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羅•瓊斯還在吃,每次見到他都在吃東西,而且是大量的甜食,考慮到他日漸寬大的腰圍,海姆達爾為他的血糖血脂感到擔憂。富貴病在巫師看來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吧?!因為甚少涉及該領域,不太了解,海姆達爾模糊的想。
「比賽怎麼樣?」看到他進來,瓊斯高聲道,期間還不忘讓希娜把他的杯子盛滿。「應該超過那個第七名了吧,我很看好你喔,昨天我還特地寫信回學校告訴他們這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繼續保持!」瓊斯開心的舉高杯子猛灌下一大口。
「那你今天再寫一封吧。」海姆達爾飛快的掠過他,拾起牆邊的飛天掃帚。
「目光放長遠點,第二和第十其實沒有多大區別。」瓊斯擺擺手,一副經驗老道的架勢。「就算目前拿了第六也沒什麼,關鍵在最後一場。」
「沒錯,就是這個!」海姆達爾說。「告訴他們,關鍵在最後一場,然後,順便收回前言,說你昨天寄信時在夢游,我那名次是你做夢夢到的。」
卡羅•瓊斯楞住了,杯子里的液體傾倒出來潑在衣襟上也毫無所覺。他呆呆的看著海姆達爾拿著掃帚走遠,離開前,海姆達爾在五步開外的地方眯著眼楮從頭到尾掃視他一遍。「瓊斯,難道你從來不在意你的儀表嗎?虧你還是法國人,法國女孩兒一向眼高于頂,審美品位亦超群。」
卡羅•瓊斯瞪大眼。
「所以,從今天開始,你最好和我一起吃‘威爾士綠龍’。」丟下這句,海姆達爾攥著掃帚揚長而去。
***
威克多提議到從前練習過的那塊空地去,結果那里人滿為患,原本的空地早已不復存在,被密密麻麻的帳篷擠得滿滿的。
海姆達爾看了看四周圍。「除了正式比賽,其他時間我不喜歡被人圍觀。」雖然這些人的目標明顯不是他,但他還是無法接受自己被被連帶關照。「我知道一個地方原來挺偏僻,現在如何不知道。」
「帶路吧。」威克多說。
海姆達爾指的地方就是他通過門鑰匙抵達的第一現場,那個背陰的小山包。他們好不容易才掙月兌熱情的尾巴,跑進僻靜的山坳,慶幸的是這里依然鮮有人跡。「如果你成了職業選手,他們肯定會更瘋狂,那個景象我現在連想都不敢想。」海姆達爾壓在山壁的一角悄悄朝外觀望,當發現後面的人已經被甩掉以後便心有余悸的說。
「我不會成為職業選手。」
「感謝梅林。」海姆達爾咕噥道。「你是怎麼發現自己有騎掃帚的天賦的?」他好奇的問。
「事實上我正打算告訴你。」
「秘訣?」海姆達爾連忙撐住掃帚擺好造型,一臉的迫不及待。「起飛的時候就按平常那樣?還是要有什麼訣竅?」他興致勃勃的前俯後仰、左搖右晃,做著想象出來的各種可能的起飛姿勢。
「沒有什麼訣竅。」威克多說。「就照平常那樣就行。」
海姆達爾騎著掃帚騰空而起。
威克多盯著掃帚。「不用那麼高,低點……對,再低點,再下來點,對,就是這個高度。」
海姆達爾低頭看去,這麼低?他的腳尖都快夠到地面了。
「你準備好了嗎?」威克多說。
準備?雖然困惑,海姆達爾還是點頭了,下一秒他差點失態的尖叫出來。威克多的手臂摟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正揪著他的後領子,而他的腦袋此刻正朝向下方倒懸著,腿卻還在掃帚上掛著。
綠色的青草摩挲著腦門,帶來微微的刺痛感,這些草並非看上去那麼柔軟。海姆達爾苦中作樂的想,顛倒著看世界也挺有意思的,問題是如果你能忍受血液全部沖到腦袋瓜子里。
威克多把他扶回掃帚上,並順了順他的微亂的頭發。「沒事吧?」
「剛剛那是怎麼回事?」海姆達爾咽了咽嗓子。「突然晃動的那麼厲害。」如果不是威克多在第一時間抱住他,他肯定會被顛飛出去。
「我用腳踹的。」威克多回答。
海姆達爾看了看他的腳,又看了看掃帚,最後把目光投到他的臉上。「用腳踹的?」他不由自主的鸚鵡學舌。「這就是你說的秘訣?」海姆達爾覺得這簡直和天方夜譚一樣。
「事實上直到1歲以前,我都沒有騎過掃帚,甚至連模都沒模過。」威克多因回想而露出微笑。「第一個教會我騎掃帚的人是我們家的佃農,他們經常在田間飛來飛去,無論刮風下雨都要騎著掃帚搬運貨物。我記得我偷偷騎的第一把掃帚上還綁著一籮筐玫瑰花。」
海姆達爾不解的問︰「不給孩子騎掃帚是克魯姆家的家規?」
「只有我。」威克多說。「貝爾尼克就不受限制,他常常會趁祖母分身乏術的時候慫恿我偷溜出去玩,後來他把他的掃帚給我騎,我才正式接觸起了飛天掃帚。」他低聲笑道。「貝爾尼克怕祖母怕的要死,每次看到她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一下就躲出去老遠。」含笑的眼神轉向海姆達爾。「剛剛那招就是佃農教會我的,他們說拿腳用力踹掃帚,如果騎在上面的人沒有掉下來,那麼再糟糕的環境他都能夠應付過去了。」
這就是勞動人民的智慧。海姆達爾無比崇敬的想。「來吧,繼續踹。」他坐正身子,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沒關系,我能夠挺住,大不了多踹幾次。」
「里格,凡事都是有一個過程的。」威克多意有所指的提醒。「騎掃帚也是一樣,我說的不會掉下來是結果,不是過程。」
「你以為我們為什麼會在這里?」海姆達爾拍拍掃帚柄。「就是為了忽略過程,直奔結果!」
威克多皺著眉頭注視著他,片刻後他松開眉頭。「好吧,我懂你的意思了。」
這就對了。海姆達爾勾了勾手指,oeon!少頃,他又一次與廣袤的芳草來了個翻天覆地的面對面。
「你確定要繼續?」威克多的聲音在他的腦袋後方響起。
「我從來都沒有這麼確定過!」轉回正常視覺以後,海姆達爾大聲強調。
在一次又一次的被踹,以及一次又一次的顛來顛去之後,海姆達爾漸漸找到了平衡感,雖然還是會把持不住頭重腳輕的倒栽蔥,但是堅持不掉的時間卻比剛開始推遲了一些。久而久之,習慣成自然,在枯燥的訓練之余,他竟然還找到了侃大山的閑情。
在又一次的落馬之後,海姆達爾抱著威克多的胳膊說︰「你和貝爾尼克都是獨生子吧?」
「對。」威克多把他安放到掃帚上。「我們家人丁不是很旺,尤其是祖父那輩的老人現在所剩無幾了。」
「你恨格林德沃嗎?」
威克多頓了一下,抬起眼,但不是望向他,而是望向山坳的深處。「不知道。」他轉回視線時說。「我沒見過祖父,但是我們家的每一個人都不敢讓自己忘記這件事,我想這就是仇恨吧。」
海姆達爾簡直想甩自己一個巴掌,沒事說這個干麼,這不是明擺著挖人家傷口嘛。「保加利亞很漂亮。」他生硬的轉移話題,臉上不敢流露出絲毫端倪。
然後,又是一個倒栽蔥。已經被倒吊的幾近麻木的海姆達爾狐疑的想,他不是故意報復自己吧,怎麼覺得這一腳動靜特別大、特別狠呢?沿著威克多的胳膊慢慢攀爬回掃帚上,海姆達爾努力想從他的臉上尋找到蛛絲馬跡,可惜什麼都沒有。
面對男孩的尖刻探視,威克多面不改色的挑眉。「怎麼了?終于想放棄了?」
「繼續。」海姆達爾言簡意賅的說。
這一回威克多倒是不急著動作了,他問︰「你去過保加利亞?」
「路過,不算去過。」海姆達爾說。「上上屆的歐洲杯不是在希臘舉行的麼,那一年的決賽斯諾帶我去看了,我們在羅多彼山脈附近的一個村子里換乘了馬車,那里的風光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事實上那時候他剛剛被斯諾收養,好像擔心他會情緒不穩甚至會去自殺,無論到哪里出差都想方設法帶上他。
「你說的應該是佩雷杏樹村。」威克多笑了笑說。「那是我小時候最喜歡去玩的地方,村子里有一家玫瑰油鋪子……」
「門口堆著高高的大木桶,擺在最上面的那個總是會掉下來砸到人。」海姆達爾立刻搶道。「還有一只毛色和叫聲都很奇怪的鳥。」
威克多莞爾。「你知道?」
「知道,那家店的老板做的甜菜餅很好吃。」海姆達爾點頭。「我一直覺得奇怪,村子里沒有一顆杏樹,為什麼要叫杏樹村。」
「這個我曾經問過村子里的人。」威克多說。「從幾個世紀以前,這個村子就開始嘗試種杏樹,但是無論用上什麼手段,杏樹就是活不了,許多難以成活的樹種都能移植成功,唯獨杏樹不行。」
大概是風水不對。海姆達爾暗暗想著。
「對保加利亞感興趣嗎?」
海姆達爾抬眼望著他。「什麼意思?」
「放假之後要不要和我回家?」
「你是說去保加利亞過假期?」
「就是這個意思。」威克多說。「你不是說那里很美嗎?不想見識一下這個國家完整的風貌嗎?住在我家里,我和貝爾尼克可以給你當向導。」
海姆達爾還真的開始考慮起來了。「會不會太唐突?」貿貿然的就跟著去了,似乎顯得很失禮。
「是我在邀請你去我家做客。」威克多微笑道。「我想黛絲嬸嬸也會很高興的。」
「我……要跟斯諾商量一下。」海姆達爾為難的說。
也就是說他本人已經答應了。威克多模模他的頭,表示靜待佳音。
「威克多,」海姆達爾抬起臉,不確定的說。「這個踹掃帚的方法真的能提速嗎?」他到現在才想起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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