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床上,雪暗香躺在她的身邊,伸手…想要將她摟在懷中,想到她身上的傷口,手頓住了,好半響才縮了回來,改握她的冰涼的小手。
他薄唇踫了踫她的臉頰,溫度低的嚇人,雪暗香眸中一痛,閉了閉眼楮,沒穿上衣的身子離她近了一些,暖著這沒有多少溫度的被窩。
靜靜的看了她半響,桃花眼移到她已經沒有血色的唇上,這兩個夜晚,他看的最多的便是她的唇瓣了,想要狠狠的虜獲住,狠狠的嘗遍她的滋味,但一想到她嫌惡的眼神,他終究沒有趁她昏迷的時候輕薄她。
他沉痛的闔上眼楮,將她捂不熱的小手放到他心髒上︰「小騙子,我不許你死,你欠我那麼多條人命,我還沒有折磨夠你,你怎麼能就這麼死去?你必須給我撐住,等我玩夠你了,折磨夠你了,才準死去,知道麼?」
又過兩日。
雪暗香在床頭陪了紫凌好一會兒,幾日未睡好覺,桃花眼中隱顯疲憊。
他站起身,朝門外走去,出門時腳步一頓,睨了門旁的黑衣人一眼,冷聲吩咐︰「本座要出去一趟,你務必看好里面的人,本座留著她還有用,本座回來之前不允許她發生任何意外。」
「是,主上。」黑衣人恭敬的低下頭,嗜血的眸微微閃了一下。
雪暗香掃了眼低垂腦袋的黑衣人,冷聲道。「她若出事,便會壞了本座大事,太後吩咐的事情若完不成,你和本座都不會好過,你最好收起現在要殺她的心思,殺她不必急于一時,本座會給死去的兄弟們一個交代,現在我們首要對付的是尉遲胤洛。」
「主上,等尉遲胤洛死了以後,你真的會殺了華凌替兄弟們報仇?」黑衣人抬起頭,眸光中浮動著對華凌的滔天恨意,還有對雪暗香的懷疑。
雪暗香沉靜了片刻道︰「是,本座會殺了她替兄弟們報仇。」
黑衣人捏緊拳頭,凌厲的問道︰「主上這幾日對華凌的好,屬下都看在眼里,主上拿什麼讓屬下相信你會殺了華凌?」
雪暗香眸光深沉似海,他捏緊拳頭道︰「若本座不殺了她為兄弟們報仇,本座便割下自己的項上人頭來祭奠那些死去的亡魂。」
說罷!他一拂衣袖,徑直離開。
黑衣人看著雪暗香遠走的背影,良久,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低聲道︰「主上,你真當我是三歲小娃兒?相信你會殺了華凌?」
「既然主上舍不得,那就由屬下來代替主上殺了華凌罷!反正,留著也是一個妖惑眾生的賤小子。」
黑衣人走進房中,黑眸生冷的看著床上呼吸薄弱的小少年,手掌一揮,掀開她身上蓋著的被子,她胸口上還插著那把冷冰冰的匕首。
黑衣人憤恨的看著紫凌,若不是你,殺手盟也不會被滅,若不是你,主上也不會幾次差點進了閻羅殿,若不是你,我的兩個最要好的兄弟不會死。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造成的,今日,便是你血債血償的時候。
這把主上沒有捅進去的匕首,就由我來代替主上刺破你的心髒罷!
黑衣人狠毒的笑了,手朝紫凌胸口的匕首抓去,大掌握緊匕首,就要刺下之際,床上臉色慘白的小少年忽然睜開眼楮,銳利的眼神直射黑衣人。
「你…沒事?」太過震驚,黑衣人雙目瞪大,簡直無法相信這是真的,她挨了那麼多鞭子,又被主上匕首刺入胸口,還中有「尸蠱」,居然沒事?
隨即,他又驚詫的說道︰「原來…你受傷是假的,要死也是假的,你一直在騙主上,你…是為了血蠱而來。」
紫凌泛白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公子好歹也是血雨腥風中走過來的,豈有那麼容易死?你到現在才知道本公子在騙雪暗香?只可惜太晚了,本公子就是為血蠱而來,又如何?」
「你以為…你還能告密不成?」她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極快的手法握住胸口的匕首,一點也沒猶豫,直接拔出,鮮血賤了黑衣人一臉,手腕一轉,匕首推進黑衣人體內。
黑衣人吃驚的看著插入直接胸口的匕首,幾乎不敢置信,小公子何時有這麼厲害的武功了?竟然一招將他這頂級殺手給殺了,他甚至連還手的余地都沒有…。
「你…你…武功平平是裝的,打不過主上也是裝的,你…你…好深的城府。」
紫凌在胸口穴位上點了兩下,從床上走下來,笑道︰「謝謝夸獎,若本公子什麼都被你們看透,還讓本公子怎麼在江湖上混呢?武功這東西,只是平時不想用罷了!若真正威脅到本公子生命了,那可就不得不用了。」
她伸出自己潔白無瑕的雙手,嘆了一口氣︰「這雙看上去干淨的手啊~你到底染了多少鮮血,才有了今天獨一無二的殺人招數?」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黑衣人手掌撐著床,胸口鮮血涓涓直流,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這麼死去,他敢肯定眼前這少年絕不簡單。
當今世上,能一招殺他的人寥寥無幾,但絕不包括小公子,因為,小公子武功在江湖上只屬于平平之輩,她的背後一定有位高手指點,她的武功,到底是誰傳授給她的?
「我是什麼人?哈哈…我是四海賭場的小公子。」當然,我也是上一世的金牌特工,練的…就是殺人的招數…。
「喲,看你的樣子,還挺難死的,來…讓本公子再幫你一把…」說罷,她手掌運起一道勁風,朝黑衣人胸口打去。
黑衣人的身體砰的一聲撞到牆上,口中噴出一大口血,筋脈盡斷,氣若游絲…。
紫凌冷酷的勾起唇,笑著說道︰「黃泉路上,等等你的主上,本公子很快就會送他去見你。」
「你…好狠的…心腸…。」黑衣人氣血攻心,連噴幾口鮮血,眼楮暴突,死不瞑目。
紫凌看著黑衣人,冷笑︰「好狠的心腸麼?這滿身的鞭痕,胸口的血洞,哪一樣不是你主上賜我的?取我性命之人,難道我就該放過?抱歉,本公子沒那麼大度。」
紫凌身子忽然有些搖晃,她跌坐在床上,臉色慘白的像紙一樣,她從發冠上拿下一顆並不起眼的灰色「寶石」,放入嘴中,咽下。
這保命的丹藥是她收集了八年,聚集幾千種名貴藥材,花了幾百萬兩黃金購買的藥材,才讓宮清羽幫她煉制了三顆,這次苗疆之行,她知道危險重重,故而把三顆丹藥瓖嵌在玉冠之上,命危時拿來應急之用。
她是人,不是神,被雪暗香傷成這樣不可能一點事兒沒有,只不過,她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肉,想要她的命,要有那本事才行。
紫凌闔上眼,稍微調息了一下,感覺身子稍微好些後,她又站了起來。
門外,一個年紀大的「苗醫」腦袋探了進來,見到地上已經死掉的黑衣人,他笑著從門口走進來。
這「苗醫」正是兩天前替紫凌把脈,並說紫凌沒救的「苗醫」。
「小郡主,你沒事罷!」他問道。
紫凌撇了撇嘴︰「你看我的樣子像沒事兒?」
「苗醫」嘿嘿一笑︰「屬下看小郡主一點事兒都沒有。」
紫凌白了他一眼,罵道︰「你眼楮瞎了。」
隨即,她從懷中掏出一個雪白的玉佩丟給「苗醫」,說道︰「這是我從雪暗香身上模到的,或許對殿下有用。」
「苗醫」也就是初燁接過來一看,頓時愣住了,吃驚的說道︰「兵符,太後居然把兵符交給雪暗香。」
「我想,太後大概是想讓雪暗香帶兵圍剿殿下罷!」紫凌淡淡的說道。
初燁手中兵符捏緊,眼中浮起恨意︰「死老妖婆,她這是想要趕盡殺絕嗎?連苗疆所有的人都趕盡殺絕麼?當初…若不是族長幫她…她怎麼會那麼輕易就給……」
紫凌眉頭一皺︰「怎麼不說了?後面呢?」
初燁收斂了臉上的憎恨,面如表情道︰「後面的小郡主自己去問殿下。」
紫凌翻了一個白眼,屁話,說了等于沒說,她怎麼可能主動去揭尉遲胤洛的傷疤?
就算她非常想知道,她也會等他主動說出來。
紫凌也懶得繼續和初燁扯淡,直接問道︰「雪暗香往哪個方向走的?」
初燁道︰「小郡主,屬下已經派人跟蹤雪暗香去了,很快就會知道血蠱在什麼地方,您受的傷不輕,殿下若是知道恐怕會砍了屬下的腦袋,接下來的事就交給屬下罷!您千萬不能再出一點事了。」
這次的事情本就是背著太子殿下,他暗地里配合小郡主行動的,他也做好了被殿下打殘的準備,只是…小郡主,拜托你不要讓屬下死的太難看。
太子殿下寵你入骨,他若知道您傷成這樣…後果他都不敢想象,您現在還要跟著雪暗香兒去,這不是讓屬下死無葬生之地麼?
紫凌睨了初燁一眼,譏嘲道︰「你以為你派去的人能完成任務?只怕跟蹤到半路就被雪暗香殺了,雪暗香心思緊密,沒那麼容易對付,你若是不想救你的主子就算了,我也懶得去替他拿到血蠱,反正死的又不是我,再說了,你主子死了正好,我也就自由了,藍大哥最近貌似對我有些意思,我瞅他長得比你主子俊美,等你主子死了以後,我直接跟了藍大哥…。」
初燁越听越怒,大聲喝道︰「小白眼狼,殿下那麼疼你寵你,你怎麼能說出這種沒有良心的混賬話?」
「對,老子就是小白眼狼,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還各自飛呢,我和殿下又不是夫妻,最多是炮友,我有什麼不能和別的男子好的?」紫凌道。
「雪暗香去了東南方向,有本事,你自己去找罷!」初燁冷哼一聲,覺得自己在跟這小白眼說這種話題,他會忍不住殺了她。
這是女子說的話麼?簡直就讓人不恥…。
得到自己想要的,紫凌也懶得屁話,走過他身邊時,丟下兩個字︰「白痴。」
「小白眼狼…你罵我白痴?」初燁氣的跳腳。
往門外看去,哪里還有紫凌的身影?
頓時,初燁腦中一震,立即反應過來,那小白眼狼…小白眼狼…之所以那麼說…是為了故意激他,讓他說出雪暗香的去處…
初燁暗惱一聲,該死的,他怎麼又被小郡主騙了?小郡主若不在意太子殿下,怎麼可能以身涉嫌幫殿下打探血蠱的所在?
小郡主說的沒錯,他是白痴,白痴的沒有看出來小郡主誰也不相信,只相信自己能拿到血蠱。
小郡主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殿下啊~
——分割線——
東南方向,白雪皚皚。
紫凌輕功走到一半,看到雪地上躺著一個剛死不就的尸體,那血的顏色還是鮮紅的。
她果然沒猜錯,雪暗香又怎麼可能發現不了有人跟著他?
本來,若不是黑衣人想要殺她,她也不會今天「醒來」,她便可以在睡在床上等著雪暗想拿到「血蠱」回來給「苗醫」,替她「治病」。
多完美省事的方案,偏就被那黑衣人給破壞了,害的受了重傷的她還要在這寒雪天中親自動手,從雪暗香手中搶奪「血蠱」。
沒多久,紫凌便皺了眉頭,前方一片皚皚白雪,什麼都沒有,雪暗香到底去了哪里?血蠱又到底在哪里?
天,很冷,紫凌身上的衣服並不厚,甚至很淡薄,幾天前,她身上流了很多血,本就體溫偏低,仿若死人,這會兒被外面的寒氣一凍,她渾身都冷,拔出匕首的傷口更冷。
紫凌雙手環著胸,蹲在地上縮成一團兒,眸光卻雪亮的很,不急,她「昏迷」時,雪暗香說過,還有三天「血蠱」誕生,算下時間,「血蠱」應該是明天誕生,她相信,今晚必有人來給她「帶路」。
她現在所要做的便是養精蓄銳和等待…。
冬季,天黑的很早,人來的也很早。
第一個進入紫凌眼楮的便是守護「血蠱」誕生的藍重樓。
紫凌心中一喜,就要跟著藍重樓身後而去,剛一站起來,雙腿一軟,摔倒在地上。
蹲的時間太長,腿麻了…。
藍重樓听到後面有聲音,他立即回頭,當看到紫凌摔在雪地上,他渾身一震,似乎不相信眼前看到的,短暫的片刻後,他煙雲籠籠的眸中出現了驚喜,人如一陣春風吹來,瞬間已到紫凌面前。
「阿凌,是你,真的是你。」藍重樓彎下腰抱起地上的小少年,緊緊的抱在懷中。
「 ~」紫凌痛的倒抽一口涼氣,渾身是啊~大哥…請別這麼熱情,會痛死人的。
藍重樓听到紫凌呼痛,手一顫,松了些力道,緊張的問道︰「阿凌,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藍大哥,你先放我下來,我身上全是傷口,禁不起你這麼抱。」藍重樓那個變態,也不知道哪里弄來的汲血鞭,自從她背後被打傷了以後,傷口就沒愈合過,一直火辣辣的疼,沒有人知道這些天,她躺在床上背後是經過怎樣的煎熬挺過來的。
「全身是傷?」藍重樓抱著她的手抖的厲害,連聲音都顫抖,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了下來,當看到她胸口的刀傷時,他瞳孔猛的一縮︰「這…是…雪暗香傷的?」
紫凌勉強站穩,小腿還是有點發麻,她動了動腳,點頭說道︰「是的,他差點殺了我,幸虧…我從他那里逃了出來,否則,我恐怕已經成為一具死尸了。」
「對了,我知道雪暗香拿我威脅你,讓你殺我的少主,少主現在怎麼樣了?你有沒有真的傷害到他?」紫凌抓住他的袖子,急切的問道。
藍重樓見她如此關心尉遲胤洛,卻沒有半句問他好不好,眼神暗了暗,道︰「阿凌放心,憑尉遲胤洛的本事,大哥是傷不了他的。」
紫凌心中微松,說不上來因為什麼?明知尉遲胤洛武功出神入化,沒有那麼輕易被人傷到,但她還是會擔心,听到他沒事,她也就放心了。
「你啊~就知道關心你的少主,也不關心關心你自己,看你都被傷成什麼樣子了?你這…不是讓大哥看著心中難受麼?」看到她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身上受這麼重的傷,他的心都連著疼了,很疼,很疼。
紫凌朝他微微一笑︰「藍大哥,我沒事。」
「阿凌,我先帶你去處理一上的傷,明天大哥會幫你把血蠱拿回來,大哥不會讓阿凌有事的。」藍重樓對她說道。
藍重樓既然這麼說了,紫凌也不好說什麼,她朝方才藍重樓欲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暗自記下,明天血蠱才誕生,她既然已經知道血蠱的所在地,大可以先休息一晚上,明兒趕早來,也好…搶的順利。
倒不是她不信任藍重樓,只是現在搶血蠱的人不是一兩個,若血蠱被雪暗香搶到,他回去之後看到黑衣人死了,必會想到是她干的,到時,別說不肯把血蠱給她,怕是立即殺了她的心都有了。
所以,她要親自動手搶,唯有親自搶到,她才安心。
「嗯。」她笑著對藍重樓點頭道。
藍重樓扶著紫凌往回走時,便看到前方屹立一人,漫天的雪花下,那身紫色成為一抹讓人驚艷的色彩,似聚集了天地之精華的顏色,讓人一眼,便是萬年。
他指間玉簫翻飛,劃出的弧度竟比這寒天雪地還要冷,他的臉,俊美如妖神的臉,不帶一點溫度,妖美的丹鳳眼似一個萬丈妖窖,詭譎的看著紫凌沒有血色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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