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條條暴起的血管,慕容夜打心底里感到了一絲惡心,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在心里嘔吐。但話又說回來,這癥狀,他的確是沒有見過。
「怎麼樣?爺爺是怎麼了?」宇文竹站在一旁,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關切地問道。
慕容夜佯裝淡定,輕輕咳了咳說道︰「老爺子的病……能醫,但是,需要時間。」當然,慕容夜說這話的底氣,完全是來自博學多識的石小兮。
聞言,宇文竹仿佛是松了口氣,強顏一笑,拱手道︰「多謝柳少爺,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慕容夜呵呵地一笑,但心里卻是在發虛,因為,當著月兒的面,他如何解釋自己跟石小兮的事呢?對方會接受麼?這一根根愁絲,成為了慕容夜此刻心中的羈絆。
月兒輕輕斂了斂眉,看到慕容夜愁眉不展的樣子,覺得對方定有事情瞞著自己,但她沒有去問,因為她比較喜歡對方主動告訴自己。
「哎……」慕容夜深深地嘆了口氣,轉頭望了望月兒,見對方正看著自己,不由的有些做賊心虛,臉立刻轉了過來,這也更增加了月兒心中的那份懷疑,難道對方真有事情瞞著自己?
當然,這無聲的座談,唯有月兒與慕容夜二人知曉,其他人,只是看到了兩個人都蹙著眉,彼此一言不發。
「既然能醫,可否給個期限?」宇文竹還是不放心,又追問了一句。
「這個嘛……三天……」慕容夜斟酌了一會兒說道,一旁的月兒有些疑惑,因為她可從不知道,對方通曉醫術。
宇文竹點了點頭,慕容夜站起身來,道別了眾人,匆匆忙忙地拉著月兒走了出去。月兒芊芊玉手緊緊地握著對方寬大的手掌,跟在後面一言不發,而心理卻好似澆了一缽鹽一般,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夜哥哥……我們這是……去哪?」月兒實在忍不住了,輕輕的問道。一語剛落,對方停了下來,轉過身,雙手搭在月兒的香肩上,鄭重其事道︰「月兒,如果……我在喜歡你的同時,又喜歡上了別人……你……會接受麼?」慕容夜說著,咽了一口唾沫。
「夜哥哥……你今天怎麼了?」月兒有些奇怪地問道,因為她發現,對方今天真的好奇怪好奇怪。
慕容夜抓著對方的香肩不放,說道︰「月兒……你先回答我好麼?」
月兒輕含下顎,笑道︰「我會把你劈成兩半,她一半,我一半。」
聞言,慕容夜雙瞳頓時瞪大,嘴唇顫抖著倒吸了一口涼氣。見到對方的模樣,月兒有些忍俊不禁,輕輕笑道︰「逗你的啦。」
慕容夜吐了口氣,無奈地翻了翻白眼,說道︰「我……你認真一點……」
「夜哥哥……」月兒意識到了什麼,眼角悄然間餃上了淚珠,只不過,沒有被對方所察覺,「我不會去干涉夜哥哥的事,月兒只需要知道,我喜歡你,就可以,並不去奢求什麼別的……如果,夜哥哥真心喜歡她……月兒可以退出,只要夜哥哥能幸福,月兒即使當奴作婢,又何妨呢?」言畢,悄悄拭了拭眼角。
慕容夜也有些心酸,抓著對方的手輕輕放下,深深吸了口氣,認真地說道︰「月兒,我慕容夜從來都一直愛著你,但是,我發覺,我對你的愛,與我對她的感覺……有些不同,你們同樣是我所愛,我所喜歡的人,但是,在我內心深處,你,才是第一位,無可替代。」
月兒輕輕的低了低頭︰「這麼說……夜哥哥果然是……喜歡上別人了?」
慕容夜輕輕咬了咬嘴唇,取出靈石,道︰「她,你應該認識……」說完,輕輕敲了敲靈石壁,只見金光一閃,一個亭亭玉立的金發少女出現在二人眼前。
「她……我好像見過她……」月兒指著眼前的石小兮,若有所思道,「啊……駭魔城!那次……難道,那個柳,是你?」月兒又轉向慕容夜,吃驚地問道,但見慕容夜點了點頭,自己才恍然大悟。
「原來……真正的第三者,是我……」月兒貝齒咬著丹唇,因為太過用力,一行血跡自唇邊流出。
見狀,石小兮這邊倒有些過不去了,只見女子皺了皺眉,支支吾吾地說道︰「月……月兒姐姐,其實主人他早就想告訴你的……我……我……」石小兮說不出話來,都快要急哭了,慕容夜走過來,安慰了一番,又轉身對著月兒道︰「月兒……你……能接受麼?」
月兒沉默不語,幾分鐘過後,抬起臉來,只見其雙眼通紅,眼角好像還噙著些許淚珠,雙腮也漲得通紅,一直紅到脖徑,讓慕容夜不由得心生愧怍。
「沒關系的……」月兒輕輕吸了吸鼻子,強顏一笑道,「就算夜哥哥不喜歡我,那又何妨呢?月兒只需要知道……我喜歡你,那就足夠了。」說完,緩緩轉過身去,消失在夕陽之中,投下了長長的影子,覆蓋住了石小兮和慕容夜二人。
「月兒……」慕容夜喃喃了幾句,低頭不再言語,石小兮呆呆地站在一旁,不敢打擾對方,許久之後,慕容夜才抬起頭來,對著石小兮,用一種比較沙啞沉悶的聲音說道︰「小兮,有點事……想請你幫忙……」
石小兮點了點頭,一轉念說道︰「但是……主人不用去和月兒姐姐解釋一下麼?」
慕容夜嘆了口氣,雙瞳中有讀不穿的深邃,畢竟,月兒與其從小一起長大,而且,對方還為了自己而放棄了一生,跳入了輪回,這一切的一切,讓的慕容夜怎能輕易釋懷?
「我會和她解釋的……」慕容夜吸了吸鼻子,轉向宇文家的方向道,「走吧……有病人等著我們。」說完,不待對方回答,便率先走向了宇文大宅,石小兮輕輕咬了咬食指,輕步跟了上去。
此刻的宇文家,上上下下都被搞得雞犬不寧,而眾人也未曾合眼,一直熬到天明,為了誰?當然是宇文靖——宇文家族長。
宇文良在房間內踱了踱去,宇文竹則守在床邊,見到對方愁眉不展的樣子,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酸痛,此時少女的臉上,竟多了一絲滄桑,讓人不覺心生憐憫。
茫然間,宇文良朝窗外看了看,見到慕容夜回來,心中大喜,連忙迎出門去,對著對方十分客氣的說道︰「柳兄終于來了,趕緊里面坐吧。」
慕容夜點了點頭,僅僅是拱了拱手回禮,沒有太多的話語,一是因為自己的心情不好,二是因為,對于這宇文良,他也是不太感冒。但對方能為了自己的家人摒棄前嫌,這一點,倒是值得肯定的。
進到屋內,慕容夜對著宇文竹點了點頭,對方有所會意,站起身來,揮了揮手,示意其他無關人士出去,不一會兒,屋內便只剩下了宇文竹、宇文良、慕容夜、石小兮以及躺在床上昏睡的宇文靖。
「小兮,去看看吧。」慕容夜愁眉不展的說道。
「嗯。」石小兮應了一聲,輕輕地來到床前,挽起宇文靖的衣袖,見到了那暴起的綠色血管,不由得大驚失色。
「毒!」石小兮大叫了一聲,雙手開始顫抖起來。
「毒?!」眾人相識了一眼,有些不可思議,他們本以為對方是得了什麼絕癥,但沒想到居然會是中毒。
慕容夜恢復了鎮靜,咳了咳問道︰「是什麼毒?」他意識到了石小兮的反映強烈,覺得這毒定然不簡單,否則以小兮的閱歷,不可能會吃驚成這樣。
「是……是……是伏羲魔的獠牙……」石小兮後退著,顫巍巍地說道。聞言,慕容夜算是明白了對方為什麼會那麼吃驚,因為,這「伏羲魔的獠牙」,可是她的「舊傷」啊!
「伏羲……魔的獠牙……」宇文竹與宇文良大眼瞪小眼,不知所雲,「什麼是‘伏羲魔的獠牙’?這毒很可怕嗎?」
石小兮沒有回答,準確的說,她是無法再回答,因為她怕,當自己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後,淚水會忍不住地滑落出來。
慕容夜知道對方心中所想,對著宇文竹二人解釋道︰「這是一種魔界專有的毒草,有波動心弦的作用……‘撒旦的洗禮’,精靈族的滅頂之災,你們應該听說過,而那場災難的起源,便是這株草。」
宇文竹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對著慕容夜投以一種特殊的目光,蹙眉說道︰「那……爺爺他……會沒事的,對吧?」宇文竹顫抖著,雙眼緊緊地盯著對方,她是多麼希望對方下一秒會毫不猶豫的說一句「對!沒錯!一定會醫好的」,但是,這句話卻遲遲沒有等到,等到的,僅僅是對方的一聲聲嘆息,此刻的宇文竹,再也沒了先前的那份成熟,而是像一個小女子一般抽噎起來。
見狀,慕容夜有些歉疚,把目光轉向了石小兮,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在對方身上了,只要對方說個「不」字,那麼,這宇文靖就真的沒救了。
「其實,想救他,並不是沒有辦法……」一句話,把眾人即將燃燒殆盡的希望之火重新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