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看到黎曉手中的湯勺掉落下來,吳婷婷急忙問道。
「沒什麼,手突然抖了下,」黎曉說道,「別擔心婷婷,真沒事兒。」
吳婷婷看著對自己展露笑顏的黎曉,疑惑和擔心壓了回去。
「沒事就好,我給你再拿個勺子!」吳婷婷說完,起身離開去拿湯勺,沒有注意到黎曉瞬間青白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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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萬籟俱寂。
尖叫著醒來的黎曉,渾身汗**的,連長發都幾乎全被汗水浸濕了。
所幸宿舍里另外的三個女生都睡得很熟,沒有被黎曉的尖叫聲弄醒,發著均勻的打鼾聲……再也無法入睡的黎曉坐在床上,雙手抱著膝蓋,顫抖著嬌小瘦弱的身子,淚水肆虐著巴掌大的小臉。
三年高中,一直到現在大學四年級,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事情整整過去七年了。
已經很久沒有夢到的場景,今晚又再次夢到了。
夢里年輕的絕美男子,胸口汩汩的流著血,鮮紅刺目的血……而她,正對著男子,舉著槍支……
那時候的她,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內心卻早已千瘡百孔。
听表小姐說,她整整昏迷了三天。
二太太希望她和二少爺一起出國留學,她婉言謝絕了,並且哀求表小姐替她向二少爺和二太太隱瞞行蹤。她帶著被搶救過來的母親和弟弟,隨便坐上了一輛火車……
火車開了幾天幾夜,在一個雨夜過後的清晨,他們下了火車。
他們母子三人在這座城市安了家,七年時間,如今她已經是大四學生,弟弟黎濤讀高一。
母親身體不好,像以前那樣做針線活,她則是在大學里勤工儉學,每一年她都會得到數額不錯的獎學金,加上母親做的針線活和勤工儉學得到的錢,除去母親買藥的錢和黎濤讀書的費用,也勉強足夠一家三口生活。
剛來這里的時候,她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在噩夢中驚醒,近兩年已經很少再做噩夢了,可是今晚,她再一次夢到了讓她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場景。
她殺過人,雖然她當時沒有按下扳機,雖然是槍支走火,盡管不是故意的,也已經算是犯罪了。
殺人未遂。
他們母子三人剛到這座城市沒多久,她收到了表小姐發來的短信,表小姐告訴她大少爺已經月兌離了生命危險,活了過來。還說如果她看到這條短信的話,趕緊把手機卡給仍了,換新的手機號碼。
她按照表小姐說的做了,其實一直留著那個手機,是因為她一直祈禱著……她希望某一天表小姐會聯系她,告訴她大少爺沒死。
如果不是知道了大少爺沒死,她大概無法一直好好的活著吧,滅頂的自責絕對會能夠摧毀她。
雖然她沒有被自責摧毀,這七年來她也沒有過得非常好,她每天在陽光下生活著,像其他大學生一樣青春有活力,晚上噩夢卻如影隨形……
只有她自己知道,內心承載著太多東西的她,早已超年齡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