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姆達爾沒有去拜訪校醫,一是由于這個「毛病」讓他難以啟齒;二是因為走回食堂以後他又恢復了正常,怪異的感覺全部不翼而飛。m也就是間歇性發作?!他暗自琢磨。
萊昂沒有嘗試提問題,雖然他知道海姆達爾跑出去是為了什麼。
海姆達爾坐回原位,拿起叉子,又放下了叉子,他轉過頭去看室友。「親我一下。」他對萊昂•布魯萊格說。
詫異在萊昂眼中一閃而逝,他慢慢皺起眉頭。「請用我听得懂的語言再說一次。」
「我沒有講胡話!」海姆達爾環顧四周,似乎沒人注意到這里。「親一下。」他指著自己的臉頰。「不為難你,這兒就行。」
他的室友成全了他。
「什麼感覺都沒有。」海姆達爾眨眨眼,一方面感到釋然,另一方面,他的疑惑卻加深了。
萊昂咕噥了句什麼,可能是「謝天謝地」之類的話。萊昂根本懶得理會他莫名其妙的心血來潮,端起杯子道︰「也許你可以多找幾個人試試。」他真的只是隨口一說,不曾想對方卻深以為然。
海姆達爾離開他倆佔據的小圓桌子,朝某一個方向走去。巨大的灌木盆栽旁邊,里安•托馬斯、卡羅•瓊斯以及另幾個一年級正在那里一邊吃飯一邊談天說地。
不速之客坐在了托馬斯身旁的空位上,幾人停止了交談,不解的看來。
「什麼事?」托馬斯發現海姆達爾看著自己,以為他有什麼事情要告訴他。
「打斷了你們的談話,我很抱歉。」
幾個一年級齊齊搖頭,表示不介意。
海姆達爾深吸口氣說︰「托馬斯,有件事想麻煩你。」
基于他不苟言笑的神態,里安•托馬斯不由自主的正襟危坐,其他幾人亦被這氣氛所感染,不約而同的嚴肅起來。
「首先我想說明一下,我絕對沒有別的意思,請你千萬別往心里去。」海姆達爾一板一眼道。「我只是需要你的幫忙,你就當成是為同學做好事,如有必要,我會回報你的。」
托馬斯半眯下眼。「等等!」他揚聲喊停。「我怎麼越听越糊涂了,你就直接說吧,到底要我干什麼?」
「親我一下。」
「沒問題。」說罷傾身吻來,要不是海姆達爾閃避及時,這個吻就落在嘴巴上了。
「你躲什麼?!」托馬斯先生反倒不太樂意了。
「你也太配合了。」海姆達爾抗議,儼然忘記了這個要求是他自己提出的。
「不就親一下嘛,又不會少塊肉。」托馬斯一點都不在意。「什麼感覺?」他問。
「沒感覺。」海姆達爾誠實相告。
「這不結了。」托馬斯聳聳肩,低頭繼續開吃。
海姆達爾瞠目結舌,這家伙難道就不想問一下什麼嗎?
「你干嘛讓托馬斯親你?!」卡羅•瓊斯鼓著一嘴吃食問道。
听听,這才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不等海姆達爾說話,托馬斯插嘴道︰「我們正處于在地上跌個狗啃泥都會笑半天的年紀,讓同性別的同齡人親一下怎麼啦,又不犯法。」他轉向海姆達爾。「就是注意別養成習慣,我先聲明,愛上我不打緊,能夠諒解,但是我還是冰清玉潔的處男,如果強迫我,我一定會反抗到底的。」
卡羅•瓊斯頓時臉色大變,手忙腳亂的抄起杯子往喉嚨里灌水。一整杯水全部喝下去以後,他的臉色恢復了正常。「你以後少在我吃飯的時候發表議論!」差一點一命嗚呼的卡羅瞪眼警告。
另幾個一年級好笑之余,告訴海姆達爾︰「以後有什麼事別再找托馬斯了,人家冰清玉潔著吶。」
海姆達爾故意大聲嘆氣︰「就因為里安•托馬斯先生是學校公認的一年級里最英俊的帥哥,我是萬不得已才找上門的。」
托馬斯突然眉開眼笑地轉過臉來,一再的往海姆達爾身上擠,撅高嘴巴說︰「來來來,還要不要,就沖著‘最英俊的’名號,吻一百遍、一千遍都沒問題,我什麼都不在乎了,全豁出去了!」
「你剛剛在吃什麼?羊排?我的天!」海姆達爾拼命推搡。「你那張嘴上全是油!太惡心了!」
托馬斯置若罔聞,一個勁的獻吻。
同桌的幾人嚴重缺乏騎士精神,沒有一個上來阻止,光坐在那里樂呵了。
「你們這是在干什麼?」
隨著問話的響起,托馬斯被人從上方拎住了後領子。海姆達爾松了口氣,重新坐好。
「你們不懂。」被人揪住領子的托馬斯不思悔改的強調。「因為你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鄧肯松開手,好笑的說︰「我們是五年級,不是七年級。」言下之意,他們仍然未成年。
沒有看見某人,他不由得松了口氣。隨後又為自己奇怪的心理自責和氣惱。「你們吃好了?」海姆達爾剛拋出問題,便听見食堂門口傳來的騷動。「外面怎麼了?」
「這學期的幻影移形考試時間公布下來了。」貝爾尼克說。「還有一年級的幻影移形考前測試的通知。」
一行人很快跑到了食堂門口的巨幅宣傳欄前。
宣傳欄前人滿為患,放眼望去全是高年級的學生,一年級們自有他們的目標,二、三年級的學生純粹來湊熱鬧。針對一年級的考前測試通知上面寫著本次考前測試舉行的時間、地點以及相關人員安排。考前測試並非由哪國魔法部策劃,而是由巫師聯合會統一操作,任何一國魔法部不能妄加干涉。
考前測試通知言簡意賅,三兩眼就能看完。里安•托馬斯不甘寂寞,硬是往高年級成堆的幻影移形考試通知那里擠,強行拖過海姆達爾助他一臂之力。
「我們才一年級,看那個又沒用。」海姆達爾在人海中拼命往前「游」。
「我只是想看看奧地利今年公布的考試年齡。」幻影移形考試是根據該國上一年考試通過的比例值來規劃的,如果通過的人少了,年齡界限就會上調,如果通過的比例和上一年相同,則會保持不變。
听他那麼一說,海姆達爾也起了一探究竟的念頭,不知道冰島魔法部今年是怎麼安排的。
他們倆擠著擠著,突然覺得道寬人少了,抬眼一瞧,原來是魁地奇校隊成員們在前方開路,簡直跟摩西開紅海一樣壯觀,普通學生不會想和虎背熊腰的魁地奇校隊成員比力氣,尤其是一群校隊成員。
當他倆借光站到宣傳欄前時,海姆達爾抬眼對站在他旁邊的一名校隊成員說了謝謝,誰知定楮瞧去卻是威克多。此刻他穿著正式的魁地奇專用長袍,手上戴著專業手套、胳膊上綁著護肘、肩膀上捆著皮甲護肩、腿上也是全副武裝著。
剛剛在食堂一直沒看見他,海姆達爾正納悶他去哪兒了,原來是去魁地奇練習場了。「你下午沒課嗎?」他忽略心中的不自在,隨便找了個話題。
「今天下午保加利亞魔法部的專員會給貝爾尼克他們上課,我沒什麼事。」威克多的聲音從他的右肩上方傳來。
對了。海姆達爾突然想到對方已經考取了執照。與此同時,他那十幾分鐘前二度體會到的不明戰栗感有了再度復蘇的跡象,他不由自主的朝□□身,下意識想拉開同右邊那人的距離,然後,他撞到了左手邊的托馬斯。
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把他拉了回去。等他重新站穩,威克多收回帶著賽用手套的手。
那只在肩膀上停留不到十秒鐘的手仿佛點燃了體內某個著火點,使得渾身燥熱起來,海姆達爾立刻感到口干舌燥,他努力抗拒舌忝嘴唇的沖動。他因此萬分沮喪的告訴自己︰我確實有毛病,應該及早去看心理醫生,不能任它蔓延擴散……
托馬斯發現他不聲不吭的轉身離去,禁不住奇怪道︰「嘿,你去哪兒?這就看好了?」
「準備上課。」海姆達爾頭也不回地悶聲回答。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威克多目送海姆達爾離去時心想,大概自己輕而易舉地就能把他舉起來。
***
這一天下午的效率勝過昨天。
而且讓海姆達爾沒有想到的是,魔藥瓶子設計研究室的室長在一眾設計類研究室里頗有號召力,他一抵達研究室,那些室長們就找上門來了。有一點需要肯定,眾一年級們的努力功不可沒,一些參加了設計類研究室的一年級學生在自己的室長面前替海姆達爾說好話,大力鼓吹實驗研究室的諸多好處,這些也是令室長們動心的因素之一。
另外還有一個關鍵因素不能忽視,海姆達爾之前的實驗研究室的室長從來不替設計類研究室做事,原因很多,往早說,自視甚高的格林德沃不屑與這些人為伍;往近里說,艾文•班森墨守成規,遵循歷屆傳統照章辦事。以至于設計類研究室自組建以來從來得不到實驗研究室的青睞,實驗研究室仿佛就是為了正統實驗而存在的,那種靠感性和美學做出的成果沒有被實驗的資格。
室長們對終于能夠接近這間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研究室感到興奮和期待。
設計類研究室面臨的問題普遍相同,都是設計熱情找不到疏通渠道,他們很需要認同感,可惜自以為匠心獨具的設計產品又得不到好的評價。這讓他們十分苦惱——高山流水,知音難尋。
海姆達爾的現狀與他們十分相似,設計類研究室希冀從他身上找到被認同的突破口,海姆達爾則希望依靠他們創造口碑,在這件事上兩者一拍即合。
又有四個室長在申請書上簽下了他們的大名。
在接下了所有室長遞上的請求以後,海姆達爾這才跟隨副主席前往下一個目標。
黑魔法生物研究室在申請面積方面沒有發言權,因為他們兩年前就用掉了公共面積的平攤部分,所以該研究室的室長二話沒有直接寫下了名字。
海姆達爾一直對該研究室心有余悸,這些家伙曾經給他吃過一個很大的閉門羹,凶神惡煞的猙獰模樣如今想來仍記憶猶新。
離開前,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長婉轉的表達了自己想要見一見類客邁拉獸的願望,海姆達爾立刻給予首肯。該室長听了很高興,他投桃報李的暗示海姆達爾,如果他願意借出一天的喂養權,神奇動物研究室的室長一定會送上很大的回報。
「那家伙是個神奇動物狂熱者。」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長這般透露。
據說黑魔法生物研究室是格林德沃求學期間最喜歡合作的研究室之一,大約是這個良好的傳統使得他對自己和顏悅色吧。海姆達爾暗暗猜測。
那名室長一語中的。神奇動物研究室的室長簡直是拿招待貴賓的架勢來歡迎他們,並且急不可待地表達了自己想近距離一睹客邁拉獸的風采。海姆達爾沒有多此一舉的糾正他話語中的「錯誤」。
實驗研究室的室長當即表明他的願望完全可以實現。
要不是室員的提醒,神奇動物研究室的室長就忘形地跟著海姆達爾一塊兒走了。在參觀了該研究室的陳設布局,以及與其室長交談以後,海姆達爾確實感到了他對于動物發自內心的由衷喜愛。
這個下午的行程告一段落,一帆風順得不可思議。
看著讓•塔內斯塔姆離去的身影,海姆達爾喃喃道︰「我覺得他在引導我,而且是朝好的方向。」
在沒有被絆倒前,每個人都說自己正踩在平坦的道路上。
「你什麼時候變成哲學家了?」海姆達爾對豆莢的嗤之以鼻早習以為常。
***
在晚飯的餐桌上,海姆達爾把他的想法告訴了三位師兄,他們听後表情不一。
鄧肯認為他沒有嘗過塔內斯塔姆的厲害,所以能說出這樣的話。他和豆莢的想法類似,認為海姆達爾缺乏應有的警惕心。貝爾尼克倒是比較想得開,他認為副主席完全沒有故意刁難海姆達爾的必要,學生會沒有揪著一年級小子開涮的時間。
威克多沒有發表任何評價,他低頭吃著東西,連眼楮都沒抬一下。
海姆達爾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為什麼不和我說話?我做錯了什麼?海姆達爾腦子里亂哄哄的,被每一個毫無根據的揣測所折磨。他味同嚼蠟地吃著盤中的菜肴,莫名其妙地感到沮喪。
萊昂看看他盤子里的東西,很想告訴他,他正在吃第二盤蔬菜沙拉。
晚餐很快結束,三位師兄離去前,海姆達爾沒有抬頭,什麼表示都沒有,看那專心致志的樣子,好像被蔬菜的滋味迷倒了。
貝爾尼克離去前咕噥道︰人的口味一旦變起來可真夠離譜的……
「一切都會好的。」威克多扔下餐巾,起身說道。「學生會、塔內斯塔姆全不重要,你的行為才是關鍵。不是已經有收獲了麼,做的很好。」他揚起嘴角稱贊。
海姆達爾用力咬住下嘴唇,不讓自己笑出來,那一定很傻,他警告自己。那之後,他驟然變臉,一副欲嘔吐的表情︰「老天爺!我怎麼會吃這東西?」他驚駭地瞪著盤子,好像看見了什麼十惡不赦的東西。
萊昂直視了一會兒威克多•克魯姆遠去的背影,然後拔回目光轉向身旁手忙腳亂的室友,臉上出現了一抹深思……他覺得自己有點明白了。
就在海姆達爾忙著推開裝著蔬菜沙拉的盤子時,奧拉爾突然飛進食堂丟下一封信。
這麼晚怎麼還會有人寄信給他?海姆達爾狐疑的拿起它,發現信是從霍格沃茨寄來的。德拉科嗎?帶著滿滿的疑惑,海姆達爾拆開信件。
沒有日期,沒有抬頭,沒有問候,沒有落款。整封信只有短短一行字,卻讓海姆達爾看的心驚不已——
里格,我想我要死了,來見我最後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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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格即將面對生命中的第一次霍格沃茨之行。