,太平無事。
第二天剛上班,電腦上跳出一個件,她一看,建風設計的圓潤庭院景觀圖。
不會吧!件是兩天前在她離線狀態下來的,那會兒她正在n市歡天喜地玩著呢,卻勞他放棄休息做圖,她感到有點歉意。
打開cad,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原先說弄著玩玩,一份詳細到各細節的設計圖呈現眼前。
打印出來,足足二十張紙。
華木不懂專業,她至少看出那是花了一番心血的,再看平面圖,在原先的初稿里加入的這份圖樣,好讓人眼前一亮,很難界定那是一種什麼風格,進口處噴泉處理,造型獨特簡約,區內人車分離,坡道空間設置廊架和綠化圍合,貫穿整個小區的人行步道用石板材鋪裝,嵌入在兩側立體坡形草坪中,連接得自然流暢,,連左右側種何種植物都標得清清楚楚,紅花繼木、大葉黃楊,雞爪槭等等。
河道維持原樣,將小區分成兩片,四周圍欄行至河段用拱橋連接,形成隔而不斷的格局,尤其是中庭景觀,由南邊河道遞減過來的一個個圓弧形水塘引導,到此形成一個奇異造型,有點像宇宙時的星象圖,又好似圓、三角和梯形等幾何圖形的組合。水池周邊色塊用了鳶尾、金森女貞毛球和黃素馨等植物品種,連路牙交接用什麼石材都不忘標出名稱,華木心里著實地佩服,這得多少知識功底啊!鳥瞰整張圖案效果,貌似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跟其他圖樣比,這套柳暗花明、曲折張弛的園林韻律,就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富有張力,說不上來的純淨和和諧。
正好征集時間也差不多了,她將這份資料與收集的其他設計方案一並交給設計部,回辦公室立即留言給他︰「你干嗎,弄這麼認真,我都過意不去了。」
「別客氣,我還要感謝你給我這麼一個練筆機會呢。」下午他回了。
然後她告訴他去了n市游玩,因了上午的感動,主動幾張旅游照片。
「不錯嘛,這下終于看得清楚些了,真真一美女啊。」
「沒有吧,老太婆了。」
「30多歲叫老?你不說年齡真以為是20幾歲。」
「好話連天,你去過n市嗎?」
「去過,大概五年前。」
「服了,全國各地,還有沒有你沒去過的地方?」
「呵呵,是基本上跑遍了。看來看去還是自己家鄉好。」
「你這個日夜操勞的公務員為家鄉建設出了不少力。」
「我們都是大家庭的成員之一,包括你,包括我,不要小看民營企業,你們創造的經濟效益、交給國家和地方的稅金,都是在為家鄉繁榮做貢獻哦。」
「我們老百姓就不談了吧,沒那境界。哎,建工,不過n市真比t市達,那邊高架橋系統很成熟呢。」
「這倒是,要承認自己跟別人的差距,迎頭趕上,但是也不能為政績無視質量,你有所不知吧,那n市高架,三年前可是出過大事的。」
「有所耳聞,豆腐渣工程,坍塌砸到人。」
「為那事住建局老大和總工給撤職了。」
「這個撤得好,一個生命對社會可能無足輕重,對他的家庭卻是全部,永遠的傷痛!」
「所以說,打鐵還得自身硬,搞城市基礎設施建設,我們的職業風險很大。」
听出他這話有欲言又止的雙層意思,華木不知該裝糊涂還是點出來,怕是話太滿別人听了非但不喜只覺這人自以為是,于是只輕輕說了個「哦」。
「算了,我們不談這,不談政治談風月。呵呵,總覺得你防備心挺重。」
「沒有吧。你不也是?」
他便不說什麼了。
兩人確實很奇怪,聊到現在也沒把心底交出來,諸如訴訴苦、分享一下喜悅,她覺得這些很幼稚瑣碎,她不屑做神經質的怨婦,也無意成一道德說教者,從他的回應看,也是個心思重、驕傲的人。于是,她跟老公感情、他跟老婆的事、工作上的煩惱、對人對世的看法,就這麼不按常規地聊著,調侃戲謔式地點到為止,因為相似,所以內心感到親近,也因為相似,便有了若即若離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