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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任炳任堂惠剛一跨進客棧大門,就見自己的兒子任金童向自己撲了過來,連忙伸手抱住,卻不曾想緊接著面前跪倒一人。仔細打量,只覺得面前人似曾相識,便將其扶起,問道︰「哎呀,這位兄台快快請起!」
楊延順一听任炳的南方口音,心道︰咦?六哥說話怎麼還變味了?不過此時顧不得其他,站起身來便將任炳抱住,哭道︰「六哥,他們都說你死了。」
任炳聞言心中明了,這定是楊延昭的兄弟,把自己當成楊六郎了,還未來得及解釋清楚,就听旁邊一人道︰「八郎,此地人多眼雜,還是回房再談吧!」
楊延順點點頭,毫不分說將任炳拉進二樓客房,又找來傻小子楊星,關好門窗,讓任炳坐在椅子上,自己和楊星再次跪倒在地,道︰「楊星,你不是想見楊家將嗎?這位就是咱的六哥,楊景楊延昭!」
楊星一听,咧開大嘴,壓著嗓子,聲音卻尖細,笑道︰「哎呦!六哥,我是你九弟,楊星楊九郎啊!」
任炳坐在椅子上局促不安,身邊的兒子任金童也是滿心疑惑,大著舌頭問道︰「爹爹,他們怎麼都給你下跪啊?」
楊延順看著任金童,問道︰「六哥,你何時還有個這麼大的兒子?宗保呢?」
任炳看看兒子,嘆息一聲,起身將楊延順和楊星扶起,又看著屋內的耶律休哥,問道︰「不知這位兄台是哪位啊?」
楊延順連忙介紹道︰「六哥,你不認識他了嗎?幽州城下咱們交過戰的!」楊延順還想繼續說,卻被任炳打斷。任炳道︰「八弟,你不要告訴我他是誰,我不應該知道的,因為我不是你的六哥楊延昭啊!」
此言一出,屋內三人盡皆驚奇,楊延順硬眉一皺,問道︰「那你是誰?」
任炳道︰「八弟,你不記得我了嗎?十年前我在天波楊府住過半年呢。」
楊延順聞言一愣,又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面前之人,良久方才想起,驚道︰「你是任大哥!」
任炳笑道︰「哎呀八弟,你終于想起來了!」
原來,任炳家住雲南昭通府任家莊,自小隨父親經商,販賣牲口。十年前的一天,任炳獨自一人來到東京汴梁,正走在大街上,就見有一人行色匆匆牽著一匹馬迎面走過來,走過身旁時,任炳多看了一眼。就見這匹馬長得威猛英俊,遍體黑如墨,沒有一絲雜毛,四蹄碩大,馬腿剛勁有力。任炳的父親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相馬伯樂,自己也和父親學了一些,他斷定這匹馬絕非凡品,定能賣個好價錢。想罷便將那人攔住,問道︰「哎呀兄台留步,不知你這匹馬可否賣與我啊?」
那人聞言看了看任炳,低聲道︰「三千兩銀子!」
任炳一听,連聲稱好,將包袱解開,把自己身上帶的錢全都給他了,正好三千兩。那人接過銀子,將馬韁繩往任炳手里一遞,轉身就走。任炳可開心壞了,這匹馬少說能賣個五千兩,自己這次能賺兩千兩。他牽著馬在街上閑逛,忽見前邊跑來一群家丁手拿棍棒向自己沖了過來。來到近前,不容分說,抓住任炳便打,一邊打一邊罵著︰「讓你小子偷馬!你還敢偷鐵鞭王的馬,真是活膩了!」
任炳被抓到鐵鞭王府,鐵鞭王呼延贊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吩咐家丁︰「給我綁在樹上打!」任炳叫苦連天,拼命解釋卻沒人听他的。正打著,有一人走進鐵鞭王府,正是六郎楊延昭。
原來,鐵鞭王呼延贊今天到楊府做客,出來的時候發現自的寶馬‘墨玉無瑕’丟了,不禁怒氣沖天,從令公楊繼業那里借來一匹馬回到王府,命家丁出去尋馬,正趕上任炳剛買完馬,就被發現了。而令公楊繼業擔心呼延贊的馬找不回來,特地叫六郎過府看看。
楊六郎一進門,就見院中樹上綁著一個人,家丁正拿著鞭子不住抽打。六郎好奇,便走上前去觀看,這一看不禁嚇了一跳,心道︰這人怎麼長得這麼像我啊!再仔細看看,更像了!
再說任炳,正在那忍痛挨打呢,忽見面前來了一人,斜眼看去也十分震驚,口中念道︰「哎呀,都給我打傻了,我怎麼瞧見了我自己呢?」
六郎聞言便知此事蹊蹺,連忙止住家丁,詢問怎麼回事,任炳一一作答。六郎一听,笑道︰「如此說來,倒也不礙事,我帶你去見王爺解釋一番便可。」說罷六郎命人將任炳解開,帶到呼延贊面前解釋,替他說情。
鐵鞭王呼延贊看看楊六郎,又看看任炳,轉怒為喜,大笑道︰「沒想到這又冒出一個楊六郎!」
楊六郎將任炳帶回楊府,楊府上下無不驚奇。佘老太君十分喜歡任炳,六郎也和他意氣相投,遂與任炳結拜兄弟,又留任炳住在楊府,教他槍法武藝。大約過了半年之久,任炳提出要回家看看老父,六郎便給他盤纏,送他回家,臨別依依不舍,垂淚相送。
楊延順說清原委,耶律休哥點點頭,不過傻小子楊星卻是還沒明白,依舊管任炳叫六哥。
楊延順又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問道︰「任大哥,你家住雲南,我六哥也被貶至雲南,你定然知道他的下落!傳聞說我六哥病死途中,可有此事?」
任炳聞言面色黯然,道︰「的確如此,六哥已經不在人世了。」
楊延順雖早有準備,不過親自听任炳說出此話,也是心中悲痛難耐,一雙虎目落下淚來。
此時耶律休哥卻突然說道︰「我怎知你是假任炳,還是真六郎?」
此話一出,屋內人皆是不解,楊延順含淚問道︰「鐵箏,你此話何意?」
耶律休哥冷哼一聲,道︰「既然沒人能分的清楊六郎和任炳,那麼只有他們自己清楚咯。若是死的是任炳,活的是楊六郎,那他假扮成任炳,逃離世事,誰又能分得明白?」
楊延順覺得耶律休哥所言在理,便擦去淚水,問道︰「你到底是我六哥還是任大哥,請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